素有花城之称的广州,如今的花事不知如何。早些年的广州花事,总是当做新闻报道,因此在人们的印象中,好像养花、赏花、购花是南国人独享的福祉。我们这些北方人只有羡慕向往的份儿,压根儿就跟花无缘。所以,那时一去广州,无论时间多么匆忙,都要跑花市看看,或者徜徉于街巷,感受些许花的盛景。有时凭灵感式的冲动购一两种南方的花带回家来,可惜十有八九养不活,眼见花从新鲜到枯萎,反而给自己增加了惆怅。这时就格外怀念花的广州。
广州的花城美誉从何而得名,我始终没有弄清,读作家秦牧的散文《花城》,在我的记忆里似乎也未提及。凭我对广州的一知半解猜想,大概不外乎得利于天地之盛气,天者即气候温暖,地者即土地潮润,适合于更多的花生长,花事比起别处来自然要兴旺。有人说广州人爱花,各地的花在此集散,久而久之成了花市,就被人称为花城了。这种说法倒也不无道理。可是请问哪里的人又不爱花呢?北方的女人过春节,购几朵绢花插在发间,跟广州女人头戴鲜花,应该说没有什么不同吧。还不都是喜欢花儿。
喜欢花儿是人的天性,更是人的美好心境,有时因为受经济条件限制,这爱花的欲望也就难以满足,花就成了生活中的稀罕物。
记得20年前的秋天从内蒙古回到北京,心情就像出笼的鸟儿,真想表达一下欢乐的感受,就想到了买几朵鲜花。那时北京的花店还不多,我接连跑了附近的几家,花倒是都很可心如意,只是那价钱无法承受,这想美的愿望就落了空。回来路上恰好有个公园,想到园中花团锦簇的景色,就顺便进去转了一圈儿,总算让当时的心情有了着落。谁知老天有意怜惜我,公园花房此时正在售花,我就用两元钱买了两盆花。一盆红色的月季一盆黄色的菊花,红的似火艳丽灼人,黄的如金闪烁夺目,非常准确地表达了我的心境。
第一次买花送人,是在20世纪80年代末,一位老作家生病住院,那时物质已经丰富,俩罐头二斤水果送人,有点儿不怎么合时宜了,就想到了送花探望。结果甚得那位老作家欢喜,他立刻叫护士拿来个空瓶子,放上清水供养起这束鲜花。后来又有朋友迁入新居,我不是送花束就是送盆花,同样深得朋友们赞赏。至于逢年过节或高兴时,从花店购几束花带回家,今天更不是什么奢望。一来是花价不算太贵,二来是囊中不再羞赧,完全有条件让花相伴,干吗不让生活多几分姿色呢?鲜花不正是为人间美好而开放吗。
连我这样懒散人的家,如今都有几盆鲜花了,那些格外爱花的人家,恐怕就更是鲜花处处。出门走在城市的大街上,这几年更是花草触目,跟那些新的建筑比美,给普通人营造出一个靓丽的环境。住户人家有了鲜花,是从心底淌着的美;街头巷尾有了鲜花,是从心里溢出的美。至于花店、花市、花圃更是随处可见。有了这么多的爱花人,有了这么多的买花人,鲜花的身价也就显得高贵,无论是国产的还是国外的花,坐着飞机来来往往地运输,然后散落在城市、乡村、宾馆、家庭,整个中国都成了花的世界。
如今四季有花、无处无花,那座以花名世的花城,理所当然也就不再显赫。我相信现在的广州花事,比之过去一定更旺更火,只是被更多的花淹没了,惟见花绽放难见城安在,这就是当今的中国花事,既然如此,我想干脆就叫花国如何?学习当年的花城广州,用鲜花表达亿万人心情,岂不更有时代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