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庐阳长公主府的人回来道庐阳长公主打了大公子一巴掌,后来又抱着他痛哭,刚开始长孙念还不肯接受,待庐阳长公主跟他说了什么他才肯安静回房。
这一晚庐阳长公主府平静的可怕,长孙昭与霍容玥二人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平静,他们平白摆了庐阳长公主一道,她肯定会将这份难堪找回来的。而如此乖巧便接受被‘父亲抛弃’现实的长孙念却显得太异常了些,他们同时想到那封信,长孙念必定是看过的,只不过当做不知情。
对于这个侄子长孙昭一向不作什么评价,今天却难得说了一句:“念儿心思深沉,只希望母亲招来的夫子能将他引回正途。”
霍容玥没言语,长孙昭所作所为算不上冷漠无情。
当晚放下床幔,长孙昭慢慢露出在房里才展现一面,随便披件亵衣躺在霍容玥腿上,手里把玩着她如玉的双手,偶尔会盯着某处发呆,霍容玥静静坐着没去打扰他,如今彻底和庐阳长公主祖孙分割开来,他心里必定也是不平静的,只是庐阳长公主给他的那份不甘让他直接抹去了最后的不舍。
不出所料,第二日一大早庐阳长公主便派心腹嬷嬷来给霍容玥传话:“殿下说,如今虽与夫人分住两地,但血脉之亲不能断隔,还请夫人****去给殿下请安,尽一尽儿媳的本分。”
此话一出,就连李嬷嬷都忍不住露出愤懑之色,两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便是乘马车也需要大半时辰,这一来一回便是一上午的功夫,况且如今两府撕破脸,自家主子去了那公主府会是什么待遇?
陪嫁的丫环婆子都是这样想,长孙昭送来的俩暗卫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丝急色。
那婆子不急不慢站在那儿,听不到屏风后头的回音便将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还大声了些。不想这一大声不要紧,屏风后头走出一个曼妙丫环,皱着眉头给她行一礼:“奴婢向嬷嬷告罪,我家夫人如今怕是还去不得公主府。”
“如何去不得?”婆子脸绷得紧紧的,她是随着庐阳长公主的母亲已故先帝皇后娘娘进宫伺候的,皇后去世后她便一心一意伺候庐阳长公主,此时见这做儿媳的竟敢欺负她家主子,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当即便有些气势汹汹。
面对这么一个凶恶嬷嬷,拂晓却没收回方才的话,拿手绢抹着眼睛道:“嬷嬷难道不知?我家夫人前几日小产,如今还在做小月子,如何能去给殿下请安?”
力气大的婆子直接挪开屏风,那软床上不正躺着脸色苍白的霍容玥,头上还勒着抹额,虚弱的仿佛随时有可能没命。
自家主子做过什么事婆子是一清二楚的,况且每日让霍氏去公主府请安就不现实,霍氏不去别人顶多指责几句,若霍氏真去请安立规矩,那指定有人说庐阳长公主平日的和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如今还不是在拿捏儿媳妇?
更何况如今霍氏小月还没出!
拿捏不住霍氏,婆子眼珠一转又道:“你们夫人如今不能伺候咱们将军,后院里关着的那些全是老人,怕是侯爷已经看腻了,我瞧夫人房中这几个丫头姿色不错,不如先让她们伺候夫人吧?日后她们生下子嗣来还能抱到夫人名下抚养,这才是真正为主子分忧的好奴才呢!”
拂晓梦棋等人都露出惶恐之色,偏偏那婆子跟玩耍似的,将房中待字闺中的丫环指个一遍,连暗卫也没放过。
“你们不必担心夫人身边没有贴心人,老婆子早就帮夫人想好主意了,回禀过殿下,殿下便特特给您调教六人,专门来伺候夫人。”
婆子一击掌,便有六名丫环翩翩走进,一个个杨柳细腰芙蓉面,连那声音也跟出谷黄莺似的清脆动人。
霍容玥躺在床上装晕,那婆子的话一个不落的听到耳朵里,看来这道圣旨真是将庐阳长公主给惹毛了,她指定看明白长孙昭这几日的动作,这送来的丫环只是她反击的一部分。
拂晓脸色发白道:“嬷嬷且慢,这府中的事还需要听夫人安排,嬷嬷不如等夫人醒来再说?”
婆子冷哼一声:“老婆子传的便是公主殿下的命令,难道你们主子还想不敬长辈?!”
霍容玥见躲不过便做出被惊醒的模样,微眯着眼睛记住那婆子的样子,才细声细语道:“难为婆婆还记着儿媳,长者赐不敢辞,拂晓,你便将这些妹妹领到院子里住下吧。”
婆子没想到这霍氏居然如此轻易答应将人留下,但看她那怯弱的模样她便心里不屑的哼了哼,这两人想对抗自家主子还是嫩了一些。她见霍容玥软弱可欺,便想得寸进尺,指着霍容玥的未嫁丫环道:“那夫人便将他们的姓名告诉老婆子,老婆子还要回去想殿下禀报,咱们府中规矩,多了哪个侍妾通房都是要记录在册的。”
霍容玥暗暗哼了一声,若是长公主府的规矩和宫里一样严,那还有谁不知道谢氏嫁进来便是揣着身孕的?
