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徐沉舟忽然意识到,左淮不见了。
身边还有着零散的几只丧尸,但是大部分都已经被他杀死,尸体堆成一堆,倒在他周围,而剩下的这几只也很快被他消灭。
可是,左淮不见了。
徐沉舟开始慌乱,开始无措,开始茫然四顾,忽然觉得心里像是少了块什么,堵得慌,很难受。
他忍不住把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没有心跳,可是他却好像能够感觉到胸腔里满溢的酸楚。
淮淮哪里去了?
徐沉舟再也顾不上等待下一批丧尸,也完全忘记了之前试图一次性消灭所有丧尸的意图,脚步凌乱的向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淮,淮?”徐沉舟边走边叫着她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应答。
“淮淮?”
“淮淮!”
“淮淮——”
他的脚步渐渐变快,声音渐渐变大,也越来越急促,甚至带上了几分凄厉,如同嘶吼。
可是,都没有人回应他。
左淮不见了。
徐沉舟前所未有的感觉到,左淮消失了,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他甚至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又是不是……把他抛弃了。
“淮淮……”徐沉舟终于停下了脚步,站在旷野之上,一张脸耷拉着,嘴扁着,肩膀垂着,几乎要哭出来。
“淮淮……”他蹲下了身子,抱着头,埋进了膝盖中,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最后倒在地上。
他感觉不到地面的温度,也感觉不到天气的凉爽,更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冷热。他只是觉得自己很难过,像是丢掉了什么东西,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再也找不回了,他就像是被抽干了全部的精力,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抱膝缩头,弓成了一只虾,又或者像人类那样寻求着最安全最温暖的姿势。
但是他不冷。
他唯一能够感觉到的温度,只有左淮而已,那是他作为人类的生命中唯一的存在,可是现在,左淮不要他了,她丢下他离开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丢下自己?
是他不够听话?
是,是了,他没有听她的话,一定要去杀死那些丧尸……那些总是劳动左淮出力的破东西!
“沉舟?”
徐沉舟的身体触电一般震颤了一下,像是被用了心脏起搏器一般,似乎心脏也能跳动起来。
紧接着耳边响起了轻悄的脚步声,慢慢来到了他的身后。
徐沉舟猛然跃起,一个转身就把来到的人锁进了自己的身体,双手双脚,全部扣紧,脑袋狠狠地揉在她的肩窝,下巴刚好顶在她的锁骨,来回磨蹭,恨不得用力把彼此的骨头折断。
左淮微微觉得疼痛,却没有反抗,也没有接受,她没有任何动作,直挺挺地站着,直到感觉肩头似乎有些异样,忽然就心中一软,摸上了他的后背。
她的确很生气,徐沉舟近乎失控的杀那些丧尸,尽管是丧尸,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她几次想要阻止,可是徐沉舟却根本无视了她的指令,依旧我行我素,招来了大量丧尸。左淮觉得有些疲倦了,也确实有那么一瞬想要抛下徐沉舟自己回到基地。但是也仅仅一瞬而已,很快她的理智就把那点冲动给压了下去。
她的指责便是引导徐沉舟向善,如果她真的就这样弃之不顾,或许就没有人能够帮助徐沉舟了。
所以,她其实并没有离开,只是远远看着徐沉舟的状态罢了,但是没想到就是这样,徐沉舟居然还会……哭了。
不过是寥寥几滴泪水罢了,但是他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股委屈,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在主人身后拼命的叫着啊追着啊,但是主人却再也不回头,狠心把它丢在了身后,渐渐地,越来越远,最后便只剩下呻吟抽噎。
左淮摸着徐沉舟的颈项,渐渐抚慰他心头的慌张,终于等到他不再抽泣,才道:“这次是我不对。”
虽然存了教训他的意思,也想趁机看看徐沉舟在失去她的钳制之后自控能力如何,但是她却算错了徐沉舟对她的依赖程度,如今看到他为此伤心,她也于心不忍。
“不要,离开,我。”徐沉舟依旧不松手,把左淮紧紧锁住,高大的身躯刚好能够拢住她的整个身体。
左淮笑笑,“在你完全丧失本心之前,我不会离开你。”
徐沉舟松开了双手的钳制,与左淮拉开了距离,对上她的眼睛。他的眼睛依旧明亮澄澈,掉了几滴泪水之后不见半点红肿,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如果我丧失,丧失……本心呢?”
