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叶离反应过来,韦扩钠那个蠢货,埋地龙是不想活了吗?自己想死还要拉着那么多的人给他陪葬。嫌弃又异常愤怒的看着慢慢向地龙爆炸地移动的韦扩钠。
“炸吧,炸吧,都炸吧,把青龙的即墨垚炸死算了,然后把这一切都推给端木烬。”
早就沉浸在自己疯癫当中,不明所以得韦扩钠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刚刚地龙弹爆炸过的那片土地上,痴迷的嗅着地龙爆炸后的味道,一点也不在意里面藏有的剧毒之物。
叶离在不远处看着韦扩钠的一举一动,心里不由得暗想,也不知道小黑在来之前是怎么刺激他了,竟然让他做出这样的蠢事来,不过死在地龙里的毒烟中真是便宜他了。
一旦大量的地龙爆炸,所有人都必死无疑。
看着叶离除了地龙刚刚爆炸闪现的一抹意外,其余一点也不意外的神色,端木烬逼近确定的问:“你就是在背后特意蛊惑韦扩钠的那个人。”
虽是疑问,端木烬却说得无比肯定。
叶离将视线重新移到端木烬的身上,笑着说:“何必说得那么难听,本皇子不过是派人告诉他你入住东宫之前的一系列准备而已,当然还有他们韦氏一族迅速衰败的真相。谁知道他这么恨你,恨不得你去死。”
看到端木烬气得发紫的脸色,叶离又很及时的补充一句,“若不是本皇子的人提前发觉他在战场上偷偷埋下地龙,怕是我们所有人都要给他陪葬了,想来还真是凶险万分。若是这件事闹大的话朱雀又该如何给我们三国一个交代。”
“四国皆知,地龙只用于矿山之中,不得投入战场。”
端木烬看着叶离越来越嘚瑟的模样还有听着他的冷嘲热讽,心中怒火终于不在压制,果断迅猛出招,招招凌厉,招招皆是一招夺人性命的杀招。
风袖低,四方起,回雪轻,一剑名动天与地。
应有飒沓临风意气,踏江心。
“迷之花火。”
反应闪躲不及,眼看着无数个火焰符阵一个不差的就落到自己身上,飞快的运转起全身灵力化作通身屏障,叶离无力的闭上双眼等着疼痛的到来。
“‘冰封万里’、‘冰天雪地’。”
短暂的八字短句后,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反倒是一个如山般高大的身影重重的倒在自己的身侧,掀起无数的灰尘,伴随着的还有一句话:“叶离,军令如山,你是一个好孩子,就是下次记得不要这么任性了。”
“将军?”叶离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倒下的身影,手脚并用的爬到他身边,一定要看个清楚。
怎么可能会是将军,他可是南疆的支柱?怎么可能会是将军,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什么挡不住啊?怎么可能会是将军,他就是像一个山一样的长辈,山怎么可能会倒下的?
看到樊景冰嘴边不断涌出,像小溪流一样不会断绝的血液,叶离慌张的像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紧紧地用手捂住往外流的血,似乎这样就不会往外流了一样,不断的祈求道:“将军,你快醒醒好不好,都什么时候你怎么还在睡觉,天都亮了四个时辰。”
“将军,你再不睁开眼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太子哥哥,你这么大的人还会喜欢睡懒觉,也不怕人笑话。”
“将军,你就睁开眼看一看再睡觉好不好,我不任性了,以后都听你的话。”
……
一瞬间,叶离感觉自己回到了四年前那个黑暗的早上,不管自己怎么祈求都见不到最疼爱自己的父皇,还总有人在耳边一遍又一遍不间断的重复:父皇崩了。
这一刻叶离抛下自己所有坚强化作的铠甲,哭得像一个孩子样,或者说从四年前先皇即墨毅驾崩之后她就一直都是一个不足12岁大的孩子,或许只有才能告诉自己父皇还在,从来没有离开。
黑昼艰难的用从上面穿过人群,看着那个已经被所有朱雀将领和士兵包围起来仍不自知,呆愣愣地跪坐在那里,机械的捂住樊景冰所有出血的伤口,心疼又伤心的一拳打在他身上,拉起他就要往人少的地方跑,一边跑一边还恶狠狠的说:
“都TM什么时候,都快被人杀死了你还傻乎乎地在这里,你要让大将军为了你这么一个懦夫白死吗?叶离,今天我黑昼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被黑昼拉着走很远的叶离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用力挥开他的手整个人看起来傻乎乎的,坚定的说:“小黑,你别拉着我走了,将军还在那里,我要陪着他。”
黑昼别过他转身就要走的身体,愤怒又暴躁的大声的对着他质问:“你去那里有什么用,除了去送死,大将军已经死了,无论你做什么他都感觉不到了。不要让他白死,现在赶紧离开保护好自己才是正事。”
叶离精神恍惚的对着黑昼一个劲儿的解释:“将军明明不用死的,他是因为我才死的,我要留下来陪着他,替他报仇。将军他最想要的就是南疆安定,我要杀了端木烬,还南疆一片平静。”
