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池县委到任后,积极筹建盐池县苏维埃政府和区乡组织建设,在抓组织建设的同时,抓了宣传和武装工作。没过几天,就召开群众大会,宣布盐池县苏维埃政府成立,盐池城市革命委员会同时解散。盐池城市革命委员会的领导都在县政府任职。
【县委惠书记办公室】
惠书记叫来苏维埃主席王锡林和组织部长王敬民商量工作。
惠书记:“西征红军马上就要离开盐池执行新的作战任务。红军离开后,盐池的防务问题形势严峻。为保卫已经取得的胜利果实,掌牢革命政权,根据斗争形势的发展,我们必须建立自己的武装力量,建立一支直接归县委领导的游击队。你们说说看,我们目前的武器装备如何,谁担任这个队长职务比较合适?”
王锡林:“惠书记,建立游击队非常必要。我们现在的武器装备很差。仅有枪二十多支,战马八九匹,远不能适应形势发展需要。”
惠书记:“武装力量弱小可以不断壮大嘛。现在要选一个政治上过硬、有一定军事指挥才能的人担任游击队长,你考虑谁比较合适?”
王锡林:“我推荐常贵同志。这个年轻人在解放盐池中发挥过重要作用,受到红军领导的赞扬。政治上可靠,军事上更是没说的,还替国民党部队训练过许多壮丁,也算得上一个教头。”
惠书记:“敬民,你说说看。”
王敬民:“我同意王主席的意见。常贵这个人,我已经了解过了,适合游击队长这个岗位。”
惠书记:“那就这么定了。常贵任游击队长,游击队指导员一职,由上级派来的人员担任。敬民同志,你找常贵谈一次话,就让他迅速开展工作,现在形势紧,任务重,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王敬民:“是。”
惠书记:“常贵是不是还没有入党?”
王敬民:“是的。由于马鸿逵长期统治盐池,这个地方党的组织力量比较薄弱。除了个别地下党员外,再没有发展党员。”
惠书记:“组织力量薄弱是不能够适应工作需要的。我们在宣传党的政策,组织发动群众,建立武装力量的同时,要及时建立和发展党组织的各项工作。积极组织像常贵这样的青年积极分子入党,还要组织一些从省城中学毕业回乡的青年知识分子入党,组织力量的壮大是革命事业发展壮大的根本保证。下一步,我们要建立区、乡组织,要注意培养和选拔一批当地的优秀人才,充实到县内各部门和区、乡领导岗位。”
王敬民:“惠书记,我会按照你的指示,抓紧做好这项工作。将一批优秀青年吸纳到党内,这样,我们的事业就有了朝气与活力。”
会后不久,分头开展了发展新党员的工作。党的组织力量正不断壮大。随着党在盐池力量的增大,为在全县工人、农民以及各界人士中开展工作,创造了有利条件。
常贵是经王瑞同志介绍,和由省城中学毕业回来的孙璞等几个青年一起入党的。入党宣誓仪式很严格,也很隆重。
在党员大会上,主要进行五种仪式:一是宣布宣誓开始;二是政治报告;三是领导讲话;四是入党宣誓;五是自由讲话。
这种严格的宣誓仪式,每一个程序都不能少。哪怕是一个人入党也是如此。通过严格的宣誓仪式,就是要使这个宣誓仪式成为鼓舞、鼓励、鞭策新党员前进的动力,增强党的意识。
【盐池县县委会议室】
过了不长时间,盐池县委召开各部门负责人参加的干部大会。会议由惠书记主持。
王敬民宣布:
全县划分为五个区:城区(城周围)、二区(余庄子)、三区(曾记畔)、四区(雷记沟)、五区(红井子)。区下面又划分二十五个乡。同时任命了5个区的区长、25个乡的乡长。王瑞同志被任命为城区区长,常贵被正式任命为游击队长。
被任命的五个区长坐在前一排,其他25个乡长坐在区长后面。王瑞代表新任命干部作表态发言。
惠书记最后讲话,对新提拔的干部提出更高要求。
【城郊四墩子村】
当了游击队长的常贵,第一次被组织派回到四墩子,积极宣传革命道理,组织年轻人参加游击队。一时,要求参加游击队的人非常多。
