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慕白眼疾手快的接住几乎要晕过去的慕夏,只是她紧紧的咬着下唇,已经渗出血来,坚持着没有让男人扶着。
“医生你说什么……”
夏叔的双眼已经通红,对于慕长远的感情,他不比慕家的任何一个人要差,声音带着几分的哽咽,让慕夏的眼睛也慢慢的加重了几分通红。
“对不起,我们都已经尽力了……”
医生的话让夏叔几步后退,一双饱含风雨的眸子就这样流出泪来,没有了楚晶晶的声音,急救室边已经重新安静下来。
医生看看周围的几个人,含着几分的不忍,看着面色苍白的慕夏。
“慕……靳太太,慕老先生有遗言要交代。”
因为慕长远的心脏已经到了极点,如今也不过是靠着要见她最后一面才死撑着,连医生看了都不忍心。
“夏……叔……”
慕夏的声音一直在颤抖,听到医生的话,极力想要从长椅上站起身来,但是却没有一丝的力气。
只能叫夏叔帮忙,因为离得远,夏叔不能立刻到她的身边,而靳慕白直接抓住了她的手,那手掌如今更是没有一点点的温度,而慕夏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没有看男人的脸色一眼,甩开他的手几乎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想再次上前,但是夏叔已经快步到了她的身边,时间不等人,急救室里已经准备了所有的器具,慕长远的身上到处都是管子还有没有卸下来的急救设施。
慢慢的走进几步,慕夏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到了慕长远的病床前,还硬生生的扯出一抹微笑。
一双手抓住同样没有什么温度的慕长远。
“爸爸,七七来了,你终于睁开眼睛看着我了。”
慕长远的身上还带着呼吸机,可是连那最后的呼吸都变得艰难,他的大手抚上慕夏的脸颊,虽然眼睛通红,但是她的嘴角却仍旧在上扬。
“爸爸,我们说过等哥哥回来,要带我去参加我最向往的大赛的,你跟哥哥都不能失约的。”
她淡淡的说着,知道她的话慕长远能够听到,但是换来的却是寥寥无几的回应,抬手抚着她长发的动作都极其艰难。
“我的七七……”
虚弱的声音就这样撞进慕夏的耳朵里,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就这样夺眶而出。
“爸爸你是个大坏蛋,如果没有你,以后的日子我被人欺负怎么办?如果有人欺负我都没有人能够给我做主了,没有你七七应该怎么办?”
她无助的哭着,一旁的夏叔也已经忍不住的泪流满面,一双沧桑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忍。
“七七,去认回他吧……就算他……再狠再无情,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几乎是一字一顿,慕夏已经知道慕长远在说着谁,却仍就是咬着牙在摇头,在她的意识里,自己只有一个父亲,而这个父亲帮她遮风挡雨,护她一直平安。
“我没有,七七只有一个爸爸……”
慕夏的情绪已经崩溃,口中的话也都已经不够清楚,一双眸子里满是红血丝,抓着慕长远的手不肯放开。
“他至少能……护你……护你过得平安……”
慕长远的声音几乎已经听不到,但是仍旧坚持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在慕夏的心脏上重重的一刀,她只能哭,却做不到拒绝。
“小姐……”
实在哭得太过伤心,而夏叔也只能上前去拉住她的手,不等她继续说话,一声机器的声音让慕夏脸上的血色全无,慕长远的大手缓缓的脱离了她的,重重的摔在病床上,生命线已经成了一条直线。
“爸爸……”
声嘶力竭的声音让慕夏的嗓子都涌上一股甜腥。
外边的男人再也等不下去,进门就将慕夏直接抱起来,大手紧紧的揽着她的腰身,不让她看着靳慕白被蒙上百布的样子。
怀里的慕夏几乎已经哭得不能自己,一双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指甲几乎陷进自己的肉里,却怎么都不能压下自己心里的痛苦。
过了许久慕夏看着慕长远的遗体被推出去,脸上已经不能再出来一滴泪,她的嗓子几乎已经全部都哑了,夏叔看着她的样子,脸上也更是痛苦。
“夏叔……”
慕夏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似乎是含了一把沙子在嘴里,夏叔抑制住自己的伤心上前。
“去通知几位叔叔伯伯,请叔伯替哥哥主持爸爸的葬礼,就说我慕夏会记叔叔伯伯的大恩一辈子。”
她的声音很淡,几乎只有他们能够听到的声音,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才缓缓的能够完整的说出来一句话,情绪已经冷静到了极点。
“你哥哥不在,我会替你主持葬礼,恩?”
