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盐池县城城墙上】
韩先楚等一行三十多人骑马来到花马池城下一里开外，看到四周都是一片开阔地带，城郊零星散落着几个村庄，城头上有游动着的哨兵。城池虽不大，但城墙高三丈开外，以砖石，十分坚固，易守难攻。
“****来了！”城头哨兵发现了红军，惊呼起来。
一会儿，城头拥上了黑压压的守军。有国民军，有民团壮丁，为首的是徐胡子县长和马鸿逵骑兵二团一营营长。
城上的守军从城堞后伸长脖子观看着城下年轻的红军指战员，并大声议论着：“红军也不是青面獠牙，有什么可怕的。”
“红军原来尽是一些娃娃兵，这能打个啥仗？”
“红军没有大炮，我们的城墙这么坚固，咱们还怕他个啥！”
红军指战员举着望远镜观察盐池城外的情况。崔田民说：“这花马池城外一马平川，和安边城的形势差不多，无险可据，看来攻城的难度会很大。”
韩先楚说：“无妨。咱们打下了定边城，这里的守军已慌了神，我看他们是守不住的。”
红军指战员来回观察了一阵，又回到了村子里。这时，主力部队三个团陆续赶到。看到各团陆续集结完毕，韩先楚向各团团长吩咐说：“先迂回把城包围起来，我们再商量一下是咋个打法。”
各团长分别去传达命令。
【夜晚盐池县城城墙下】
夜幕降临。正值农历五月初三，天空中生出一牙新月。花马池城的马鸿逵部守军在城头上每隔二三十米就挂起一盏马灯，远远望去，很是壮观。
尽管城墙上点起灯笼，但城下还是黑黝黝的。游动哨在城头上晃来晃去。换防的守军喝三吆四，不时放几声冷枪为自己壮胆。
月色西沉，红十五军团七十八师的战士借着夜色的掩护，由城南悄悄地进入前沿阵地挖掘战壕。突击队抬着云梯偷偷向城下接近。
“红军！红军！红军攻城了！”城上的守军从影影绰绰的灯光下看到了城下有人，立时惊叫起来。
“打！打！”城上一阵慌乱之后，枪弹像雨点般地洒落下来。
红军阵地上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机关枪、步枪齐鸣，以强大的火力对城头进行封锁。
城上守军居高临下凭险死守，向城下和红军阵地疯狂地扫射，压得红军阵地上的战士抬不起头来。
攻到城下的红军战士一次次架起云梯登城，又一次次被强大的火力压得退了下来。有的战士刚爬上云梯，就被城上枪弹击中倒了下来。有的战士已快爬上城头，被守城的骑兵用马刀劈伤，连同云梯一起倒了下来。狠毒的敌人还抬来开水，朝着爬云梯的红军往下浇，红军战士被烫成重伤。
双方火力都十分激烈，军号声、喊杀声响成一片。夜空里，一道道火舌在城头和红军阵地之间织成了火网。
红军攻城战士伤亡很大，不断有伤员从阵地上抬了下来。
【城郊四墩子村农家院内红七十八师指挥部】
红七十八师指挥部。屋内点着两盏昏暗的油灯。门外挂着一盏马灯。师首长韩先楚、崔田民和几个指挥员焦急地转出转进。不时有通讯战士跑来报告战况。
韩先楚问：“崔政委，发动攻击有多长时间了？”
崔田民掏出怀表凑到灯前看了一下说：“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
又一名通讯战士跑来报告：“报告师长！二连一排和八连三排又被打了下来，突击队伤亡严重。”
韩先楚沉痛地下了决心，用力地一挥手说：“撤！命令部队全部退出战斗。”
红军攻城部队正在进行激烈地战斗。看到突击队员一个个倒了下来，阵地上、战壕里有的战士急红了眼，跳起来要向上冲，又被身边的战友拉住了。
突然，响起了紧急的撤退号声。红军阵地上一阵猛烈的射击压住了对方的火力，掩护突击队员纷纷退了下来。攻城部队全部撤出了战斗。
