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阳长公主呆滞的望着上方的帷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脑袋晕乎乎的她惬意的翻个身打算唤人进来服侍,扭头却见床前跪坐着一人,她吓一跳,公主脾气立刻冒上来:“何人在此?!”
屋子里黑漆漆的连盏灯也没有,那弱小的人影儿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烛台前点燃红烛,华丽外衫凌乱挂在身上,嫩白的脸上甚至有几丝抓痕,黑漆漆的眼睛里什么神情都没有,只在折身返回时从桌上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庐阳长公主面前。
自他一起身庐阳长公主便认出守在床前的人影是她最疼爱的孙子,心中慰帖的同时又不明白孙子为何这个时辰守在她床边,他们不是在除夕宴上好好的用膳?除夕宴?庐阳长公主脸色一白,被她当做噩梦一般遗忘的事情纷纷涌到脑海里来,好像就在方才她在除夕宴上犯病当众要起药来。
为了掩人耳目,她吸食罂、粟时都是跟长孙念说她在吃药,小小年纪又出身世家的长孙念从未出过京城又怎么知道他敬爱的祖母****离不开的“药”就是当今圣上明令禁止的罂粟,然而除夕宴上不止有她们祖孙还有许许多多见多识广的大臣夫人,她们必然知晓当今圣上的胞姐庐阳长公主为何突然在除夕宴上失态。尤其是她还记得宴上乱糟糟的,好似真的有人认出她是为着什么才犯的病。
“念儿……”庐阳长公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只为自个舒坦、享乐多年的女人头一次生出一丝愧疚感,若不是那戏子带她染上这东西,她又如何会这样如痴如狂?
长孙念眼睛里的东西很复杂,便是一手带大他的庐阳长公主也看不懂这孩子在想些什么,好似一夜之间就变了个模样。
“是谁欺负你了?”看得久了他还一句话不说,庐阳长公主只好看向别的方向,心里虚的厉害却又不想对着这孩子解释什么,只在看到他凌乱的衣衫时闪过怒容,无论如何她还是圣上的胞姐,她还没死就有人敢这样欺负她的孙子,若是有朝一日她死了,那这些人不是要将他踩到泥里去,可恨长孙昭不待见念儿……
长孙念愣怔半晌从地上站起身,整理过衣衫低声道:“并没有人怠慢孙儿。”
他直勾勾盯着庐阳长公主黑漆漆的眼珠子里凌厉又吓人,他似乎哭过,声音里带着几分鼻音,只是问出来的没那么无害:“祖母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有人说您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庐阳长公主并没有想过在长孙念心里保持什么高贵无害的形象,因为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会害她的亲生孙子的,所以她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祖母是被人所害才染上那个东西,不过祖母这些日子吃的不怎么厉害,谁知道在除夕宴上发作了。”
长孙念只觉得不敢置信,那目光像在看个不认识的一般,庐阳长公主心里怪不舒服的,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她最宝贝的孙子用怀疑的语气问:“祖母觉得无可厚非?”
“自然,本宫是圣上胞姐,纵然本朝禁止吸食罂粟,那圣上也不会对本宫如何的,最多不过是教训一顿罢了。”她说完就想起了苦心经营的名声,不过转念一想那名声已经没太大的作用,都是当年为了对付长孙昭才想出来的懒主意。
长孙念一声不吭就那样静静站着,暗沉沉的宫殿里没几处点燃的烛火,衬得他的表情愈加阴森,便是庐阳长公主都觉得可怖起来。
“念儿,你这是怎么了?”
“祖母如此胆大妄为可曾想过您身后是谁?冠着谁家姓氏?可曾想过长孙氏一门的名声还有已逝祖父的名声,吸食罂粟是怎样的罪责?当年圣上可是亲自处置了犯事的皇亲,您说您是圣上胞姐不必担忧,可长孙家的数代清誉都毁到了你的手里?祖母可曾想过孙儿身为长孙家子孙该如何自处?!”