常贵回到家中,院子里静悄悄的,原来热闹的一家人,现在只有母亲一个人孤守家中。常母看见儿子回来了,她憔悴的脸上出现欣喜的神情。常贵发觉娘的头发一下子花白了许多,他的心里顿生愧疚。他想到自己最近老是忙碌着,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回家看望母亲。
娘并没有丝毫怪罪自己的意思,她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你工作忙,就不要回来了,娘现在一个人过得也挺好。”娘的豁达与关切,让常贵的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常贵愧疚地说:“娘,以后就是再忙,我也要抽空回来看你。”常母忙着给儿子做饭,常贵坐在灶台下,帮助娘拉起了风箱。常贵从来没有感到这么幸福过,他能够为娘尽到一点做儿子的义务。
吃饭的时候,常母关切地给儿子夹菜,常贵在心里默默地感受着来自娘的悉心关照。娘突然说了起来:“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一个人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总该有个人照顾吧。我明天就去找个媒人,到人家去说媒,把事情办了。”
常贵没想到娘会惦记这事,他知道娘的意思是把秀秀娶过来。“娘,这事不能着急,也不知道人家同意不同意,等一等再说。”常贵说。
常母:“还等啥呢?庄子里的人都知道你俩关系好,这样拖着对人家姑娘也不好。我知道聂保长是可能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咱得找个人去说说。”
常贵:“娘,他现在已经不是保长了。保长是国民党基层组织的官员,现在国民党已经垮台了,哪来的保长?”
常母:“不是保长,也还是秀秀她爹。人家不同意,事情就没法办。”娘的话开始较真起来。
常贵不再吭声,他不想让娘为这事生气,就一直埋头吃饭,仔细思虑娘的话。过了一会儿,他说:“这事先不急,我问问秀秀再说。”
吃完饭后,常贵说:“娘,我现在还有重要的事去做,不能陪你了,你要多保重身体。”说着,就往出走。
常母送他出门,边走边叮嘱,“娘好着呢,你就不要操心了。你应该多操心自己才是。现在刚解放,社会还比较乱,处处要多留心才是。”
“娘,我知道该怎么做。”常贵说着就离开了四墩子。
【盐池县人民剧社】
按照县委的指示,县委宣传部王部长和少共委贺书记抓了盐池人民剧社的创建工作。
1936年,刚刚解放的盐池,为发展苏维埃的剧社运动,培养大众艺术人才,在团县委的领导下,经过半个多月的筹备与努力,正式成立盐池人民剧社。剧社演员发展到15个。还编排了儿童舞、劳动舞、大联合舞等几个舞蹈。后来,由于招收了更多的演员,剧社工作更加活跃起来。
秀秀、冯季等一批青年活跃分子进入人民剧社。剧社陆续编排了大量的节目,歌颂革命、鞭挞丑恶、凝聚力量,在其后的组织开展大生产,积极支援前方,支援陕甘宁边区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创作出许多脍炙人口的文艺节目,揭露马匪的黑暗统治,使敌占区的回汉青年纷纷进入解放区,让追求进步的革命青年走上人生的光明大道。
盐池人民剧社正在排练的“两句半”,很快吸引了一部分提前跑来观看的群众,他们欣赏着议论着,都说这个女演员演得最神。
(冯季饰甲,小李饰乙,秀秀饰丙。秀秀合着前面两个人的台词,节奏把握得很好,表情非常生动)
甲:花马池,四四方,城中坐个徐县长;
乙:徐县长,心太硬,他把咱百姓赶进城,
丙:太不讲良心。
甲:百姓想起真为难,又无米来又无面;
乙:要叫我们进了城,没有地方哪能行,
丙:活活整死人。
甲:八路军,来了信:“我的兵马要进城”;