城头上的枪声渐渐稀落下来。
红七十八师指挥部里。师团首长又在灯下作战斗部署。
韩先楚痛心地说：“同志们，花马池虽是一座小城，却易守难攻。我们又没有攻坚的大炮，千万不能轻敌。今天的战斗，有十几名战士牺牲了，不能再去蛮攻。”
崔田民接着说：“师长说得不错，马家军虽然养尊处优，但还是很有战斗力的，我们不能小看。根据军团部的通报，进入豫旺县的七十五师围攻县城下马关已有十天时间了，还没有拿下。我们应该认真总结，欲速则不达，应在有充分取胜的可能下再发动攻击。”
韩先楚最后指示说：“各部除留部分兵力继续实施包围外，其余部队进入城郊附近各村休整。今天晚上各团抓紧时间休息，明天一面休息整顿，一面向城外各村子做群众工作，宣传共产党的政策，宣传红军打土豪、分田地，抗日救国的主张，并向群众了解城内的敌情，观察地形，找出敌人薄弱环节，重新部署战斗。”
【白天盐池县城城墙上】
伪县长徐成守在城墙上，密切关注下面的动静。他向跟在身边的电报员命令道：“速发电，报告这里发生的情况。”
午后12时。接盐池县徐县长成、祥皓电报告如下：
密。城东南角3000米达独立庄子，到匪骑百人。请即刻派飞机轰炸。职已准备机至即出击。职徐成、洪祥。皓午。
【银川马鸿逵府】
马鸿逵密切关注着盐池战局的发展变化。电信值班室不断送来有关盐池的战况。对于盐池请求用飞机增援的电报，他显然火了起来，“他娘的，就知道干号。共匪开始四面出击，一连几座城池都失陷了。老子哪来的飞机？要是有飞机参加战斗，哪还用得着这些龟儿子。”
接着，他对作战处长命令道：“严密监视盐池战场的变化，及时进行汇报。”
“是！”作战处长行一个标准的军人礼。
作战室的几位电信员忙碌地工作着，随时将盐池发来的电报，交给作战处长。作战处长立马将这些电报送到马鸿逵府。
6月20日午前8时，接盐池县徐县长成、祥哿电报告如下：
密。刻城东北二里杨庄，有步匪五六百，城南有骑匪数百。请速饬飞机前来轰炸，切盼之至。职徐成、洪祥叩。哿辰。
午前9时，接盐池徐县长成、祥哿电报告如下：
密。刻匪拉民骡驴千余，运大行李，由城南5里处向西南行去，不知是何企图？请饬金灵、惠安堡驻军注意。以免受匪不意之袭击，职徐成，洪祥叩。哿电。
午前10时，接盐池孙营长兆祥哿电报告如下：
密。此间团队毫无战斗力，闻枪声即逃避。幸赖我官兵四面奔驰抵抗，否则城必陷。兼之城墙过长，人数尤少，部署困难。拟调驻惠第一连增防，以竟全功。再机枪弹及手榴弹消耗颇多，请予以相当补充。并所得敌之七九枪、六五枪，亦请发给子弹若干，俾资利用。职洪祥叩。哿辰。
午后5时，接盐池徐县长成、祥哿电报告如下：
密。哿辰电奉悉。攻城之匪，仍盘踞县城附近各村庄。又定边方面，运来大批给养、辎重，企图未明。侦探续报。并请饬飞机送来各枪弹若干，以资补充。职洪祥、徐成叩。哿午。
对于来自盐池的一份紧于一份的电报，马鸿逵不再吱声，意识到这个小县城肯定是保不住了。他问同心那边的情况如何，作战处长一一作答。他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看来老蒋是把这股祸水从南方引到西北来了，从此以后，西北再也没有安宁的日子。”
【城郊四墩子村农家院内红七十八师指挥部】
6月20日白天，红军对花马池城围而不打。驻扎在城郊各村的红军战士，一面抓紧时间休息，一面开展群众工作。在各村子里，红军战士有的帮群众挑水、磨面、碾米，有的向群众讲解共产党打土豪分田地、抗日救国的道理，有的擦枪，有的磨刀，修造攻城云梯。乡亲们则有的为红军烧水做饭，有的为红军战士缝补衣服……
