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七个小兵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他们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只记得当初男子赐的代号,也许在男子赐他们各自的代号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舍弃自己的名字了,不然,怎么会忘记自己的名字呢,名字可是一个人活着的记号啊。”
这时,叶离终于在亢金龙的脸上看到了忆起往事的伤怀了,默默地等着他将一个故事讲完,可是他的话锋一转,转而讲了一个不相干的故事。
“这么多年来,我们都认为狐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家伙,不懂得发泄只懂得服从圣上的命令,在他的眼中怕也只有圣上交代的任务了。我们都喜欢漂亮的女人,喜欢在他们身上发泄平时用不完的精力,每次我们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狐都会距我们很远,就像我们身上有脏东西一样。”
“也有几次我们都把那些像花一样的女人给玩儿死了,这都在我们意料之外,谁也没有想到那些女人那么脆,轻轻一碰就坏了。不过那时候我们都是比他们爷爷还要老的老家伙们了,跟在圣上身边这么多年我们的修为也不知道什么就到了灵尊,身子比那些孩子们还要壮。”
“狐特别看不上我们这种发泄的行为,他总是说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东西,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把她们骗得团团转,还又执着得可怜,总是喜欢要一些没有用的承诺,却不肯相信男子的话都是骗人的。狐对女人的厌恶仿佛和她们站在一起都会让自己变得很傻一样。”
“就在我们都以为狐一辈子就这样下去,永远都不会改变的时候一个女人出现了,她叫即墨嫣,是一个很出色的人,在她那一代皇室中的男子每一个都只知道吃喝,一昧的消耗先祖积累下来的功名,面对这种情况我们都不知道要把谁推上皇位。”
“我们商量讨论了好几天,最后决定借力即墨嫣,把她推上皇位。在那之前帝国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女皇的例子,我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办,那几年圣上有要紧的事交给我们去完成,我们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派谁过去的好。”
“最后,我们想起了狐对女人的厌恶,即墨嫣她也没有平常那些女人表现出来得那么傻,想着狐过去应该不会影响圣上交代的事,依他的脾性每年出现在即墨嫣有那么几次就很好了,刚开始的几年事情确实和我们想得一样,就在他第五年从宫里回来后,他兴冲冲地告诉我们他有名字了。”
“当时我们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名字不是‘心月狐’,怎么又有名字了?他很开心的告诉我们他的名字是‘无殇’,是她取的。当时我们都没有在意这件事,一个名字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接下来狐很少出现在我们身边了,大多时候他都是在皇宫里面,在即墨嫣的身边,每次他回来的时候都会告诉我们关于即墨嫣的事情。这样,我们都没有见过即墨嫣,她的事情也知道了不少,她同狐一样,也是天生灵脉堵塞不通,却是罕见的精神力强者。”
叶离静静地亢金龙把过去发生在心月狐身上的事情当做一个故事说出来,在心里也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应该就和今天看到的事情有关了,那些个记忆碎片也有了来源。
亢金龙俯视氐土貉药房所在的大体位置,在那里的房日兔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更何况这件事还被圣上知道了,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他总是说女人是最傻的东西,他又何尝不是。”
“不就是一个名字,可TM就是一个名字就把他收买了,还把他弄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碰到和那个即墨嫣有关的事他就发疯,一心想着把那个女人救回来,他以为把那个女人救回来那个女人就把心放在他心上了。”
“即墨嫣那个女人的眼里、心里都是那个她从外面捡回来的男人,不管那个男人说什么她都相信,一点都不怀疑。狐念着她年纪小,接受不了太多的腌臜脏事,什么都不告诉她自己一个人在后面把事情处理好。”
“要么、有选择把那个男人做的事告诉她,哼。即墨嫣那个傻女人她一点都没有往心里去,就这样帝国皇室的权利都被她交给了那个男人。结果呢,那个人在最后把她关进了死牢,最后落了一个尸骨无存、魂飞魄散的下场。”
“狐最后知道这件事时已经来不及了,即墨嫣已经被那个男人折磨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那时候我们刚完成圣上交给我们的任务。狐接到消息后飞快地不惜求助我们用灵力在最短时间赶到皇宫死牢,那是狐第一次求我们,没想到就是为了一个女人。”
“就是这样紧赶慢赶,狐也只来得及见即墨嫣最后一面。接受不了整件事的狐大开杀戒,整个皇宫里的人差不多都被杀光了,那个男人被狐扯断四肢活活疼死了。所幸,那个时候皇室男子都被那个男人用各种借口支出去了,圣上一年前闭关了还没有出来。”
“这件事被我们大着胆子瞒了下来,所有传出去的可能性萌芽过后都被我们掐灭了。我们杀过很多的人,可那次是我们手上第一次染上无辜人血,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却没想到即墨嫣的死成了狐晋升的业障,不管我们做了多少努力都不能把这件事抹去,顶多就是降低它对狐的影响。”
“但是随着我们降低那件事对狐的影响,我们都以为狐没事了可是狐的感情愈发的少,大多时候他都是一副冰冷的模样。我们都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狐的感情少点就少点吧,反正他之前的感情也没有很多,也是一个性情冷淡的人。”