庐阳长公主本来不以为然的,长孙氏一族的名声在她看来无足轻重,要知道这些年她做过的事哪一样爆出来不会影响长孙家名声,可她还是做了,既然那人当年敢对不住她,那她自然敢拿他重视的东西来随意玩弄,反正长孙家变成什么样子他都看不到了。只是庐阳长公主也不是傻的,她更清楚长孙念的性子嘴上处处说着为长孙家着想,心里最真实想的还是他自个,长孙家名声坏了忠远候的封号还能不能守住还说不好,而长孙念的未来只有依靠她这个公主祖母,他现在又怎能不慌?庐阳长公主心中有几分涩然,果然长孙家的男人都是这样无情,不管待他们再好他们心里装的都是他们自己,压根不会为她考虑。
只有她的珏儿一心向着她,可即便是珏儿的亲生子也不像他……
“念儿这是什么意思?埋怨祖母了?”虽然心里不好受但庐阳长公主还是疼爱他的,而庐阳长公主性格中有一种绝对的自负,长孙念埋怨她也好觉得她给长孙家丢脸也罢,但有一点他必须与她站在同一条线上,庐阳觉得她亲手带大的孩子不会让她失望。
不论长孙念有多少心眼儿,可他年龄上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庐阳长公主惹了麻烦可终归是他的祖母……
“祖母,您跟圣上认错罢。”长孙念言辞恳切,黑眸中蕴藏着无限的期待,仿佛庐阳长公主点个头他的前途便光明了起来。
其实不用他说庐阳长公主也是会跟圣上请罪认错的,毕竟这事闹出来皇家面上无光,宏敏帝脸上更挂不住,但依着旧日的姐弟情分庐阳长公主相信宏敏帝是不会将她怎么样的。当年那件事终究是宏敏帝无理在先……
庐阳长公主低头思索着,长孙念紧紧盯着她,眼底快速闪过几分不耐和厌恶,只是依旧装出原本的模样低声下气的哀求:“便是圣上会原谅祖母,可朝中大臣都盯着咱们不会放过的,祖母不如去让人给父亲递个话让他帮忙,都是自家人父亲不会见死不救的。”
他惨白的小脸上闪过孺慕之情,显然在这危急关头他最希望的还是长孙昭出手帮忙,可这也深深刺激到了庐阳长公主!
“哼,念儿说什么?让长孙昭来救咱们?这时候他不狠狠踩咱们一脚便是他长孙昭有良心!”提起长孙昭庐阳长公主就是深仇大恨的语气,仿佛长孙昭不是她生的一般,母子俩不是你死就是她亡。
长孙念脸上闪过几分挣扎,最后仍是什么都不说,静静陪庐阳长公主,而庐阳则认为孙子息了求助长孙昭的心思,休息片刻之后让外头伺候的人去请宏敏帝过来,仍是撑着往日尊贵长公主的架势等宏敏帝驾到,可她从黄昏等到深夜也没听到半分宏敏帝的消息,虽不敢置信但庐阳再去支使守门的小太监去请圣上时那小太监却一动也不动。
原本信心满满的庐阳长公主信心渐无,怎么也不敢相信宏敏帝敢这样无情!
“怎会如此?到底是谁在圣上面前胡言乱语的?!本宫要见圣上!”
那小太监吓的瑟瑟发抖,他不过好生当差却遇到这尊煞星,往日和蔼的公主如今突然变成罗刹他一个小太监可承受不住!
是以,小太监吞吞吐吐道出一部分宏敏帝未到的原因:“回殿下,外头许多人道大公子是您膝下已逝二公子的遗腹子……”
“什么?!”庐阳长公主身子抖了抖差点没站稳,她抓着小太监又问了一遍得到肯定的回复,并且这流言有她府中伺候的嬷嬷证实,第一任平宁侯府进门时已经身怀有孕,自打进门就从没有与平宁侯同过房。
小太监穿的衣裳厚,可庐阳长公主紧紧拽着他一点肉疼的他脸蛋皱成一团,他目带同情的扫过脸色惨白的长孙大公子,这位的身世暴露的如此突然还得归功于眼前和蔼高贵的长公主殿下,这可是她在大殿上亲口说的,不然哪会有那好奇之人连夜去打听大公子的身世。原本世人是可怜他从亲生父亲膝下硬是过继到叔叔名下,现在看来完全是庐阳长公主打的一手好牌,顶着平宁侯嫡长子的名头长大,又得了忠远候的爵位,若不是长公主想让他认祖归宗,嫡长子可是能继承平宁侯的爵位,但这位大公子委实不像平宁侯的嫡长子,文文弱弱又胆小,哪有半分平宁将军的气势!