一名红军小战士挑着水走进一个农家院内，房东老大娘高兴得眉开眼笑说：“娃娃，快缓一缓。哎哟，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可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的队伍，不但不糟害老百姓，还帮着老百姓干活哪。”
红军小战士笑盈盈地说：“大妈，我们红军是人民的队伍，是打日本的队伍。我们就是要打倒反动派，让咱们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一个碾房里，两名红军战士正在帮一位农家大嫂推石碾碾米。一个战士说：“大嫂，你家碾这么多米，一下吃得了吗？”
农家大嫂说：“你们红军来了，我是碾米给红军做饭吃。你们人多，碾得少了哪够呀！我早就听说了红军是穷人的队伍，咱们是一家人啊。”
一户农家的炕头上，一位红军干部正在和几个农民拉家常。红军干部说：“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红军，是人民的子弟兵，是为咱们穷苦人打天下的。我们打下花马池，解放盐池县，就要建立苏维埃政权，打土豪、分田地，把地主老财的土地牛羊分给穷人，咱穷人再不用给有钱人当牛做马了。”
一个村口，两名红军干部正向几个农民询问城里的情况。一位老大爷指着远处的县城说：“花马池城周长七里三，城墙底宽两丈五尺，顶厚一丈五尺。三道城门里都有瓮城。”
一个青年农民接着说：“城里有保安大队六七百人，还有警察局、盐务局的人，都有枪。瓮城里平时都有兵把守。前天傍晚，我亲眼看到又来了马鸿逵的黑马队，就从我们庄子旁边过去，有二三百人马。”
红军战士将这些情况汇总到指挥部，几位领导重新制订攻城的计划。
韩先楚：“从收集来的情况看，我们对盐池守敌的估计不足。再不能出现无谓的伤亡，强攻硬拼是万万要不得的。”
崔田民：“你们三人说说吧，根据侦察的情况，还有什么好的建议。”胡连长、武生华、常贵三人，此刻也参加指挥部召开的情况分析会议。
胡连长：“隐藏在伪县政府的地下党员王瑞，现在也和我们中断了联系。敌人已将城内外彻底隔绝，要是能取得联系就好了。”
韩先楚：“王瑞同志已经尽力了，他提供的情报非常管用。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暂时不要再联系他，我们要为同志的生命安全考虑。再想想办法吧，看来马匪苦心经营的政权，还真的不是有人想象的那样不稳固。这样吧，我们再到城外看一看地形，肯定会找到突破口的。”
胡连长：“首长，让我们去吧，您去有危险。”
韩先楚：“哪里的话，我去有危险，你们去危险就消失了？我们的军队官兵一致，越是在危险的时刻，指挥员越要冲到前面。你看看人家彭司令是怎么指挥战斗的。就这样定了，等天色稍晚些，我们去观察地形。”
“是！”其他几位同志坚定地回答。
【夜晚盐池县城城墙下】
6月20日傍晚。花马池古城向北60步远，就是东西横亘的明代土长城。长城外隐蔽着围城的红军。
韩先楚和崔田民等几个指挥员，借着长城的掩护，仔细观察城头上的动静。花马池城北面，由于有古长城的遮挡，所以没有沙子堆积，城墙显得又高又陡，很难攀登。红军指挥员都明白，越是这样的地方，敌人的防守才越是松懈。
忽然，韩先楚的目光落在半城墙上的一丛丛生长婆娑的白茨——也就是白柠条。
从砖石缝隙中长出的一棵棵荆刺，枝繁叶茂。年深月久，荆刺的根部窝宿了狂风吹起的沙土，成为在城墙半腰上长出的一个墩台。韩先楚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对崔田民说：“这些柠条长得好，能帮我们的大忙。”