“可是,我们都错了。那件事从来都没有过去,就在我们谁也注意的时候,即墨嫣的已经变成了他心底的一个不可触碰的地方,触碰到了就会惹得他发疯、发狂,把什么都忘了,只记得回去救那个女人。就像这次你看到的那样。”亢金龙叹口气,缓缓将这个故事接着说下去。
叶离重复了一遍刚才亢金龙说过的话,“不可触碰的地方?”像是不解那是个什么地方。
“业障啊业障,那是狐的业障。即墨嫣是绝对不能提的,提了他就像疯子一样,只记得那个女人。”亢金龙走过去,迅速抽出叶离系在腰间的“承影”,看着无形的剑身,“即墨嫣对狐的影响,就像是先皇对小主子您的影响,只不过幻象对小主子您的影响小罢了。”
父皇,好久没有听人提到您了。
曵窈还是不乖啊,还是来到了战场,不要生曵窈的气好不好。
“所以呢。”叶离的心在刚才仿佛有一瞬被人紧紧攥在手心里捏碎了一般,冷冽的看着亢金龙,转身来到他的对面,右手凝聚出灵力化形的匕首藏在背后,只要他说出一个不对的字来,匕首就能立马插进他的胸膛。
“当年您偷偷离宫出走来到战场,这点有违先皇对您的期望。先皇希望您远离杀戮安心在皇宫里做个被所有人宠溺的小公主,先皇的意思您比谁都清楚,您也想那样做,可是战场上的事情您抛不下也放不下,您在内心深处本能的畏惧先皇的斥责。”
亢金龙像是没有察觉到叶离流露出来的杀气,看着他勉强维持住冷静的面容,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下去。
“就像您当初在迷之幻境感受到的一样,您在害怕又在逃避,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像我说过的,您的心智过于坚定,您可以清楚的分清楚哪些是幻境哪些是现实,又或者您很清楚依着先皇对您的宠爱不会那样做。”
听完亢金龙的话后,叶离苦笑一声,缓缓道明:“这样说还不如直接说本王过于无情。面对父皇都能理智的分析他的行为,若是本王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父皇的真假本王的认不出来的才对。也对,无情向来是皇家人应该有的。”
见叶离已经陷入误区迷雾之中,亢金龙摊开自己的双手,“理智并不意味着无情,无情的人也不一定理智。小主子,两者的关系你还太小,再过几年您就能明白两者的区别了。您的理智超乎您的认知,您也不是您认定那样的无情。”
“是吗。”叶离无力的垂下右手去,任由额前的碎发盖住眼帘,“本王又被你教训了啊,亢金龙。什么时候本王才能不被你们教训。在太傅眼中,本王也还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吧,就连这次出手也是太傅在一旁指挥。可是本王还有一月就到双十生辰了。”
“小主子,您已经做的很好了,剩下的经验问题您还需多加磨炼。两年后您一定可以独当一面,哪怕身边没有一个人也能一个人撑起一个军区。”注意到叶离微微低沉的情绪,亢金龙用平坦、毫无起伏的声音安慰道。
伤感也只是一时的情绪低迷,叶离从他的手中拿回承影,“本王知道。有小黑、阿夜、墨阳在本王身边,他们便是本王此生最大的依仗。”
“好端端地把故事里的事引到我身上,你还想告诉我什么?”转而语气一变,像似在闲聊时的轻松语调,叶离随口无所谓的问道。
亢金龙双手背在身后,“因为故事还没有结束,小主子耐心听完,还剩下一点点。”
“时间久了,狐也意识到他与从前的不同之处。他是伤在情上,一时接受不了走火入魔,对此我们都无能为力,只能任由他一遍又一遍的拿自己做实验,也不知道试了多少个法子终于找到了治愈可能性,哪怕时间长了点儿,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看到了希望。”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经历曾经发生过一切,直到自己能够坦然面对。”隐约叶离好像知道了亢金龙再说什么,试探性的看向他。
亢金龙看了叶离一眼,接着说下去,“对,您猜的没错。治愈的可能性就在迷之幻境那里,那里本来是一个纯天然的幻象之境,使人在无意识中看到内心深处放不下抛不掉的往事,并且深入其中。幻境经过狐几道幻象阵法加强后,变成了可以无声无息夺人生命的危险地。”
“想保住一条命除非自己能够从幻境中走出来,走出来又谈何容易,就连狐也在里面迷失自己不下五次,如果不是他身边有兔子跟着,现在我们就看不到他了。”
听完亢金龙的讲述,叶离把它和多年前的一段经历联系在一起,“就好比自己动手撕开多年前结痂的伤口,并且在上面一遍又一遍倾灌辣椒油。那时候,我和……我之所以遇到心月狐并不是因为偶然你,而是他在疗伤。”
亢金龙也不担心出现什么意外,坦言道:“那件事,我们听他们回来后说过了。说实话,那是我们第一次知道您。在那之前,‘小主子’这个称呼对我们来说太陌生了,不过我们也都在庆幸,从您在南疆的表现上判断,您并不像即墨嫣那么感情用事,是块需要打磨的璞玉。”
“心月狐的事情最后瞒过太傅了吗?”“七宿”自然有他们的独到之处,叶离还是不能确定他们真的能瞒过即墨渊。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即墨渊一手培养出来。
“关于狐的转变圣上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但是,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对圣上说,就这样事情被我们瞒到现在。从刚才的情形看,圣上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就是他千百般叮嘱我切不可动情的缘故吗?”听完了亢金龙讲得故事,叶离看着下方凌乱的灵花和灵石,不解地喃喃说道。
随后,又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似的,冰冷无情地总结,“女子于他无情,‘贞’何从谈起,所以他做什么都是错的。最后平白为自己添一份业障,也不知是值得还是不值得,‘情’之一字,当真是害人不浅。”
“小心。”亢金龙突然厉声打断叶离的话,警惕的看向四周,派遣出去的灵力卖力的替他找寻那个陌生人的气息。
透着远古、威严的声音响彻四周,“无知小儿,速速离去;刀剑无眼,伤人无痕。”
“无知小儿?”一阵嗤笑隔着空气传到叶离和亢金龙的耳中,接着就是一道妖娆、饶有兴致又带着一丝偏狂的声音出现:“一个老不死的带着一个小矮子也好意思说能伤到本尊,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