乙:我的兵马进了城,个个弟兄不胡行,
丙:都是自家人。
甲:徐县长,他不成,他把弟兄派上城;
乙:四下城上扎下营,好好的要防八路军,
丙:胡整哪能行。
甲:八路军,士气浓,一心要进花马城;
乙:若要进了花马城,万不可伤害老百姓,
丙:都是自己人。
甲:徐县长,着了忙,城头派上洪营长;
乙:他觉得事情不好了,跳下西城逃跑了,
丙:脸都不要了。
甲:洪营长,逞好汉,手拿机枪满城转;
乙:一转转到三星殿,一枪打了个底朝天,
丙:弟兄遭了难。
甲:城头打死洪营长,城里吓死高阴阳;
乙:刀砍枪杀陈会长,冤枉死的韩生广,
丙:坏人无下场。
【盐池县城人民剧社】
常贵回到四墩子时,没有见到秀秀。听说她的在城里演节目,常贵进城后,径直朝人民剧社走去。
进门后,一群男女青年正在练习一种舞蹈。而冯季与秀秀正在扮演一对情侣,表演妻子送郎上战场并日思夜想的情景。
秀秀正忙着角色里的事,没有发现常贵的到来。
秀秀:
妹妹穿的是花衣裳,哥哥穿的是灰军装。
荞麦开花红粉粉,自小爱的是工作人。
工作人来是好人,一心革命为穷人。
人人都说革命好,我也跟上去工作。
冯季:
马里头挑马四银蹄,人里头挑人挑着妹子你。
麻阴阴天来蒙生生雨,马身上丢盹想起妹子你。
天天刮风天天下,天天见面拉不上话。
十八颗星星十六颗明,那两颗不明咱二人。
秀秀:
山羊绵羊五花羊,哥哥跟了共产党。
骑好马来背好枪,多会再回本地方?
勤务员走头马走后,丢下妹妹上长路。
哥哥上马妹子上了房,手攀烟洞泪汪汪。
冯季正准备背下一段台词,突然发现常贵坐在那里,就停了下来,走过来打招呼。“啥时间来的,也不说一声。”
常贵笑着说:“看你俩表演得挺投入的,没好意思拆散呢。”
冯季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他俏皮地说:“我可是在演戏呢,并不是来真格的。”
常贵有些俏皮地说:“这假的重复得多了,就会变成真的。”
秀秀则娇嗔地说:“胡说啥呢,跟个密探一样,悄悄地在观察别人,羞不羞?”
见常贵来找秀秀,机灵的冯季马上说:“这戏我不演了。演假戏怪难受的,我等着看真戏呢。”
秀秀:“你就知道油嘴滑舌的。你这是消极怠工撂挑子,耽误了时间,看社长能饶了你。”
冯季:“你说常贵站在跟前,我能演下去吗?”
秀秀一听这话说的有道理,就问常贵:“你是来看戏的?心也太急了。我们马上就要进行汇报演出,等排练成功了,你再来看也不迟。”她极其认真的工作态度,使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重。
常贵知道秀秀较起真来,就说:“你先忙吧,不打扰你们排练了。我找你还真的有事,这样吧,你排练结束后,到游击队的办公室来。”
秀秀:“好的。”
常贵走后,秀秀思索着他到底有何事,一下子也想不出个名堂来,就和冯季又进入剧情排练中。
【盐池县城游击队部】
秀秀结束排练后来到常贵办公的地方。这个小院子原来是匪军的营部,现在来了不少要求参加自卫队的青年,常贵正忙着报名登记。
秀秀见此情景,并没有去打扰他,而是一个人在院子周围转悠着。她想到以前的匪军营部戒备森严,常常传出士兵被打的惨叫声,这地方简直就成了魔窟般的人间地狱,令人望而却步。现在,它变成红色政权的一个武装部门。短短的一个月,竟出现物是人非、斗转星移的巨大变化,到处呈现出一派新气象。
太阳快要接近西边的地平线,西南角城墙的阴影开始投射过来,忙完了工作的常贵出门时,看见正在等待的秀秀。他有些惊讶地问:“你来了就进来好了,何必一个人站在外面等着。”
秀秀:“我不能因为私事耽误你的工作。”
常贵轻抚着她走进办公室,边走边说:“没想到你的原则性还挺强的。”
“谁像你。”秀秀这时开始娇气起来。
秀秀:“你到底有啥事?看你来到剧社时的神情不大对头,不会是因为我和冯季一起拍了戏引起的吧?”