崔田民心领神会地说：“对！那我们攻击的时间还只能选在晚上。城外都是开阔地带，只有利用夜色才能接近城下，也只有利用天黑，才不会让敌人看清我们的兵力部署。”
韩先楚说：“再开会研究一下，听听大家的意见。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于是，他们退回长城下边，召集几位团长、政委转了一圈。韩先楚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棍画了起来。几个人指指画画地发表各自的意见。
崔田民指着画在地上的花马池城图说：“如果四面齐攻，一方面要分散我们自己的兵力，另一方面使敌人没了退路，就会拼死抵抗。我们的目的不光是要歼灭敌人，而是要打通迎接二、四方面军的通道，扩大根据地。只要敌人不坚决和我们作对，我们就得给他们留一条生路，网开一面，所以我们只能三面围攻。”
韩先楚接着说：“西边没有城门，但城下的沙子还没有完全扒到底，城墙相对比较低，敌人必然想到我们要从这里强攻，一定会置重兵布防。干脆，我们就把这边留开，敌人就是逃跑，最多也只能跑掉几个给马鸿逵送信的。
今晚，我们一面主攻，两面佯攻。兵不厌诈，一定要虚虚实实，主攻的方向首先发起攻击，并确实做出进攻的样子，但又不立即攻城，给敌人造成我们是在虚张声势的假象。另外两个方面也同时发动进攻，这样迫使敌人分兵防御，搞不清哪边是主攻，哪边是佯攻？敌人守军只有一千多人，而且还是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我们三面进攻，他们要四面布防，让他们在里面忙乎去。他们看到哪边的火力不强，就一定是误认为我们是在佯攻，我们就从哪边首先发起攻城。主攻方面也可以是佯攻，佯攻的方面也可以是主攻。”
“好！”几位团长高兴地鼓起掌来，“这样一定会使敌人晕头转向，不等他们明白过来，我们就攻上城去了。”
韩先楚站起身来扔掉了手中的小木棍，两手互相拍了拍说：“那我现在就宣布一下作战方案。二三二团位于城北，担任主攻；二三三团位于城南，担任佯攻；二三四团位于城东，也担任佯攻。天黑以后各部进入阵地，将战壕再向前延伸、加固，全部进入有效射程之内。各部作战要机动灵活，相机进攻。如果发现哪方面敌人的火力薄弱，哪方面就可变佯攻为主攻。现在回去各团做好战前准备。”
末了，又特别叮咛王德荣和刘懋功：“你们一定要利用好城墙上的那一堆白茨。”王、刘点头称是。
大家都对这样的作战方案十分满意，精神饱满，信心百倍地离开。
夜幕降临。影影绰绰的夜色下，红军战士陆续进入阵地。
一天的沉寂，使城内的守军预感到形势不妙。徐县长让守城的士兵和团丁们在城头堆放了一堆堆的砖头石块，还摆放了一桶桶的水，每个水桶旁边都放了几块生石灰。徐县长一路上向守城士兵和团丁吩咐：“红军只要攻到城下，就用砖头石块往下砸，看红军的头有多硬！把石灰块丢进桶里，桶里的水成了滚烫的开水，瞅准了往下泼，让红军想躲也躲不开！”
城头上的游动哨频繁巡逻，时不时虚张声势地吆喝几声，为自己壮胆。
城下，红军战士们以急切而紧张的心情等待着攻城的命令。
突然，三颗红色的信号弹飞上了天空。花马池城外南、北、东三面，嘹亮的军号声划破夜空的寂静，立时枪声大作，一道道火舌鸣叫着飞向城头。
城上的守军惊叫着：“红军攻城了！红军攻城了！”慌忙向城下射击，机关枪、步枪响成一片。
时令虽已进入仲夏，但在“早穿皮袄午穿纱”的塞上，夜晚还常常是寒气袭人。行伍出身的盐池县长徐胡子，已做好了一夜不回屋的准备，身穿一件御寒的山羊皮袄，腰系毛绳，肩上扛着一把铡刀刃，亲自催阵督战。