黑昼看叶离什么都不管不顾就要往敌人最密集的地方冲去,忍不住的又要给他一拳将他打醒。
叶离不经意的转身避开了黑昼的拳头,看也不看冲上来的那些人,双臂双手对着他们划过,两道超大的弧形风刃连带着二十道小但更加凌厉的弧形风风刃将他们阻拦在不得上前一步。
黑昼示意刚刚汇合走到叶离身后的墨阳将叶离用手刀斩晕。
好像察觉到两人的意图般,叶离转过身警惕的看着他们,神态平静到可怕,很是陌生,说:“将军替本公主抗下端木烬的致命一击,本公主这就将他带回来。”
说完后,根本就不在意身边人是什么反应,任何靠近的人都被她用风刃直接割破脖子送去见阎王。
一路踏着鲜血,叶离又来到樊景冰倒下的地方,看到的就是双手都被纯阳的紫色火焰包裹住的端木烬,支配着火灵力吞噬樊景冰的身体,“端木烬,本公主要你偿命。”
……
水,流尽。
足下应踏河山数万里。
狼烟四起,一枪惊裂苍穹,矫若游龙移。
乍如惊雷平地起。
……
火,初定。
剑下尽收风雪如点屏。
中流飞剑,抖袖间斩狂澜,辉同日月明。
破雾穿云斜透深层林。
悲痛中对端木烬的种种凌厉杀招下,叶离体力、灵力皆耗尽,亲眼看着端木烬的纯阳火灵力穿透心脏,毫无反手之力,一双恨意充斥的双眸紧紧地锁住端木烬在不远处站着的影子,整个人仿佛破布娃娃般栽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端木烬也才明白叶离体质的秘密,他不是纯阴体质,却是比纯阴体质珍稀百倍同时又危险百倍的通灵体质。
通灵体质,顾名思义,任何灵力元素都能在他的体内化为己用,修为越高效果也就越明显,本体灵力属性也会比于同一属性的修炼者霸道许多,尤其是到灵尊的修为后甚至都不用遵循灵力属性间的制约。不过也有致命的一点,任何灵力攻击对他来说都会被莫名的放大数倍。
对平常人一倍的伤害到他身上也就就是三倍四倍的伤害,更何况那还是自己的全力一击,平常人几乎就不可能在这招下存活,更何况还是她。
端木烬从看到无数的纯阳烈焰穿透她的心脏继而又重新钻进她的体内顺着筋脉游荡后,就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一幕就是真的。
自从感觉到叶离状态不好后,好不容易赶到的即墨渊看到的就是叶离任由烈焰在体内一遍又一遍的扫荡而过倒下的小小身影,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怀里,丝毫不吝啬的往她体内输送灵力,同时又极其小心修复她那被端木烬破坏的不成的经脉。
玄色的衣袍上早就她不断身体各处流淌的血液浸湿,衣袍几乎看不出原色来。
“涟儿,太傅来晚了。一切都有太傅在,不用再自己撑着了。”即墨渊看着那个脸色却依旧精致得好像娃娃般徒儿,什么时候都最有活力的小徒弟现在只能乖乖的躺在一旁睡觉,这一切的元凶都是那个还有点聪明的朱雀太子,满身的伤心、后悔和恨意最后只化作一句话。
“地狱鬼门开,问君何时归吾门。”
十二个字、七个不同的声音最后齐齐化为整齐的七个字:“苍龙七宿”。
即墨渊看也没看随后赶过来的七个人,直接厉声命令道:“伤本尊徒儿者,以命来偿。七宿,屠军。”
“仅遵圣上令。”
仿佛真的不知道“屠军”都代表着什么,即墨渊说得轻松极了。
在一个跨步间来到端木烬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包裹在红到发紫的纯阳火焰中的端木烬,冲着他早就破损不堪的身体狠狠的第一圈后极为不屑的说:“端木小儿,一年内涟儿若醒不过来,本尊拿朱雀所有人给她赔罪,用你的命偿还她受到的所有痛楚。”
嚣张的话语,凌厉的气势,足以威胁众人特意释放的威压,哪怕连他的面容都不能看清楚就是没有一个人敢怀疑他在说大话,打从心底的相信他说得每一个字。
端木烬呆愣愣的看着不知名的地方,眸中还在倒映着那个被即墨渊抱在怀里的毫无生气的小人儿,不管不顾身边已经被屠杀过半的朱雀士兵,原本聚集在他身边的朵朵烈焰有的化作地狱引到使者死亡之花——曼陀罗,还有的化作浴血绽放的红莲,鲜艳的颜色好像是有人特意用鲜血灌溉养成。
火焰化作红莲,绽开在地狱深处,烧尽所有残存的灵魂,这是一种复仇之花。只是现在他复仇的对象该是什么人?
那个死在自己疯癫中的韦扩钠?
还是一直到最后都在护着叶离,不,她是曵窈,离开的黑昼?
又或者是将她带走的神秘人?
还是那已经化作夺命利器,还在屠杀全军的“七宿”?
其实最好的复仇对象就是自己,谁让自己是那个伤她最深,甚至杀死她的人。
“啊……”
终于接受不了事实的端木烬,无力的跪坐在燃烧得旺盛的火焰中,悲痛的朝天大吼,声音之哀伤,战场的任何人都为之动容;一行行的泪珠接替出现,永远都不知道什么会消失。
世人都说男儿无泪,男儿膝下有黄金,其实是还没有遇到那个让他哭的人,那个为之心甘情愿跪下的女子。
情到深处,痛到心底,谁还会在意眼睛里流出来的那点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