常贵:“看你想到哪里去了,你说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
常贵开始说起见到母亲时的情景,他显然有些激动,“我一直很忙,忽略了娘现在的处境,我发现她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非常寂寞。我们家现在死的死、散的散,没有一点人气。娘曾经语重心长地给我说了许多,她的意思我懂,不希望我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奔波。”
秀秀认真地听着,她一双大眼睛里流露出真挚的神情,看上去那样善良。她看着常贵,问:“你是怎么想的?”
常贵:“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秀秀:“我觉得姨说的非常对。我们不能再让她老人家一个人孤单下去。”她的话很直接。
常贵:“我知道这样问话,是有些难为你。”
秀秀:“我们总不能只考虑自己,而忘掉最亲近的人。”她停了一下,又说:“我爹是个小心眼儿,他遇事总是瞻前顾后的,不会很快作出决断。特别是受那个官财主影响很深,有了拿不准的事反而会去问他。你想想看,官兴能说出啥好听的话。”
常贵:“官财主的事,政府会马上作出决定的,对于这种土豪劣绅,政策是清楚的,绝对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秀秀:“我回去再做一做父母的工作,争取他们的支持。我娘会支持这事的,只是我爹有些顽固,我现在心里还不是很有把握。但我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常贵非常感动,他紧紧地抱住了秀秀,深情地亲了一下。“你是世上最好的人,我会用一生来照顾你的。”两个年轻人沉浸在幸福中,没有意识到天早已黑了下来。
他们出门后,常贵将秀秀送回家。到了她家门口,常贵说:“我还是不进去为好。”说完,他悄悄地消失在黑夜里。
【城郊四墩子村秀秀家】
新政权建立后,官兴坐卧不安,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快要结束了,就悄悄地来到聂保长家里,谈了自己的想法。
官兴:“兄弟,现在队伍走马灯似的变换着,这天下到底将来是谁的,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听说你准备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红色队长。这不是眼睁睁地把娃往火坑里推,我可为你捏一把汗呢。”
聂保长:“老哥,你说这丫头她就是一根筋呀。老也说不进去,能有啥好的办法?”他说话时面色微恂。
官兴:“你说这么好的一个丫头,嫁给一个耍刀弄枪的人,万一他死了,这不是把娃给害了,娃恐怕得守一辈子活寡呢。再说,这红军迟早是要走的,如果他们一走,这国民党的队伍又回来了,到时候恐怕哭鼻子都没眼泪了。”
官兴的话惊出聂保长一身冷汗,他慌忙地问:“还有啥好的法子?我原本是看好你家官银的,唉,也不知道这丫头中了啥邪,就是放不下那个常贵。这过去工作没做通,现在就更难了。”
官兴:“娃的事可要大人做主呢,那些愣娃知道个啥?”
聂保长:“你能不能出面说说?”
官兴:“好我的兄弟呢,我现在自身都难保了。你没发现那些人成天磨刀霍霍的,眼睛都红了,一旦局势稳定下来,就开始拾掇我了。”
官兴一通大话,说得聂保长心里更没底了,他心里憋得慌,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这个头疼的问题。
官兴刚走没多久,秀秀就回来了。聂保长看着深更半夜回来的秀秀,心里很不高兴,但他还是抑制自己的情绪。
吃过饭后,秀秀来找父亲主动说出自己想要和常贵结婚这件事,她的态度一下子惹火了保长。
聂父:“你还想上天不成?我看这么多年,是白养活了你。你怎么能眼睁睁的往火坑里跳,这常家,死的死,逃的逃,整天耍刀弄棒的,哪会有安定的日子。”
秀秀针锋相对,“这财主家的日子,也安宁不了几天。以后最好离得远一些,免得受牵连。”
聂父一听这话,仿佛要气炸了肺,“反了,你给老子……”说着捞起笤帚打了过去。秀秀反应挺快,躲过第一波袭击。
聂母见状,上前一把夺过笤帚扔在一边,痛骂起来,“你看你,张牙舞爪的像个啥。娃说得对,你趁早死了巴结官财主这条心,免得我们一家人受牵连。现在已经解放了,到处都喜气洋洋的,你还和这条老狗越绑越紧了,还想做你的那个狗屁保长的梦。”
聂父:“我说丫头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原来是你在后面捣鬼。你给我滚!”
