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只夹心蛋糕,切开之后,浓稠甜腥的汁液就会流淌出来。他们会赤裸裸地彼此吞食,连平日的外壳也丢下。”妮妮让恶龙趴在地上,在它的鼻孔中撒上火药,轻声哼唱着犹如童话般的歌谣,继续催眠着恶龙。忽然,她感觉到一丝异样。循着那丝异样慢慢抬起头,她发觉恶龙居然已经睁开了双眼,正满怀怜悯地看着她!
它居然醒了,还怜悯她!恶龙的意外动作令妮妮惊出一身冷汗,但恶龙眼里的情感却挽救了她。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并且这份冷静还化作了愤怒。
天下间竟有人怜悯我!这样的丑东西,是在嘲讽我么?亏我见你老实,对你放松了警惕……想起刚才的歌谣,妮妮不禁脸上一红。它确实如同在哭诉一般,这不是他们应该有的。即使……
“你的眼神很单纯。”妮妮恨恨盯着恶龙的眼睛,用手势命令恶龙合上双眼,“但我更恨它了!”她飞快地抖着手腕,将剩下的火药一股脑地撒在地上,匆忙弄好了引线。
“总算好了,一切都准备就绪!”她抹去额头的汗水,气喘吁吁,眼睑上的假睫毛也几乎脱落。
“去死吧!假好人!伪道学!滚——”她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在自己的大笑声中点燃了引线,迈着天真的步伐跑向心爱的“小镇”。
强尼并没有走,尽管妮妮带着如同往日的自信从他身边经过。似乎有什么一直在拉扯着他的心,他不停地向恶龙所在的方向张望,最后索性站在原地。也许这里会被爆炸的冲击波及,也许不会,但强尼在期待着一些平日绝不会想的东西。
期待与小镇对立的结果——那东西的胜利?强尼逼迫自己摇头,却执拗地不肯离开。他在心里默数着,心跳越来越快,仿佛面对着新世界的入口。
当“轰”的一声响起时,强尼的眼睛几乎都要发酸了。天知道,在那种撕裂一切的爆炸声中,他竟然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期盼。在因为冲击而撞在树上时,他的心中居然涌起一种莫名的开心。
人类在何时会因为一件既有的东西被撕碎而开心?
疼痛开始苏醒,从背后一直蔓延到胸口,这让强尼有了暂时脱离现在的理由。强尼抬起头,越过双颊上的灼烧感望向爆炸前恶龙所在之处——那个答案,究竟是什么?
恶龙曾立之处,此刻只剩下一片渐渐消散的硝烟——然而那里实在太过干净了。经验丰富的强尼忍着脖颈处的酸痛,勉强抬起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甜心们,这次换我祝你们好运!
“快跑——”强尼最后向他们祝福了一句,边强压着涌到喉咙口的咳嗽,边欣赏着头顶的天空。乌云中有一团阴影正在慢慢涨大,随着一声龙吟化为全身浴火的巨龙。它变得更大了,展开的双翼轻而易举地刺穿了厚重的云层。阴影几乎遮盖了整片泪雨之森,躲在它正下方的强尼仿佛一颗落入海中的石子,但它仍然发现了强尼。
不过,它并未理会强尼,大概是因为有更有趣的猎物。
强尼看见它火色的眼珠慢慢转向妮妮离开的方向,而后它拍拍双翼,几乎瞬间就消失在强尼的视线中。远处,呼救声被巨大的龙吟激起,如同浪花般一层层堆上天空,回荡在巨树林上方的风里。而后,呼救声在一声巨响中归于死寂。远在另一端的强尼只能看到巨树林上空腾起的大片灰尘。
这时,强尼忽然开始后悔。因为接下来的戏应当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