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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红烧蹄膀

毛弟排行老三,上面有二个姐姐,虽说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可生三个娃的已很少见,是长辈们的老观念才有了他这个孩子。

在年年透支这样艰苦的环境下,毛弟他们也一天天地长大。那年过了除夕,大姐春花到了相亲的年龄。村上跟她同龄的青年有好几个,相亲的过程变得简单起来,在媒婆的介绍下,就像下棋般,东家女儿许给了西家小子,南家小伙又与北家姑娘结合为一对,这样转了一圈后,几个青年都有了对象。从大年初二开始,一家家地办起了定亲酒。

受条件限制,定亲酒只限于小范围内,往往是由媒婆带着新人,外加兄弟姐妹去对方家坐一会吃一顿,都是一桌人就搞定的。

大姐定亲自然得带上毛弟,在临出门时,母亲是千叮嘱万吩咐,虽说是一个村上的,大家都很熟了,可这是关系到大姐的面子,让毛弟一定要懂礼貌,该叫的时候一定要跟着大姐叫,特别是吃的时候,不能像在家里那样霸道,一定要有斯文相……母亲还在一个劲的唠叨,可毛弟一句也听不进去了,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未来的大姐夫家。

看到毛弟要进门,正在门口迎接的亲家想拦又怕他发飙,可手上的两个炮仗还没放,这时是不能让新人进家门的。正尴尬时,媒婆跑过来解了围,气喘兮兮地叫着,“放,放”。在炮仗声响起的同时毛弟已进了门,直扑那张准备好糖果的八仙台。

正当毛弟伸手想要抓糖果时,有只大手先他一步盖在了果盆上,“孩子,等你姐坐好后再吃。”是叔公,看来他是有准备的。毛弟只能又跑出院门,大声叫着,“大姐快点,大姐快点,有糖果吃的。”弄得大姐是满脸通红。大姐怎样的感受跟毛弟没一点关系,毛弟只关心那盆糖果,等大姐屁股坐定,果盆里一大半个糖果已被他占为了己有。

六菜一汤的晚饭在当时看来是相当丰盛的,在家时常以萝卜青菜当家的毛弟,这时变得更加活跃,每上一道菜,总是第一个下手。

最后的主菜是红烧蹄膀,一年到头吃不到几顿肉,看到蹄膀,毛弟露出了惊喜的目光,人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主人才把肉碗放定,毛弟的筷子已插到了肉里。这时,毛弟感到有人在拉他的衣服,回看一看是大姐,管她呢,先吃了肉再说,用筷子使劲一搅,一大块精肉就下来了,在一桌人惊讶的目光下,那肉就进了毛弟的嘴巴,味道不要太好了。

看到毛弟这一系列的动作,上菜的主人当即愣住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满脸尴尬地说,红烧蹄膀大伙乘热吃吧,说罢拿了双筷子,把已被毛弟挖走一块肉的蹄膀给分开了。看到主人这么热情,大伙是你一块我一块地把一只蹄膀给消灭掉了。

回家的路上,毛弟是好不得意,不但吃到了糖果还吃到了蹄膀,心里就盼着二姐也早点定亲,这样又有得吃了。

到了家,毛弟还没把吃到蹄膀的事告诉父母,父亲早已拿了把扫帚在那等他了,看到毛弟后拦腰抱起,用扫帚狠命地打起毛弟的屁股,打得毛弟是哭爹哭娘。哭声惊到了最疼他的奶奶,老人家出面后,父亲才止了手。吃到生活的毛弟弄不明白,原本从不发火、更不打人的父亲怎么会这样对待他,直到母亲跟他说后才明白过来。

原来,那碗蹄膀是队里凭着肉票和证明给买来的,原准备村上几家定亲人家轮着借用的,不到最后一家是不能碰的。大人们都知道桌上的其它菜只管吃,就是蹄膀不能动,毛弟还是个孩子,自然不知这其中的原由,看到有肉就吃,把这碗才派了一次用场的蹄膀给毁了,想到一村人都会少了这道主菜,父亲当然要发火了。

大伙看到毛弟为红烧蹄膀吃了顿生活,也就没再追究,而是东家一块西家一块凑出了一碗红烧肉,让接下来的定亲酒一样办得红红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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