徐胡子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南，一会儿又转身向北，在城里跑来跑去，声嘶力竭地喊着：“打，打，给我顶住！”又给一位随从说：“快去给说一下，红军从东、南、北三面进攻，西边不见打枪，这正是红军在声东击西，一定要把那边的兵力布置好。”
这时，骑兵营长提着盒子枪领着一群士兵慌忙跑过来说：“徐县长，北边枪声紧，大概是红军的主攻方向。”
徐胡子摇了摇头说：“不会的。我可是同红军打过交道的，共产党打仗向来是声东击西，北边城高墙陡，只会是佯攻。西边没有枪声，那才是红军主攻的方向。还有南边，昨天晚上红军就是从那里进攻的。”
南边的枪声越来越紧，东边也响起了冲锋号声，“冲啊！杀呀！”的喊声此起彼伏。骑兵营长提着手枪又向南边去了，徐胡子也领着人去了东边。
【夜晚盐池县城城墙上】
攻城的红军战士凭借城头马灯依稀的灯光，一边射击，一边观察城上敌人的动向。有的战士嘴里喊着叮咛战友：“瞄准打！”一颗颗子弹呼啸着飞上城头，守城士兵不时有人应声倒下。
常凯突然发现站在身边防守的父亲被一颗流弹打中，他饮弹倒在地上。常凯大叫了一声便扔掉手中的枪，抱着父亲的头颅。常父胸部中弹，血流不止。
常父气息微弱地说：“儿呀，你要小心点。爹死了不要紧，爹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头一甩，命归西天了。
常凯开始大声地号哭起来，悲痛欲绝。他的哭声引来了在城墙上巡视督战的长官。这位长官见状，不由得恼怒起来，他一脚踢到常凯的身上，怒骂起来：“号得跟个死猪一样，再敢干号，老子一枪崩了你。”
常凯爬了起来，端起枪继续向城下瞄准。
敌营长绕南、西三面城上督察半圈，又跑上北城墙上的三星殿跟前督战。他对一位排长模样的军官说：“加强注意力！我总是放心不下北边。要知道，越是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才可能越是危险。”
敌营长见守军一个个缩着脖子躲在女儿墙后无目标地胡乱放枪，愤怒地骂道：“****的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一边骂着，一边将半个身子探出垛口准备向下张望，嘴里还拼命地喊着，“给老子瞅准狠狠地……”
话音未落，“嗖”地一颗子弹飞来穿过了胸膛，他便像一口袋粮食扑通一声重重地倒了下去。
“营长死了，营长死了！”守城士兵顿时慌乱起来。
【夜晚盐池县城城墙下】
韩先楚、崔田民带领着警卫和通讯员亲临前线指挥。他们在城南、城东视察了一会儿战况，指示说：“多呐喊，少打枪，注意节约子弹。”战士们放了几枪后，就开始用准备好的洋铁桶，使劲地敲了起来。引来敌人一阵又一阵的疯狂射击。
韩先楚、崔田民又策马驰向城北，观察了一会儿动静，对担任攻城的战士说：“火力再强一点，探一探敌人火力的虚实。”
这时，恰好敌营长被击毙，城上慌乱的叫声和一片混乱情景已被城下的红军看清，同时又听到南边传来激烈地枪战和喊杀声。二三二团团长王得荣向身边的通讯员说：“传达命令，突击队开始攻城！”
一个班的红军战士迅速抬起云梯运动到城下，借着那棵荆刺遮挡的阴影飞速攀梯登上了荆刺的墩台。这时离城头已不到一丈高了，战士们急忙架人梯一个个飞身跃上了城头，抽出背上的大刀砍菜切瓜般向敌兵猛砍。缺口一开，后边接二连三的红军战士飞身跃上城头。
红军战士犹如神兵从天而降，躲在女儿墙后的敌兵还没明白过来就纷纷倒下，剩下的都喊爹叫娘地滚下城去。缺口打开了，后续的红军战士蜂拥登上了城头。
