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原本的目的也就是到宝山寺还愿,斋饭后稍作休息就准备下山。
山间的寺庙格外寂静,特别是中午时分,寺庙里没几个人,周围的高大树木悄悄掩盖住寺庙的建筑造成巨大的阴影,没来由的让人心慌。
霍容玥打开窗子看了半晌正要回身,却突然察觉到一丝诡异,身后没有任何声息,就连方才吭吭唧唧闹人的明珠小姑娘也没了动静,她猛然回身,却见上午朝她行礼的男人正俯身盯着襁褓里的明珠小姑娘,兴致勃勃。
不对劲,这屋里的人被下了迷药!
“你是谁?要做什么?”霍容玥厉声喝道,脚下却软绵绵的迈不动步子,方才她开着窗子没吸入迷药,这会儿吸进去一些察觉到却已经晚了。
陆非远伸手去摸明珠小姑娘的脸蛋,霍容玥心中焦急,强撑着上前护住女儿:“陆小公子要做什么?”
清丽的面庞上是厌恶、惧怕和担忧,唯独没有他前世看惯的淡然与处变不惊,陆非远眼里闪过一丝痛色,这霍氏大约不是前世嫁给他的霍氏了。
“久闻平宁侯夫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便是平宁侯的嫡长女也清秀脱俗,真好的一家子啊。”却独独忘了他,陆非远心中的怨怼愈加强烈,大手就要往明珠小姑娘身上捏。
霍容玥拼尽全力打开他的手,“你要做什么,快来人——”
可她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有一只手捏住她的颈子,那力气很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阵阵发黑时她一只手还拽着明珠小姑娘的襁褓。
“我平生最大仇敌就是平宁侯长孙昭,你说若是我在这儿将你办了,是不是剜走了他的心头肉?”陆非远恶狠狠地,完全没有在外面的吊儿郎当。
阴森森的声音里有毫不掩饰的望欲,霍容玥心中一抖,狠狠咬住舌头让自己保持清明:“陆公子请自重,何必要你我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也不错,生同寝死同穴。”他冷笑,看到她唇间溢出的血色,又冷冷道:“夫人倒是够冷静,不过今日已是如此状况与你同归于尽也不错,顺便带着平宁侯的嫡长女,折损一双妻女也是我对长孙昭最大的报复。”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何况他前世与长孙昭便是宿敌!
这不对劲,霍容玥强撑冷静。陆非远和前世大不相同,即便他们前世相处不多,她也能大概猜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前些年可能玩世不恭些,后几年继承家业稳重不少,可骨子里还是个花花公子,没才学没胆识,劫持她是他绝对不敢做的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
“公子与长孙昭有仇何必报复在我们母女身上,他最疼爱的是他的嫡长子。”霍容玥胡乱将长孙念推出来,她想不明白陆非远为何与长孙昭有仇,而今之计是如何将陆非远逼退。
陆非远听她这么说又一愣,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不喜你,那你又为何生下这孩子,不如我将你这孩子除了去?”
他拉开霍容玥又要对睡梦中的明珠下手,霍容玥呲目欲裂:“不要害我女儿!”
她拼尽全身力气推开陆非远,整个人却倒在地上浑身发抖。
“不好么?你以前也没有孩子的……”后一句声音很轻,但这屋中实在太过寂静,霍容玥将这短短一句话听的清清楚楚,陆非远也是重生的!可他怎么变成这个模样!