聂母:“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现在都啥时代了,男女是平等的,不要一根筋拗到底,用死脑筋看问题。秀秀做的所有事情,我都完全支持。”
聂父气得浑身抖动,老伴的话,像铁锤敲打着他的胸膛。他不再说话,拿起烟锅,狠劲地抽了起来。
聂家围绕秀秀的矛盾很快传开,常贵安慰秀秀这种事不宜来得太急,等矛盾缓和下来再操办也不急。他就将精力全部用到武装力量的组建上。
革命形势发展得挺快。这支武装力量,起初,约有三十人,二十多条枪,八九匹战马。过了两三个月,就扩大到四五十人,三四十匹马。
县委和政府一面发展武装力量,一面宣传教育群众。组织了四五个工作组到南北两区和县城近郊,一村一庄,一家一户做宣传发动群众工作。
据1936年10月10日《红色中华报》载:盐池群众,在我们工作
与群众积极起来的情形下,各级组织均已建立起来,赤卫军的组织在北区已成立了一个连,城区成立了一个排,少先队在北区已成立了两个小队,其他各区现在开始进行组织赤卫军,不仅建立了组织,并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捉拿反革命与敌探,北区赤卫军曾捉获一个假借红军名义,强迫该地群众筹募抗日基金的土匪,送到县革委会处理。
【城郊北区】
常贵骑着马到北区检查工作,听北区赤卫军的负责同志反映,最近来了一位红军,他要求区里负责筹措抗日基金,而且数量还挺大的。
常贵感到有些纳闷,他想红军大部队马上就要开赴同心,参加战斗,怎么会有这样蹊跷的事,再说向群众募捐的事,也不会是一个人所为,他决定会一会这个“红军”。
在北区赤卫军负责人的带领下,他们来到这个“红军”落脚的村部。
看见常贵带领的几个人进了院子,这个可疑的“红军”心里一阵紧张,他意识到可能要出问题。但是,游击队已经进来了,他无路可逃,就索性壮起胆子,与面前出现的这些人斗智斗勇。
常贵进门后,快速扫视一眼这个身着红军军服的人,只见这个人也非常警觉,他同样以极快的速度看了常贵一眼。通过直觉,常贵判断出这不是个等闲之辈。
等常贵走到他的跟前,“红军”才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常贵伸出手,边握手边问:“你就是募集抗日资金的红军?”
“正是。”他回答得很镇定。
常贵:“请问是哪个部队的?”
可疑人:“七十八师的。你是哪个部队的?”他开始反击,以攻为守,企图摆脱不利局面。说话的语气有点严肃。
常贵:“我是游击队的。”
可疑人:“游击队能管正规部队的事?”
常贵:“我怎么没听说七十八师在募集抗日基金的事?”
可疑人:“你没听说的事多了,难道我们在作出决定前,都要请示你吗?”
这个人的口音一听就不是本地人,大概是南部山区一带的人。他说话的口气越来越硬,这倒让本来心里没底的常贵一下子放心了,这只狐狸的尾巴慢慢地开始暴露出来。
常贵:“红军可是从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
可疑人:“红军的事,你一个游击队员能知道多少?”
常贵:“能出示一下证件吗?”
可疑人:“你没有检查我的权力!”