男人的大手加重了几分力气,在她耳边低声的说着,但是慕夏却没有看他一眼,仍旧是看着夏叔,脸上都没有一丝的波动。
“所有的手续请夏叔你亲自去办,明天的葬礼我会出席。”
她的脸上仍旧是没有血色,嘴唇上还有被她咬出的血干涸的样子,一张脸几乎是虚弱到了极点。
可是慕夏仍旧是在用自己最克制的声音跟夏叔说话。
靳慕白的脸色沉了又沉,似乎现在的他对于慕夏就是透明人一样。
“夏叔是外人, 让夏叔陪你回去休息,一切都有我,我来办。”
不容拒绝,也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夏叔想要开口反驳,但是慕夏冷冷的看了一眼靳慕白的脸色,然后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夏叔直接说要她去休息,其他的事情他去办就好,但是靳慕白直接将慕夏抱着离开了医院,一路上几个电话出去已经吩咐好了一切。
而慕夏就在角落里,尽量的拉开了跟男人的距离,静默的闭着眼睛,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再见她脸上有一丝的情绪。
到了别墅直接被男人抱到了楼上,没有任何的交流,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冷淡的闭上眼睛才起身离开。
一整夜男人再没有回来,慕夏也没有再出过卧室一分钟,即便是夏叔劝了许久让她吃饭,也不见她从卧室里出来。
直到第二天的殡仪馆里,慕长远的生前名声赫赫,这葬礼也自然是办得隆重而又肃穆,慕夏是在夏叔的陪同下到殡仪馆。
她一身的黑衣,一夜未睡脸上依旧是苍白,在黑色的映衬下显得更是憔悴,夏叔小心的扶着她的身子,她精致的脸上只有冷漠还有悲伤。
这样的葬礼无疑给了慕长远足够的面子,但是只换来了慕夏冷冷的一眼。
生前过得不痛快,死后如何又怎么会重要呢?
慕夏站在灵堂前,跟来往吊唁的人们鞠躬,夏叔陪在她的身边,而靳慕白忙着应付宾客,完全没有时间来看她。
很多熟悉的叔叔伯伯都来了,无一不是上前安慰,如今的慕夏没有了父亲,而哥哥仍旧是下落不明,而她只是一一的回礼,却没有表现出多么的难过。
她知道慕长远最不喜她流泪,所以她不哭。
她的脸色实在太过苍白,身子微微弯下就能够看到她纤细的身体,她瘦了太多,但是却仍旧坚持着站着不肯坐下。
“小姐你休息会吧,老爷他看到,他看到会……”
夏叔的声音带着哽咽,但是仍旧让慕夏坚持摇摇头。
“夏叔这是礼节。”
知道她坚持,夏叔也只能跟她站着,靳慕白上前来了几次,让人端茶递吃的,而慕夏却没有喝一口。
直到厉展的出现,慕夏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丝的波动,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到她面前的厉展,同样五十多岁的年纪,但是岁月似乎没有过多的在他的身上停留。
只是他一身的黑色西装,上前上香鞠躬,每一个步骤都做的到位。
来到慕夏面前,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一双眉毛已经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你应该去休息。”
厉展的声音不大,但是慕夏只当做没有听到,毕恭毕敬的鞠躬,然后眼睛变再没有意识的看着灵堂上慕长远的照片。
深邃的几乎漆黑的眸子看着她。
“慕夏,他死后你仍旧想要他担心吗?”
话音落下,夏叔的脸色已经一变,慕夏纤细的手指拦住夏叔的身子,脸上冷冷的看着厉展的脸。
“厉先生,这是我爸爸的葬礼,他生前还是死后是不是为我担心都跟你无关,感谢您抽出宝贵时间过来,但是我相信这里并不欢迎你,请回吧。”
她的声音很淡,甚至没有一丝的情绪,落在厉展的耳朵里却显得刺耳。
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周围的环境也不好再开口,只能咬牙转身离开。
夏叔看看慕夏淡漠的脸色,想要开口,却见她轻轻的摇头没有说话。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慕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鞠了多少躬,脑子已经开始变得发木,只能依靠着机械的动作。
直到终于外边的人变得少了,她才能够缓缓的喘了口气,在夏叔的坚持下喝了杯水。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边开始飘起了雪花,慕夏的眼神看着外边的雪,一张脸也已经几乎跟雪融为了一个颜色,缓缓的叹了口气。
她想要转身看看熟悉的叔伯的位置,但是肚子一阵抽痛,让她缓缓的弯下了腰,双手紧紧的捂着肚子,一张脸上更是五官都要拧在 了一起。
“小姐……”
夏叔的声音让不远处的男人眼神跟着看过来,等他快步过来,慕夏的身子已经支撑不住,缓缓的下滑,靳慕白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
“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