她不答话,婆子只当她不愿意,可方才的条件都答应了,哪里还差这一个?
“夫人身子不好不愿意说也就罢了,老婆子自个问她们。”她说着便让人持了纸笔准备记录。
可还没等她走到离她最近的望珂面前,便听身后卧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迎着阳光有一人缓缓走来,仅仅看身形便知晓,眼前这人是她的主子——长孙昭。
“李婆子,你方才对我夫人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长孙昭负手站在那李婆子面前,李婆子心里一抖,在这府里她连庐阳长公主都不是十分惧怕,唯一惧怕的便是年幼从军的长孙昭。
但有长孙昭命令在,即使李婆子吓的没了胆子,仍是小声将那话重复了一遍。长孙昭听完面不改色,可李婆子却觉得这房中凉了许多。
“我竟不知道你一个宫女出神的婆子竟敢管起我房中事来,如果我没记错的,你这应该是以上犯下。”他轻声说完便朝床边走,一边走一边吩咐:“李婆子多管闲事、窥探军营密报,如此奸细不能放过,将她送到小厮打几个板子。”
那婆子一听脸都绿了,前几年她见长孙昭手下兵士做奴仆打的一个壮汉,不过三十板子那壮汉便哀嚎不止,很快便一命呜呼,换她这身子骨怕是五板子都承受不住。
婆子当即便跪到地上求饶,“请大公子开恩,奴才也是奉殿下的命令行事,奴婢哪敢这样对待夫人?公主与您之间误会甚多,不如早日说清,一家人还可以好生过日子。”
“舌灿莲花!”长孙昭哼了一声:“既然嬷嬷这样说,我便给母亲一个面子。只是嬷嬷带来的六名女子我却是不能收下,你也知晓当日侯府大火家财尽失,如今又有这一大家子要养活,我实在养不了再多的人,嬷嬷若将人强留下来,那我只好让她们去后院给将军府养鸡。”
明知道长孙昭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婆子还是低头应下,公主殿下本来就是要她来恶心这对夫妻,如今目的虽未达成,但也不能将命搭进去,带回公主府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处。很快便有人将那六名丫环送来,婆子来时乘着轿子回去时却大气不敢喘一声,一路上都在想着日后该怎样做,怕是从今日之后很难登入这平宁将军府了!
婆子带着遗憾与胆怯回府复命,霍容玥却伸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从听人回禀长公主府的人到府她便一直躺在床上装睡,做足了小产的模样。
“还是你明智,一举两得。”若她没有装小产,那就不得不跟着那婆子去公主府请安,到时候怎么折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十个头儿。
长孙昭蹭蹭她的脸颊低声道:“这几日都躺在房中休息吧,对外就说身子没恢复好,也正好躲一躲那些问我住宅在何处的人。”他目光掠过霍容玥肚子时闪过一抹深思,待去看霍容玥时又消失不见,依旧是带笑的模样。
霍容玥倚在他怀里,心里却在想着何时能过上安生日子啊?难道她那公主婆婆便非要平宁侯爵位不可?
想来将军府拜见的人络绎不绝,奈何当家主母身子不便,有人得了消息,长孙夫人小产是庐阳长公主一故,传这话的人说的有模有样,京中渐渐流传起庐阳长公主虐待儿媳的传闻。
这样安生的日子过了没几天,便听李嬷嬷来报,那经常来府门前的杜姑娘又来了,这一日刚好长孙昭在府中,听到李嬷嬷回禀时还一头雾水。
“你当初英雄救美,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了!”霍容玥冷嘲。
长孙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英雄救美过?玥儿你是不是弄错了,便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人我都是让身边的侍从去救的,不然他们这几个哪能那么早就娶上媳妇?!”
霍容玥正在喝茶,听到他说的差点将一口茶水给喷出来:“还真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回事?”
长孙昭点头,他手下侍卫有十二人,次次陪他出门都是轮流带着的,路上遇到什么事也都是他们出头,意外解决了几人的婚姻大事,剩余人便很规矩的轮流随他出门了。
“可今日这位可是指名道姓来找你,不如请将军大人解决一下?”霍容玥调笑道。
听着二人对话的李嬷嬷不由皱了皱眉,长孙昭问过那姑娘是谁家的便很干脆的请杜姑娘的哥哥过府一叙。
大约是清楚杜姑娘的行为那杜家兄长来的很快,长孙昭自然是要去接待的,等他一出门,李嬷嬷便犹犹豫豫道:“姑娘此举是不是有些过火?”
照李嬷嬷想的应该是霍容玥出手解决这杜姑娘,免得让长孙昭觉得她是个妒妇,可她这样直接告诉长孙昭,难道不会引起他的不悦?
霍容玥笑容淡了几分,“嬷嬷为何这样说,我只是让夫君知晓这件事,至于他要如何处置便不关我的事,毕竟杜家姑娘是他营中下属的妹妹,嬷嬷难道觉得前院事比后院事来的重要?”
更重要的是,她想借此看一看长孙昭的态度。
杜家姑娘被请到后院正堂,扭着帕子坐立不安,一张小脸通红,她小声问随身的丫环,丫环低头与她说了什么,两主仆便又恢复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