庐阳长公主也看向长孙念,她怕孙子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但见他强撑着没说话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狠狠踹走回话的小太监,想出言安慰长孙念却无从说起。
祖孙俩对视良久,庐阳长公主愤愤道:“长孙昭不守诺言,他明明当着侯爷的面儿答应不会将此事透露给外人半分!”
长孙念扭头不看她,幽幽道了一句:“这都是祖母在除夕宴上亲口道出来的。”
“什么?!”庐阳长公主被这一吓再也撑不住,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她怎么也不相信她会把守了多年的秘密亲口道出来,原本她吸食罂粟爆出来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可硬逼着大儿子娶小儿子留下的遗孀,还企图让长孙念霸占属于长孙昭嫡子的爵位,这样不慈的长公主原本也没什么大碍,可长孙念的一辈子全被毁了!
“念儿,是祖母对不住你。”沉默半晌,庐阳长公主只得这一句话。
长孙念撩起衣袍朝庐阳长公主一拜:“孙儿从未怪过祖母,没有祖母便没有如今的长孙念。”
庐阳长公主霎时被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攥着长孙念的手连连说好。
大约是被她看的不好意思,长孙念低下头盯着地面,黑眸中闪过几分讥讽,昏黄烛火下的小小身影格外单薄,最后庐阳长公主褪下腕间的玉镯塞到小太监手里让他明日早朝后务必将圣上请来。
小太监喏喏应下,反正圣上早晚要来看庐阳长公主的。
年初二本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霍家有白孝在身霍容玥只得在初三回门,不过这日他们迟迟呆在府里未出门,究其原因完全是因为从宫里送出的一封书信。
写信的不是旁人,就是除夕宴上主角之一——长孙念。信先交到了长孙昭手里,原本就面无表情的他看完这信更加面无表情,可霍容玥与他相处这几年下来已看出他先前的面无表情是放松惬意,此刻却是在生气,倒是不知这信上写了什么。
霍容玥想了想仍是上前将这封信拿到手里看了,信上写的内容非常简单只有寥寥数语:“伯父,侄儿已按您的吩咐做事,还请伯父高抬贵手放小侄一马。”
“这是什么意思?”霍容玥没看明白,倚在长孙昭身边问他,一手轻轻拉住他的暗示他不要生气。
长孙昭回握住她的手,将人揽在怀里深吸一口气才道:“长孙念这小崽子倒是长本事了!想把脏水泼到我头上来!”引诱庐阳长公主吸食罂粟的戏子确实是他找的人,不过是忍无可忍之下想出的简便办法,年末他示意戏子抽身逃走害得庐阳长公主没有来源可食,他又故意断了京城附近的暗线,至于庐阳长公主会不会在除夕宴上发作完全取决于明知庐阳长公主在吸食罂粟还会不会要求她进宫的长孙念身上,往年庐阳长公主都是带着他进宫培养人脉见见世面,可今年长孙念明知庐阳长公主不如从前还是冒着风险和她进宫,现在出了事却说是他的吩咐?他可不会接受这样的示好!
霍容玥轻轻摇头,“大公子如今也是急了,可惜他年纪太小,不然年纪大点就不好办了。”有庐阳长公主和忠远侯的人脉在,年纪大些的长孙念还不知会搞出多少幺蛾子。
“虽说他做的如我心中所想,可又不是我授意,咱们如今还是不动声色的好。”长孙昭虽然不愿意与长孙念耍心眼,可这样好的时机若是不加以利用就太可惜了!
“我听你的。”霍容玥不由多了一分期待,夫妻俩相视一笑都明白期待的是什么。
耳房里早就由嬷嬷换上花衣裳的明珠小姑娘终于忍不住跑出来,奶娘跟在后头吓的脸都白了,眼看小姑娘要被门槛绊倒,长孙昭手疾眼快的上前接住小姑娘,免得她再磕着碰着。
“爹,娘!”明珠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嘴甜的不得了,一天里见到爹娘都会亲亲热热的叫一番,直叫得两人心软成一汪水儿。
长孙昭揽着一大一小两女人宣布:“咱们现在去外祖家好不好?”