常贵:“请跟我们一同回到县城去,七十八师今天还没有走,到时间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这个可疑的红军不再说话,他跟随几位游击队员向县城走去。一路上,他没有再争辩自己是不是红军,而是在伺机逃离。他知道一旦到了县城,所有的事就都露馅了。
游击队员们翻越一处沙梁,刚到顶端,这个可疑的红军就撒腿从沙梁的陡坡处跑了下去,由于太猛,他连翻带滚地到了沙窝底部后,翻起身又开始向外逃。
“追!绝不能放跑这个假红军。”常贵一声命令,大家都从马上跳了下来,在沙窝里一上一下、一起一伏地追了上去。这个可疑人不要命地逃跑,以至于他们翻过好几个沙窝才逮住他。
“你是红军,怎么还能逃跑呢?红军可是一直向前的呀,哪有像你这样慌忙逃跑的?”对于常贵及其他人的嘲讽,他此刻什么都不说,只是大张着嘴,一个劲地喘着粗气。
后来,经审讯得知,这是南山里一支土匪中的一个小头目,他过去多次这样假借红军名义都得逞了,没想到这次栽到常贵手里。
常贵将他带回县城里,交给保安部门关了起来。
【赤卫军】
1936年6月21日,红军十五军团七十八师在师长韩先楚的率领下解放了盐池,随后成立了县、区、乡苏维埃革命委员会,建立了基层政权。同时,成立了“赤卫军”。
赤卫军以乡设连,下设排、班组织,因当时的党组织还不公开,所以,乡支部书记以副乡长的身份兼任指导员。区上设营,每区配一名赤卫军营长,区委书记兼任政委。
当时,凡年满十八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男性(不包括反动家属)青壮年,只要身体健康,都编为赤卫军。赤卫军分为“基干队”和“普通队”,十八岁到二十五岁的编为基干赤卫军,二十六岁到四十三岁的编为普通赤卫军。十五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青少年,只要身体健康,均编为儿童团。
赤卫军的武器装备,多为自制的长杆红缨枪,少数身背自制土枪、马刀,刀把上吊着红绸子,神气威武。赤卫军有一面队旗,红底、白边,上面书有“赤卫军”三个黑字。每天7点在集合点插队旗、吹哨子,集合上早操,十分钟左右必须到齐,基干队和普通队分两个操场练兵。1940年将“赤卫军”改为“自卫军”,1945年日寇投降后,又改称“民兵”。基干队改称基干民兵,统一配发武器(步枪)、弹药(十五发子弹和少量手榴弹);普通队改称普通民兵,仍用红缨枪或大刀、土枪。
赤卫军要随时听从上级的命令安排,做好参军、参战、防特、防奸、防盗、防匪、站岗放哨、盘查可疑行人、带路、送消息、支前等工作。这支不脱产的群众武装组织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红四区雷记沟游击队叛变】
常贵带领几个人在侯家河征粮时,遇到惊险的一幕。他事先并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雷记沟的游击队员,在三排长的怂恿下,一部分突然掉转枪口,威胁另一部分游击队员集体哗变。有些人坚决不从,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三排长十分嚣张,叫嚣着:“我们成天没命地干着,到底为了啥?共产党嘴上说得好,是为穷人服务的。你们看看现在的伙食,吃得跟猪狗食有啥区别?兄弟们,我们不如自己干吧,凭我们这身武艺,还有手里这个硬家伙,不愁没有吃穿。再也不用受这种窝囊气了。”
指导员见势不妙,急忙起来阻挡,没想到被这个三排长一枪打倒。他还坚持爬起来阻挡准备逃走的游击队员,却怎么也动弹不了。
这时,一伙游击队员已经冲出营地,上马逃奔。
常贵带领几个人正在侯家河征粮。
看见雷记沟方向有十几匹马向这边快速奔来。远远地,常贵看清是游击队的队员,他正纳闷儿,他们为何要向这边疾驰而来。
眼看着马队就要到了跟前,突然听见紧紧追在马队后面的两个人大声喊道:“常队长,快跑呀,游击队叛变了!”
这声音让常贵很是震惊,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命令那几位一同收粮的队员上马快速离开这里。他们飞身上马,刹那间,就冲出了村子。
身后传来“砰”“砰”的枪击声,子弹从常贵身后呼啸而过,这时,他才意识到游击队里有的队员真的叛变了。
十几匹马队紧紧追击前面几匹马,这些叛变了的游击队员大声叫着:“抓住常贵,交给国民党,会有重赏。”
常贵在前面拼命地跑着,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这伙人穷凶极恶的样子,是想将他置于死地而后快。他们下了山梁,进了沟谷,后面的这些人仍然紧追不放,凭借人多,一路追了过来。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他们逃到一个较大的庄子时,再也跑不动了,就弃马跑进一户人家里。一位拐子婆婆见状,急忙将他们带进屋里藏了起来。
不一会儿,这伙追击的人就找上门来。他们厉声问道:“有没有看见几个人跑过来?”这位拐子婆婆傻愣愣地望着,仿佛听不懂他们的问话,这伙人看了看,就挥手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搜查了。
【盐池县委办公室】
常贵急忙连夜回到县城,将这一突发情况向县委进行汇报。常贵报告的情况,着实把惠书记吓了一跳,惠书记问:“有这种事?”
