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确这一点后,黑昼对这位突然的公主多了几分好奇,抬眼去看,垂于两肩的左右余发各粗一指,并绾作同心结,而她的面容几乎是和叶离一模一样,不是,就是一模一样,包括眉宇间的英气都是如出一辙。
那她就是那位,四国闻名的最受宠爱的公主,曵窈长公主,还是叶离的同胞皇姐?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这么刁蛮的性子真不愧对她所享有的那些宠爱,但是也都注定她只能是一个绣花枕头。
只可惜了和叶离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容,怕是叶离在南疆拿命拼杀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里什么都不知道高兴地游玩呢。
“见过长公主。”确定曵窈的身份后,黑昼瞬间收回心中的讽刺,垂下头漫不经心地说。
“本公主知道你,是跟在垚儿身边的军师,黑昼。”看到黑昼的脸后,曵窈将他和叶离寄来的书信中提到的“军师黑昼”做了一个详细的对比,最后无比肯定的说。
听着涟儿近乎玩闹的语气,黑昼更是不悦,开口便是毫不留情的讽刺,“五皇子殿下在南疆从未提过家中事,长公主同殿下是双生子,得见长公主真容草民也知是长公主,方知长公主和殿下一点像似之处都没有。”
“你倒是有意思的很,这么对本公主说话就不怕本公主将你送去刑部大牢?”曵窈走过去围着黑昼转了一圈笑眯眯的说,“皇家可不是你能随便议论的。”
“草民的主子是殿下,不是皇家,更不是长公主。能够处置草民的也只有殿下,这点就不劳长公主费心了。”黑昼终于抬起头眼神凌厉地看着在一旁的浅笑的曵窈,漫不经心地提醒同时也是威胁,“长公主养在深闺,不知道黑家实属正常。”
似乎被黑昼气坏了,曵窈愤怒的用手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地说:“今日你说的每一个字本公主都记住了,希望你也都能记在心里。有朝一日你落到本公主手里,谁都救不了你。”
“承蒙长公主吉言,草民相信不会有那一日。”黑昼挺直腰杆,一字一句的说。
“你等着……”好像被黑昼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曵窈扔下三个字后就匆匆离开了。
黑昼看着涟儿离开的方向,越发的为叶离鸣不值,他是那么坚毅、谦逊、机敏、偶尔的狡诈,又是那么刻苦的一个人,怎么会有曵窈这么一个高高在上,骄纵任性,刁蛮无礼的皇姐。
却不知气愤的离去的曵窈在前面拐弯后又悄悄地回来站在一棵树后,认真的打量着他,刚才神色中骄纵任性统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眸中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通身都环绕着清冷的仙人气质,仿佛靠近她一点点都是对她的亵渎。
涟儿,有这么一心一意为你着想的属下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如果他在知道你到底是谁后还能这样维护就好了,以黑家的能力足够保你以后不被流言伤害。
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曵窈的心脏突然紧缩一次,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一股无名的悲伤情绪涌上心头,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力感,站在原地深呼吸几口后这种感觉才消散了几分。
在御花园偶遇曵窈这么一位骄纵的公主后,黑昼再也没有闲逛的心思,至于亥时和即墨飏的约定到时候糊弄过去就好了,如果不是叶离的身份特殊,这里就是即墨飏诚心诚意的派人来请自己也不见得会来。
亥时黑昼准时来到紫省宫的宫门口,耐心的等进去通传的小喜子回来,背挺得笔直,比起站在一旁保卫皇上安全的宫廷侍卫站得还要直,身上一点书生气都没有,反而带着一份从死亡战场上下来的弑杀气息。
“大人,陛下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了,我们快些进去吧。”小喜子出来后笑容满面的对黑昼说,原本就不算大的眼睛这下子更是看不到了。
“草民黑昼,参见皇帝陛下。”黑昼站在下首位置恭敬的作揖说。
即墨飏看着黑昼表面上恭敬实际上还是摆出一副桀骜不逊的样子,打趣地问:“上次你见到朕时还是朕的臣子,现在又成草民了,朕怎么就不记得何时削了你的官职。”
“陛下说笑了,上次您就说过草民是黑家的少主自然算不上您的臣子,同时您也亲口承认了草民的主子只有五皇子殿下一个人。”黑昼站在认真的解释,像是没有听懂即墨飏的打趣。
“这次朕叫你过来的目的相信你也知道。”即墨飏从上面走到黑昼打量着他,慢慢地问:“朕想要的答案你找到了吗?”
黑昼退后一步,好像并不习惯同人靠的那么近,微微弯腰拱手作揖,平淡的说:“陛下明智,您想要的答案草民并不知道,草民不明白的是既然都是花,何必分的那么清楚,不管是御花园的花还是边疆的花不都是在陛下的领土内,不都是您的花吗?”
“能够在御花园生长的花并不适合在边疆生长,同样的道理适合在边疆生长的花也并不都适合在御花园生长,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五皇子殿下一样。”
说完后,黑昼一点也不担心的看着即墨飏,也不在乎自己这样直视他的面容有大不敬的嫌疑,沉住气继续说道:“殿下是草民的主子,草民做的每一件事也当以殿下的利益为出发点,但凡是不利于殿下的事情草民都不会做也不会做,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黑昼你很有底气,这样的话朕并不想听到,而是要你保证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能够做到。”即墨飏走过去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时机到了,叶离自会让你们知道所有的事情,到了那时候,朕希望看到她身边还有你。”
黑昼不明白的看着他,这样可以同人话家常的皇帝即墨飏一点都不像旁人眼里的他,大胆又直白的问:“草民愚钝,陛下的话不明白,只是您真的是皇帝陛下吗?”
“哈哈哈。”
听到黑昼疑惑不解但又带着肯定的疑问,即墨飏爽朗的大笑,走到窗户旁看着外面的草木,缓缓地开口说:“父皇在时最喜欢站在这个位置看着外面景致,朕当时不理解为此还特意问过父皇为什么,现在朕也坐到了父皇的位置上,终于明白了父皇和太傅说过的‘为皇者,孤独也’。”
“这个位置上,不管是涟儿还有垚儿朕都不能在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的保护他们,帝王过多的恩宠对臣子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那些朕做不到的地方叶离她还需要你们的保护。”
黑昼看了一眼即墨飏,看懂他眼里藏着的一种名为“兄长的无奈”的情绪在发酵,叶离也是皇子,现在他在南疆的呼声过大,对帝王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威胁,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到叶离回来后削弱他手里的兵权,哪怕这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没有兵权又是私自离开的皇子回来以后的处境可想而知。
“草民明白。”黑昼双膝跪地在即墨飏的身后一字一句无比忠诚的宣誓,“草民一定竭尽全力保护殿下。”
即墨飏转过身,看着黑昼已经低下高傲的头对自己表明自己的诚意,便明白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同时又误解了。
不过这样也好,涟儿是公主不是皇子,回京后面对的压力有他在也当少了许多。
“赶紧都给本宫让开,再挡本宫的路生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