明珠小姑娘大声跟着喊:“袄袄(姥姥)!”说着还扯扯衣裳上的兜兜,里面还塞着年初一收到的压岁钱,小姑娘一直稀罕的不行,小小年纪便深知银钱的重要,等闲不让人碰她装压岁钱的兜兜。
霍容玥顿时哭笑不得,可又不能明着把她的压岁钱拿出来,这也太不像一个小贵女了,整日守着那几个压岁钱可怎么好?
“咱们明珠日后必定持家有道!”与妻子不同,长孙昭只觉得自家宝贝闺女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霍容玥给他一个白眼,抱着明珠小姑娘率先向前走,方才还粘着自家爹爹的明珠小姑娘立刻变了立场,紧紧搂着霍容玥的脖子面朝后给长孙昭一个大大的笑脸。
长孙昭:我还能说什么呢……
这两年年节去霍家拜访都充满着尴尬,霍大夫人与霍太傅都是抱着明珠小姑娘一个劲儿的看,纵然心里不大舒服,霍容玥仍旧什么都没说,反正她与娘家的往来也就这几天,忍忍也便罢了。今年年初三比其他节日都好过,全赖会说话的明珠小姑娘,在一群大人中间跑来跑去众人的目光都凝在她身上,霍太傅也不像往常呆在书房里,破天荒与大伙儿坐在一起看明珠小姑娘耍宝。
等到明珠小姑娘玩累了被霍大夫人与奶娘抱去吃饭,霍太傅这才将霍容玥夫妻叫到书房说话。
“除夕宴上的事圣上也是猝不及防,这几****应是在想该如何发作庐阳长公主,你们耐心等待便是,不过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最后一句声音稍稍弱了几分,其实霍太傅心里清楚这个女婿根本不用要他这些话做保证,而他叫他们来书房的目的也不仅仅是因为庐阳长公主。
“大公子的事儿……”霍太傅提了一句又放下,毕竟这事对女婿来说不大光彩。但作为娘家他们必须将这事情搞清楚,若谢氏真是长孙珏的遗孀,那这件事大有文章可做,至少他的女儿再不是人家的填房,更不用在所谓原配灵前执妾礼。
长孙昭朝岳父深深一揖,不论其他他对岳父是敬佩的,因此回答起来也格外郑重:“岳父放心,小婿绝不会委屈玥儿,无论从名分上还是我心里,她都是我唯一的原配嫡妻。”
翁婿俩同朝为官多年霍太傅深知他的为人,平宁侯长孙昭历来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这也是赐婚圣旨下来时他没找圣上理论的原因,女儿交到他手里做人父亲的放心,如今女儿也有应得的名分,他也不用不敢看女儿的眼睛了。
“玥儿……”霍太傅沉吟半晌又加上长孙昭的名字,让他接下来的话不那么突兀:“霍家如今虽然不能出头,但若圣上处事不公为父也不会看着你们受委屈的。”他这话也是在暗示霍容玥,无论何时霍家都是她永远的依靠。
霍容玥点头表示明白,霍家确实是她的依靠却不能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这点她前世便体验到了。
长孙昭谢过岳父,心中暗暗决定早日解决此事,他妻子受的委屈够多了。
除夕宴上的事并没有随着年节的热闹气息消散,反而在各家各户走街串巷的相互拜访中愈演愈烈,庐阳长公主形象的颠覆惊掉一群人的下巴不说,其对两个儿子的偏心程度、让大儿子娶小儿子遗孀的离谱事也能做得出!可见庐阳长公主压根不像传闻中的安心礼佛,反而红尘凡心蠢蠢欲动的厉害。
庐阳长公主吸食罂粟一事倒没引起多少人议论,在世人心中这样的大罪只需等待圣上宣判即可,反正圣上说过罂粟一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而自从宏敏帝执政以来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发生朝令夕改的状况。罂粟一事无人议论,而庐阳长公主的桃色传闻不断冒出来,有几个世家小公子纷纷诉苦说庐阳长公主与他们有过首尾,但是长公主殿下挑剔的厉害,与他们好过几日就扔在一旁不闻不问又去找旁的乐子。庐阳长公主某些时候也不挑剔,甚至有京城中闻名的戏子也被人看到过从庐阳长公主府上出入。没过几日京城之中便传庐阳长公主的入幕之宾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要知道当年庐阳长公主可是主动下嫁忠远候,对忠远候情深义重的狠咧!
