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索鲁巴特一口气将剑抽回,额头上不知不觉间已满是冷汗。
在气绝倒地的哥布林身体背后,出现的是——
舍弃了自己的武器,用匍匐在地一般的姿势两手前伸飞扑而出的,最后剩下的两名哥布林。
像这样,用接近下跪的姿势向敌人攻击的招式,就算是在那些以肉搏为主的流派之中,也闻所未闻。
——这一瞬间的迟疑,对迪索鲁巴特来说却是致命的。
伴着「噔」的两声,自己的双脚同时被敌人抱住了。对方的膂力实在太过惊人,只用了一秒钟,便将一时立足不稳的迪索鲁巴特拽倒在地。
迪索鲁巴特睁大双眼,抬起头来。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面带残忍得无以复加的喜悦,挥舞着两手的大刀飞扑而下的敌将席博里庞大的身躯。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整合骑士居然……我迪索鲁巴特居然……不可能——
「不可能」。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不可能」这种想法说成是最为危险也不为过,然而迪索鲁巴特自然无从得知。瞬间,意识因为这一念头而冻结,让迪索鲁巴特完全无法动弹。被自身所束缚的骑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亡之刀刃不断迫近而别无他法。而在他的耳畔——
一声雄壮的喊叫赫然炸响。
「骑士大人——!!」
朝着敌将以右手为中心向前冲刺的,是那个身躯伟岸的卫士长。那个自己连名字都未曾听过的年轻人,挥动着双手紧握的大剑,拼尽全身力气,放出了正统而华丽的壮阔剑技。
与之相对的,席博里只是带着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轻描淡写的将左手的长刀平平一挥。
「咣!」
钝重而刺耳的金属声炸响。然后,和席博里几乎同等体格的卫士长,就像是纸人偶一样被击飞,重重撞在了地面上,滚了两圈,三圈。那是轻易便能颠覆技术、速度与装备差距的压倒性的膂力。
渗着红光的野兽瞳仁眯得更细了。他洋溢着充满残忍的喜悦,将长刀在空中反手握住,向着现在还动弹不得的卫士长刺出了最后一击——
不行。
不能够,再容忍……
更多的牺牲了!
这一瞬间闪过的思考,如同炽热的铁棒一般贯穿了迪索鲁巴特冻结的灵魂。
电光火石之间,他用力踢开了抱住自己双脚的哥布林,站起了身来,然而已经没有时间供他移动了。那么,只有把右手的长剑投射出去了——不,就算是那样也慢了几秒钟。
该怎么办呢——在开始思考这一问题之前,右手和左手已经自动的运动了起来——那是在他一百年的生命之中,从未想过去做的事情。
用已然被粉碎的左手横架起炽焰弓,将右手的剑搭在弦上,用力将弓弦张紧。
手上传来的惊人阻力,宛如连接在绳子彼端的是整个大地一般,传来的剧痛让意识都接近消散。然而迪索鲁巴特却只是咬紧了牙关,伴随着高声的呐喊,完成了搭弓待射的态势。
「火焰啊!!!」
哗啊啊啊啊啊!!
翻滚而上的火焰柱,比起之前发动过的任何一次记忆解放术都壮丽得多。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搭在弓弦上的长剑本身就是堪比神器的古老宝物,拥有着量产的钢箭根本无法比拟的优先度。而现在爆发出的火焰,更是由蕴含在其中的全部神圣力毫无保留的变化而成。
连骑士身上穿着的,本应对炎热有着相当高耐受力的精铜铠甲,都变得红炽无比,隐隐放光。而匍匐在他脚边的两只哥布林,更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席卷而来的火焰燃烧殆尽。
感觉到危机的席博里转过头来,两眼圆瞪,举起右手的大刀,蓄势将其投射而出。然而,比他的动作更快的是——
「——烧尽一切吧!!」
伴着「嘭」的一声爆鸣,化作火焰的长剑护手向两侧延展开,幻化成双翼,振翅前冲。突刺而出的巨大火焰,正如炽焰弓过去的身姿——栖身于南方火山中的不死鸟的再世一般,双翼伸展,尾羽招摇,径直将哥布林之将吞没其中。
席博里为了防御火焰而十字交叉架在身前的双刀,「唰」的一声便蒸发殆尽,而他自己也在一瞬间化作了黑炭,甚至没有看到燃烧的过程——而炭化后的身躯也马上熔化成了一片纯白的光点,飞散而去。
等到平地哥布林军队总算理解发生了什么,开始仓皇向后逃亡的时候,他们之中业已有超过两百名同胞遭受了和主将同样的命运。
中央的法娜提欧与右翼的迪索鲁巴特正在进行怎样的苦斗,以及艾尔德利耶指挥的左翼因为烟雾陷入了怎样的混乱,在后方指挥第二部队的守备军总指挥官——骑士团长贝尔库利·Synthesis·One其实了然于心。
然而,他并没有作出任何动作。
他自是有作出这一判断的理由。首先,他对自己倾心教出的部下报以了绝对的信任;其次,敌军的主力地面部队——暗黑骑士团和拳斗士团都尚未出动,这边便也不应该轻易投入预备部队。
然而,最后也是最主要的理由,是只有对DarkTerritory了如指掌的他才会担忧的,可能会从始料未及的方位出现奇袭的可能性。
即是说,敌人的飞行战力。
这个世界不存在空中飞翔用的术式——准确的说,是仅被记载在了已故的最高祭司秘藏的术式总览【Index】之中,并伴随着她的死亡而永远的被隐没于世。仅仅只有整合骑士团和暗黑骑士团中,存在着为数绝少的龙骑士,换而言之即是超越常规的力量。他们能够在刀剑无法触及的高空中飞翔,用术式或是火箭来扫荡地面上的敌军。
然而,也正因为他们太过珍贵,所以不可能轻易投入战场。如果比敌人先出动这一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