“冲啊！”红军战士跳出战壕，一起向城边冲来。冲上城的红军战士夺路去打开城门。枪声，喊杀声响成一片。
南边、东边城头的守军听到城北喊声大作，知道情况不妙，一下子乱了阵脚。守城的士兵纷纷连滚带爬地退下城头逃窜，有的人抢着上马****西窜。
很快几道城门被打开了，红军战士像潮水般的涌进来。
城内狼奔豕突的守军骑兵被红军战士强大的火力堵了回去，纷纷弃枪投降。
困兽犹斗的徐胡子见一片慌乱，还想组织力量继续反抗。这时骑兵营副营长带着几个随从慌慌张张跑过来说：“徐县长，不顶事了。红军已经打进了城，快跑吧！”说着，也不管徐县长的反应，自顾带着随从向着没有枪声的西边跑去。
这时的徐县长还没有忘记那颗县长大印，混在壮丁队伍里慌慌张张地跑回县政府，揣起大印，带着几个随从也奔向西城墙头，不顾死活纵身往下跳。
这些仓皇逃跑的人，有的借助枪上的刺刀，有的就脱下鞋子骑在腿裆里，前边用手抓牢，后边擦着城墙溜了下去。徐县长正好扛着一把铡刀，便骑在铡刀背上溜下了城墙。幸好城下还有未扒尽的松软沙土，徐县长跳下后竟然毫发未损，便连滚带爬逃命去了。
常凯也在混乱中逃跑。不过他既没跟着徐县长逃跑，也没有回到家乡，而是伙同两个匪兵向着南边跑去。他们私下商定，决定自己要拉杆子干一番事业去。后来，他们加入到土匪梁猴子的行列中。
枪声终于停了下来，战斗结束了。城内遍地是抛弃的枪支，到处是惊慌奔跑的战马。红军战士押着一群群俘虏从大小街巷里走了过来。
【银川马鸿逵府】
马鸿逵见大势不妙，急忙给南京发电。他把盐池县城即将陷落的事实，说成是部队仍在顽强抵抗。一边邀功，一边让蒋进行增援。
午后10时，发南京委员长蒋、西安代总司令张号电如下：
密。****主力现窜预旺、盐池。彻夜攻城、战极激烈。计围预之匪，不下5000人。系由同心城、王家团庄窜来者。围韦州之匪，系由洪德城窜来者，数约两千余，围盐池者约3000余，系由环县窜来。幸经我盐、预、韦守军拼死力战，未有疏忽。盐池方面，尚获胜利。战况另备。祈释廑念。查职部防线过长，无力抽调部队前往助剿，恳祈钧座速饬剿匪大军何军，挺进剿匪。以免预、盐疏忽，张大匪势。大胜盼祷。职马鸿逵叩。号已参。
6月21日午前2时，接盐池县徐县长成、祥号亥电报告如下：
匪现以大部向城四面进攻，甚为猛烈。并有云梯多架。职等督饬军民沉着守御。职徐成，洪祥。号。
旋接盐池无线电电称：城陷。
6月21日凌晨3时，花马池城头飘起了有镰刀斧头图案的鲜艳红旗。喧嚣了一夜的花马池宁静了下来。拂晓，韩先楚、崔田民等师团领导骑着战马雄赳赳地开进了城。
城里的百姓也是一夜没睡，紧闭家门屏声息气地躲在屋里静观事态变化。这时都纷纷出门，窥望这些一夜之间攻下花马池城的神兵天将。
红军进城后，纪律严明，秋毫无犯。看到红军和气可亲，不糟害百姓，群众的胆子也壮了。有的走上前去和红军搭话，表示欢迎；有的跑回家去端来开水，拿来吃的东西，欢迎慰问红军。
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花马池街头，军民欢庆胜利。市民、商人、学生手擎彩旗纷纷走上街头，敲锣打鼓到红七十八师师部祝贺。城郊乡村的农民也成群结队涌进了城，箪食壶浆慰问红军。
盐池一仗，毙伤俘敌一个骑兵营，一个保安团和伪政府武装警察等千余人，缴获战马二百余匹，五十瓦电台一部和大量枪支弹药等物资。所获战马送军团部，后来成立了红十五军黑马骑兵团。这支骑兵队伍，在抗日战争期间驰骋华北平原，英勇地打击日本侵略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