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楝在家思考自己未来的去向,这回要定终身,必须慎之又慎。一连猫了好几天不出门,舒脸宅的习性又冒头了,浑然不知今夕何夕。王如燕和胡琳登门把她拽出来,一左一右架着她去汗蒸。
“真想不通,汗蒸有什么意思,论排汗保健效果比不上芬兰浴,温水煮青蛙似的”,舒楝找杠抬。
胡琳不同意,“功效不同有什么好比的,蒸桑拿预防血管硬化,汗蒸是美容养颜减肥的,你看韩剧里面不论男女老少,动不动就去汗蒸房,你再看韩国演员的皮肤,那水当当的,像你就有点亚健康,皮肤都不是正经白,没事了就来蒸蒸,还能改善身体的亚健康状态!”
“我说这位姐,谁说泡菜人民的好皮肤是汗蒸出来的,你知道人家每个月去美容院花在皮肤管理上的钱有多少米吗?”
王如燕揭掉脸上的帕子接腔,“所以说美容最终还是会落实到财力上,只要你有钱,改头换面也行啊,什么锻炼护肤吃营养品keep出来的,这种话也就骗骗傻子,要是有个女的突然漂亮了,不用怀疑,九成九是整了!”
舒楝深有同感,“整容改变命运啊!”
“可不!我们家没搬前有户邻居,他们女儿和我是高中同学,大学到国外读的,也不知道什么学校,听都没听说过,把她爸妈牛的呀,回国后你们猜怎么着,完全大变样,比四川变脸变得还彻底。她父母说国外水土就是比国内养人,我们囡囡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还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呢,去年回来还不这样呢,骨骼形状都变了!”
胡琳好奇地问:“整哪儿了都?”
“脸上凡是有棱角的地方都磨圆了,填了额头,开了眼角,垫了鼻梁,嘴唇注了玻尿酸,唇纹都没了,多看会儿都瘆人!”
“哎哟妈呀,那她以前长的得多愁人啊!”
“说的是啊,人家整容了呀,把了个高富帅,最近要结婚了听说,她父母现在走路都带着风!”
“这不是常有的事吗”,舒楝喝口水不紧不慢地说:“有的明星混了多少年半红不紫的,微调下,立马星途坦荡大红大紫了!”
胡琳在王如燕和舒楝之间来回看了看,“小王,你天生丽质,她们后天加工的跟你不能比啊,小舒嘛,稍微整整也是个美人!”
“求放过,就让我这张脸原装如故吧!”
“我说你们一个两个的,我好不容易得空请你们出来汗蒸,脸上的不情愿能收收吗拜托,好像多委屈你们似的!”胡琳话锋一转,开始算后账了!
“哎哟姐,我那不是一热就心慌气短吗,我怵这个!”舒楝胡乱扯理由。
胡琳脸色缓了缓诉苦:“你们以为做家庭主妇很轻易吗?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料理一日三餐,屋里屋外打扫,接送孩子上学,我晚上做梦都想伸直腿儿好好睡上一觉!”
“我算想明白了,还是做男人轻松,不用来大姨妈不用生孩子,上班回家翘着二郎腿看报纸还有人伺候吃饭!”
舒楝的打击面太广,胡琳为自己老公鸣不平,“诶,你陈哥挺辛苦的,他们公司海外的项目多,他隔上一两个月就要出趟长差,还全都是中东那一片的,特别危险,每次他出国,我都提心吊胆的,就怕那些小国闹政变!”
自知失言,舒楝赶忙补救:“我陈哥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不在讨论之列,请勿对号入座!”
王如燕也帮腔,“是啊,不知道我多羡慕你有陈哥这样的好丈夫!”
胡琳气平了感叹,“没错,就是看他太累了,我才想着在家里多帮衬他一点,没道理让他家里家外两头忙,你陈哥下个月年休,可以好好歇歇了,对了,我要去普陀山烧香,你俩去吗?”
王如燕想了想,说:“行啊,我也想去拜拜菩萨,最近觉得有点不太顺,你能腾出功夫吗,你儿子谁带?”
“这不是离开学还有段时间吗,我爸妈带他回老家住几天,趁着他们都不在,好好解放解放!”
然后两人看向舒楝,让她表态,“你呢?”
“烧香跑那么远干吗?龙华寺不能进香吗?”
本地人王如燕第一个表示反对,“那地方多阴森啊,龙华机场附近的河叫阴阳河知道吗,解放前那河里时不时就会漂来浮尸,戾气重,幸亏有龙华寺镇着,身子骨弱的人晚上最好不要去那里,会被脏东西冲到的!”
“这种道听途说的事你也信?再说了龙华那边有烈士陵园,英灵庇佑,邪魔外道胆敢犯界?”
“我倒不信灵异传闻那一套,我去普陀山有事!”胡琳神秘兮兮地说。
“啥事?找菩萨谈心?”
“妹,还真叫你说着了”,胡琳拍拍舒楝的胳膊,“我想再追生一胎,求菩萨送个小姑娘,一儿一女凑个好字才圆满!”
“是谁生儿子时大哭大闹这辈子都不会再生了?”王如燕补刀。
“女人们都这么说,等你生孩子时试试,保管也喊破嗓子,既然二胎政策放开了,干吗不再生一个,独生的小孩太孤单了,再者我挺喜欢女儿的,我儿子明年读小学,时间上也合适”
“生孩子想想就疼!”王如燕皱眉。
“孩子生下来你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舒楝想后代这事离她太远了就没插嘴。
“等碰到让我想为他生孩子的男人再说吧,舒楝你也别拒,一块去,你都霉成什么样了,求求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给你消消灾渡渡厄!”