常贵:“书记,千真万确!我要不是跑得快,这会儿可能就不在人世了。”
惠书记:“阶级队伍中,出现互相残杀的事,这是最要命的。县委马上召开紧急会议,让有关部门的领导都参加。”
惠书记主持会议:“大家听说了没有,就在昨天,雷记沟游击支队发生一部分队员叛变的事。常贵同志差点儿牺牲在我们游击队的手中。革命队伍中出现这样的事是极其危险的,说明我们的工作有漏洞。内部出了问题,一定程度上讲,要比马匪的进攻危害更大。常贵同志,你详细汇报一下当时的经过。”
常贵首先汇报了他们遭叛变游击队员追击的情况,然后进行原因分析。他说:“我当时正在三区检查粮食收缴的情况,突然,远处一队骑兵朝这边跑了过来。我仔细一看,是游击队的人,就没有在意。当他们快到跟前时,尾随在这股骑兵后面的一个队员大声喊道,‘常队长,快跑!’我感到事情不妙,骑马就往外跑。这些家伙紧追不放。我跑到一个村子,天黑了下来。在一个老太太的掩护下才得以脱身。现在想起来就有些后怕。”
常贵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在这件事上,我是有责任的。身为游击队长,竟然出现队员叛变的事,这是由于平时管教不严造成的。请领导处分我。”
惠书记:“你分析一下,出现这种事情,原因是什么?”
常贵:“游击队在成立时,我们对队员审查不严。队员身份比较复杂,大多数是外流人员,其中不少参加过青红帮和哥老会。由于成立的时间不长,队伍还来不及整顿,队伍中一些自由散漫的思想抬了头。有的人经受不住艰苦环境的磨炼,少数人参加革命的动机本来就不纯。特别是受到三排长挑拨和蛊惑,大部分人是不明真相,就跟着叛变了。”
惠书记:“这个三排长是干啥的?”
常贵:“现在基本上已经查清。这个人的身份比较复杂,原来是在马匪的队伍里。盐池解放了,有一段时间躲了下来。现在,初步可以断定,这就是马匪派遣到我游击队中的一个特务。”
惠书记:“对于像三排长这样的首恶分子,我们必须严办,抓到哪里就地镇压。对于其他同志,我们要积极进行争取,把这支队伍争取回来。据我了解,叛变的人大部分当了土匪,并没有投靠到国民党那边去,说明他们也并不相信国民党。
游击队是我们一手建立起来的,我们绝不希望看到自己建立的这支队伍走向歧途。团结犯错误的人,一同走上革命的道路,是我们的责任。
常贵同志,经县委研究决定,派你去做争取游击队员归队的工作。这项工作任务艰巨,你必须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工作情况及时向县委汇报。”
常贵:“是,保证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
【红三区郑记堡子争取叛变的游击队员归队】
常贵接受任务后,就带领几名队员开始寻找叛变队员的下落。他们一行人沿路打听着,终于在第三天的中午,打听到这伙人的下落。他们正在官滩、月儿泉一带活动。
等常贵他们到达官滩时,这伙人已经离开。
常贵赶到郑记堡子时,和土匪的联系人接上了头。在郑记堡子,常贵请他们吃了饭,晚上还一同观看了秦腔《刘备哭灵》。
土匪的敌意慢慢减弱,答应让常贵他们到康庄子与大部队见面。这些过去曾一起参加游击队的人,见了常贵竟有些不知所措,尴尬与矛盾的心情交织在一起,非常复杂。
常贵开始做艰苦细致的思想工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伙人绝大部分被感动了,他们表示愿意跟随常贵回去。只有几个骨干分子仍然负隅顽抗,千方百计阻止游击队员回去。这时,众多游击队员已经觉悟,几个骨干分子怀恨在心,又不敢动弹。
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把叛变的游击队员争取回来。根据形势的需要和队伍的实际状况,对这些人迅速进行改编。对于极少数革命目的不明,怕艰苦不愿干的人予以解散;对于首恶分子三排长就地镇压。从此,这支队伍又纯洁了,马上投入了新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