左淮嘴角笑意一滞,勉强扯了一下嘴角,刚要开口,就被徐沉舟的手指按住了嘴唇。
“不要离开我,好吗?”徐沉舟勾着嘴角,笑得很温暖,依稀有几分末世之前,无数个日夜相伴中,他同样温暖的笑颜。
“如果你不能,和我在一起了,那就,就杀掉我……吧,”他眉眼弯弯,“我会,会很高兴的……在我的一辈子里,你从,从来都,都没有离开过。”
左淮想回应他,带着与他相同的微笑,可是弯弯嘴角,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我把,把,”他抓着左淮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把命留给,你……我的脑袋里还有那种,那个宝石,很漂亮……你看到了会喜欢,就不会不高兴,难过了。”
“好。”左淮张了张嘴,最后吐出一个字。
徐沉舟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像是偷吃了糖的小孩子,眼睛里都是甜的。
“不生气?”
“不生气。”左淮带着徐沉舟往回走,“但是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把丧尸全部杀掉?”
徐沉舟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嗫嚅着道:“因为那样,你就不用,杀丧尸……出来杀丧尸了啊。”
左淮无言。
她是应该表扬一下徐沉舟为她着想呢,还是告诉徐沉舟这想法有点……不着调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徐沉舟这一次的确杀了不少的丧尸,光是搜集晶核就用了不少的时间,挨个丧尸的脑袋解剖,最后找出了六十多个晶核,按照要求能够抵上他们一个月的指标了。
把晶核都收集好,上交了这一次任务的指标,剩下的都被左淮收集起来,用于提升异能。她目前拥有两种异能,需要的晶核数量也同样增长了不少,但是那个可以穿梭异界的异能去似乎到达了某种瓶颈,无论左淮再吸收多少能量,都无法继续提升,倒是那个模拟的异能还在进步之中。
郑炼果然还是按照之前所说的,同意了洛厄尔的协议,并且被带走去做实验,按照流程,他首先需要经过一系列的锻炼,使得身体各方面素质进一步贴合实验要求,然后再进行药物试验,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所以在一段时间之内,左淮都见不到郑炼了。
同样见不到郑炼的,还有他的前养父,郑振国。
郑振国这段时间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有左淮分配一日三餐,吃饱喝足没有问题,但是其它问题却需要他自己来解决了,比如作为一个普通人他需要付出的劳动力,还有其他一些经过左淮默许前来找茬闹事的基地成员。
最初的时候,郑振国还能忍一忍,但是时间长了,心思就又活了,这几天郑炼也不在,他就又想起了左淮来。
上一次的时候,他也没正儿八经认识左淮,但是左淮在普通人之中颇有名望,不用怎么打听,郑振国就知道了她的住处,竟然忘记了上一次的教训,直接找了过来。
左淮看到他的时候都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玄幻。
难不成上一次她露那么一手,竟然没有用?
但是郑振国一开口,左淮就明白了这人的脑回路,果然不能等闲待之。
“你找我?”
郑振国一看到左淮,之前已经忘记了的一幕幕立刻就涌现出来,依稀还记得当时自己被这个女人掐住脖子时候的感觉,先是一阵害怕,旋即又变作了羞耻。
居然被一个娘们掐住脖子还吓住了!简直是丢人!
这么一想,郑振国又涨了胆子,振作精神道:“我儿子这几天不在了吧?”
“所以你就来找我?”左淮双手抱肩,并且记得提前安抚一下蠢蠢欲动的徐沉舟,不然要是徐沉舟受了刺激暴起,她可拦不住。
郑振国那因为养尊处优而凸出来的大肚子挺着,颐指气使道:“我儿子也不在了,没人给你撑腰了,你要是长点眼力见,就赶紧好吃好喝的给爷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