王如燕一锤定音了,舒楝也没别的事,顺口应下来,胡琳让她俩方便了把身份证给她,她来定船票和旅馆。
还有一队计划去普陀山求子的,乔瑟夫·派恩等不及了,一直催高旻启程。
高旻把手头的事处理完了,腾出功夫,订了两张头等舱的机票,哪知乔瑟夫看到直摇头,“No No No,伙计,我岳母说了,心诚则灵,求子之行要亲力亲为,坐飞机一路享受过去,我怕菩萨会生气!”
乔瑟夫子息艰难,求子心切,自然岳母说什么是什么,被洗脑地非常彻底。对于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国人来说,亲力亲为这码事肯定落不到他头上,作为朋友的高旻义不容辞地担当起柴可夫司机的重任,驾车载乔瑟夫去普陀山。
高旻起了个大早出发,沿着G60国道向杭州方向前进,进入杭州境内没多久拐入杭州湾跨海大桥方向。
杭州湾跨海大桥全长36公里,目力所及处全是广阔的海面,给人一种错觉,像在茫茫的海上行驶,乔瑟夫降下车窗,望着外面的景色叹为观止,“嘿,我感觉这座桥比切萨皮克海湾桥还要长!”
“Hangzhou Bay Bridge的长度超过了很多世界名桥,它是世界上已建成的第三长的跨海大桥”,高旻开车之余,还负责科普百科。
下了大桥,顺着沈海高速进入宁波,绕城转入舟山普陀山方向,向着东海行进。
“Hey,Joe,最为精彩的旅程即将开始,准备好为人类充满想象力的创举惊叹吧!”
“那是……?”乔瑟夫疑惑。
“舟山大陆连岛工程!跨越4座岛屿,翻越9个涵洞,穿凿2个隧道——接下来,我们将飞度五座跨海大桥!”
乔瑟夫望着一座座的斜拉索大桥直叹雄伟壮观,称赞中国在基建方面的确有一手,痛感美国不重视基础设施建设,“美国曾有世界上最好的道路交通系统,但现在,哦,都属于过去的荣光了,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一种堕落”
跨过了最后一座岑港大桥到了舟山岛,高旻带乔瑟夫到沈家门的海鲜酒楼吃饭,乔瑟夫据安大嚼直到吃撑了肚子,他满足地叹气,“我第一次吃到做法如此多变的海鲜,那个椒盐的虾简直美味极了”
酒足饭饱后高旻和乔瑟夫顺着海边长堤溜达消食,海鸟成群的掠过海面,乔瑟夫驻足远眺,“伙计,这里让我想起了诺福克岛,我喜欢这个渔港!”
沈家门并不大,转了几处景致优美的地方,高旻和乔瑟夫驱车前往朱家尖蜈蚣峙码头,将车留在码头的停车场,预付了停车费,买船票乘船去普陀山,在山脚下的酒店住一晚,订了山景房,可以让乔瑟夫好好感受一番中国文化。
舒楝她们这一队虽没亲力亲为,相比高旻他们却辛苦多了,脚不沾地还累的够呛,全怪胡琳票订晚了,还是三等舱,当晚,她们仨极速前进一路狂奔还差点误了点儿。
计划赶不上变化,出门的时间掐准了,就是没把堵车时间算进去。下了公交车一刻不带停地往码头跑,眼看泊在岸边的轮船就要鸣笛起航了,真给人急坏了。
上船后又一重打击来了,胡琳托人买的票,三等舱,一百多块钱的票价,床位在轮船底部,楼梯狭窄,三人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进了船舱,上下铺每个铺位之间几乎没什么隔断,看上去和大通铺差不多。天南海北的人都有,口音各异。
王如燕抱怨,“怎么订三等舱的票,晚上都不好休息的!”
胡琳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我朋友把这事给忘了,临时买的,能买上票已经不错了,我一想反正过一夜就到了,就没让她退票,凑合凑合吧!”
舒楝的适应能力极其强悍,早枕着双手施施然地躺在铺位上歇脚了,嘴巴嚼着口香糖含糊道,“我想到泰坦尼克号了,男主就是住底舱的,要真有个什么万一,咱们这种铺位的逃生希望最渺茫了!”
“叫你乱说话!”胡琳拍了舒楝一巴掌,“你和小王光棍一条,真要倒霉碰上了,也就算了,我可是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
王如燕急了,“凭什么我们就算了,我会很遗憾的好吧,要是有个杰克那样不计生死救我的男人,我才考虑要不要算了!”
说完三个人哈哈大笑,觉得生死关头还是靠自己比较保险。
“不用怕,呐一人一个!”舒楝从旅行袋里拽出三包东西。
王如燕和胡琳拆开看了发现是U形浮力板。
“要是真不幸掉海里边了,咱们扒板上,能撑个一时半刻等人来营救的!”
“妹,还是你想得周到,放心了不少!”
收拾停当,一时也睡不着,三个人到甲板上透气。
海面黢黑,偶尔闪过一星半点的粼光又归于静寂。
胡琳抓住栏杆嚷嚷,“好晕,你俩抓好我,别让我栽下去,本以为出来能看到星星呢,快回去吧,我可总算体会到了什么是脚踏实地了!”
“看星星去东极岛啊,漫天星斗那才叫漂亮,咱们头顶上的月亮又大又亮,把星光都映衬暗淡了,当然看不到星星”,舒楝仰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