陆非远似在怔忪,他确实子嗣艰难,偶尔面对霍氏也会想着如若不然给她个孩子也好过让她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可他不能,为了她的以后她现在绝对不能有孩子,所以在发现吃的药里有避子汤的时候她也毫无反抗,连一丝伤心也无。
躺在摇篮里的明珠小姑娘似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突然哼哼了两声要哭,放在平时霍容玥早就上前拍拍女儿让她睡的更香,今日也不例外,她努力从地上爬起来,攥紧袖子里的东西。
陆非远却是见不得她对明珠小姑娘如此在意,眼睛里染满疯狂的神色,还是在这儿让她成为他的人才好,依她的性格肯定不会再留在长孙昭身边,那他就能顺理成章的将她弄到身边来,不过名分上委屈一些,却方便日后行事。
他正想着,刚要伸手去捏明珠小姑娘,身下却传来剧痛,他不敢置信的向下望去,方才还颤巍巍倒在地上的女人借着哄女儿的功夫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插进了他的下身……
“霍氏你——”陆非远捂着痛处倒地不起,手指指着霍容玥颤抖的控诉。
可霍容玥此时却是不怕他的,“陆小公子行事不端在先,本夫人只是为自保而已。”
她说完上前抱起明珠小姑娘就朝外走,就在此时窗子被人猛的踹开,四五个黑衣人接连窜进来将陆非远带走,不过他伤在要害,几人有瞬间犹豫该怎样将他带走,另一人却是神色不善的望着霍容玥母女。
“将她一同带……”眼瞅着那人要将霍容玥母女杀人灭口,陆非远颤着嗓音阻止,刚好借此机会将人带走,这山间寺庙想找也没地儿找。
说时迟那时快,木门被人推开,陆勇焦急的望向屋内,刚好看到惊慌失措的夫人和身份不明的黑衣人。
“不好,快走。”陆非远吩咐黑衣人赶快行动。
一名黑衣人下了狠心,徒手将匕首拔下,俯身将陆非远放到背上跳出窗子,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陆勇追上去与黑衣人痴缠,守在附近的暗卫也匆匆赶来护住霍容玥母女,闹这么大的动静寺庙里却没有半点声响,若不是陆勇他们及时赶来……霍容玥没敢多想,紧紧抱着女儿不敢撒手。
待到太子妃等人醒来,暗中守卫的暗卫跪了一地,他们都被黑衣人使计引开,而厢房里的人都被吓了迷药,黑衣人来的不知不觉,若不是暗卫人多势众,那厢房里会出现什么情况都未可知。
“表嫂没事吧?”太子妃抚着胸口满脸后怕,瞧见霍容玥嘴角的血迹忍不住担心问道,归根究底是她邀请霍容玥来宝山寺上香,若真让她们母女出了什么事,平宁侯的怒火可想而知。
霍容玥摇头,舌头上的痛处却在提醒她方才发生了什么,陆非远重生了却性情大变,难道她死后发生了什么事不成?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将人抓出来。
太子妃问何人行凶时,霍容玥说出与陆勇对好的口供:“是个黑衣人想掳走明珠。”
陆勇一脸惭愧:“属下护卫不利请太子妃和夫人责罚,若不是夫人咬破舌头保持清明叫来属下,后果——”
不言而喻,不说在厢房里的三个女眷清白不保,就连性命能否留住还未可知!
“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一定要将此人抓住!”太子妃恨恨道:“表嫂可有看清那人长什么模样?”
“他被我一刀刺伤下身要害,我已经派人在庙里搜,不知能不能将人找出来。”见过那几个黑衣人的能力,霍容玥信纸今日大约是找不到陆非远了,若是方才直接说出是陆非远才是眼前的麻烦。
太子妃显然受惊不轻,听到霍容玥伤的那人要害又觉得解气,等护卫搜了大半天还没找到人才愁起来,这回回去还不知如何交代。
而赵芸娘却在四处找着陆非远的下落,找了大半晌都没看到人影不禁急了,她哭丧着脸对太子妃道:“娘娘可否派人帮忙找找我家夫君,莫不是被那黑衣人带了去吧?”
霍容玥冷笑,确实是被黑衣人带走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可就说不好了,真希望他能因为流血过多死在路上!
“咱们还是先下山吧。”留在这深山老林中才是真正的危险,好在她知道行凶之人是谁,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能将人找出来!
太子妃自然没有意义,她受惊最大,离开时后头跪了一群不染世事的方外之人,只见一片锃亮的脑门在眼前晃悠。
“本宫会如实向圣上和太子殿下禀明今日之事,诸位,好自为之吧。”发生这样的事,太子妃早就忘掉她是来给宝山寺捐香油钱的,只想尽快回到宫中安全一些。
三人之中只有赵芸娘身边的护卫最少,下山时还不肯离开非要等找到陆非远才肯走,太子妃管不了她,扭头就往外走,霍容玥更懒得理她,抱着霍容玥上了轿子。
等到两人都毫不留恋的离开赵芸娘才知道急,匆匆跟在后头喊着太子妃表嫂,最后太子妃命人给她一顶轿子才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