“可怜忠远候守家卫国英年早逝,若是他知晓庐阳长公主给他戴了这样多的绿帽子不知会作何感想?”
本朝公主下嫁不许驸马有别的女人,除非得到公主殿下才能有一两个通房,并且绝对不能诞下孩子,当年忠远候娶了庐阳长公主身边便没有别的女人,干净的厉害,当年京城女郎哪个不想有忠远候这样的夫婿,可惜她们不是当朝公主。
短短数日庐阳长公主在世人心中的印象翻了几番,都等着看年后宏敏帝该如何发落庐阳长公主。
年初四傍晚庐阳长公主终于等来了宏敏帝,彼时她已经憔悴极了,但听到小太监的唱喏仍是矜持有礼的给宏敏帝行礼,端的是高贵典雅的公主仪度。
宏敏帝负手走进来,挥退四处伺候的宫女太监,冷冷清清的宫殿里只余下姐弟二人。
“庐阳,你可知罪?”宏敏帝声音沉闷闷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短短几****的憔悴看起来不比庐阳长公主少。
庐阳长公主抬眸看他一眼沉声认错:“知罪。”
宏敏帝自小便知晓自家胞姐是个放荡不羁的人物,若是她换个性别那这当朝皇帝的位子能不能轮到他做还未可知,当年听闻她一心在家相夫教子时他还不敢相信,几年过去后见她和忠远候的感情仍是一如既往地好他便以为胞姐找到合适的人选让她收敛脾气,只是后来没想到也是他亲手引爆了胞姐的坏脾气。
宏敏帝长长叹了一口气:“庐阳,你当年混淆昭儿和珏儿的后代朕只以为你爱子心切,荒唐一场委屈委屈昭儿也就罢了,但朕没想到你竟然荒唐到这个地步,朕可容许你算计长孙家的爵位给长孙念,可以容许你与面首胡来,但却从来不许你染上罂粟这个东西,禁止罂粟的律令是朕亲自颁下去的,当初还亲自下令砍掉一个皇室子孙的脑袋,你莫不是以为轮到你朕就不敢了?”
庐阳长公主本能的一缩脖子,“庐阳不敢,可庐阳也是无意沾染,我也不知那戏子竟然对此物情有独钟,甚至引诱我去吸食……若不是这阵子没找到,定是不会在除夕宴上露出马脚的!”
“混账!”宏敏帝忍不住骂道,原本残留的一点点怜惜也因为方才一句话而消失的一干二净。
“事到如今你仍旧不知悔改,庐阳你难道真想让朕下令砍掉你的脑袋或者赐你一杯毒酒让你消失吗?若不是这阵子没找到来源你仍是要继续吸食下去的是吧?”宏敏帝红着眼睛怒吼,眼里的痛心是骗不了人的,便是神智有几分不清的庐阳长公主也看出了一二。
宏敏帝痛声质问:“皇姐平心而论朕对你还不够宽容,因为当年的事朕一直对你们一家照顾有加,这些年也能抵去当年的债了吧?朕自认对你问心无愧你却还如此拎不清!”
“庐阳没有拎不清。”庐阳长公主一颗心晨晨往下坠,宏敏帝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要将她保下来的样子,难道真为了罂粟杀掉亲生姐姐不成?
“庐阳不是有心的……”庐阳长公主难得词穷,往日都是宏敏帝在她面前低伏做小,如今位置对换她却放不下面子说些好听话来博取宏敏帝的同情心,求情的话再嘴里转了转仍旧被压下去,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宏敏帝却是失望透顶的,“朕如今真是无计可施,过几日上朝便在朝堂上讨论你的去处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宏敏帝一甩袖子就要走,庐阳长公主这才慌了神急道:“圣上,我是你的胞姐,若你判我死罪,母后也不会原谅你的。”
宏敏帝冷哼一句,头也不回的走远。夕阳下,宏敏帝的身影越走越远,庐阳长公主自认为他们是关系最好的姐弟,怎么也没想到会走到如今这一步,更没想到宏敏帝连再见一面的机会都没留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