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女子淡淡一语,重重落入白炎心中,在看似平静如水的心中激起滔天巨浪――白炎,我想看着你君临天下,更想看着你如何开辟一代皇朝盛世,给这个原本就早该统一的天下一代明君,护天下百姓,坐立于九天之上,能看到你这般,我愿颠覆本国,颠覆朝纲,不悔。
“清儿此番抱负,男子亦有不及,若他日,吾君临天下,汝可愿与吾携手天下?”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炎,俊朗的五官,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柔情,卷翘的睫毛擦着叶浮清的额头轻轻眨过,收回心中隐隐泛起的心酸,听着白炎的问话。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语硬生生的收了回来,眼中眸光一闪,手中银针待续而发,白炎搂着叶浮清腰间的手顿时屈指顶向叶浮清的腰间,一人手中银针剧毒无比,要生要死,一念之间,一人手中死穴在握,一落,叶浮清便如同待宰的小绵羊,生死被人拿捏在手,气氛如同冬月间的冰块顿时满面冷气而来,院外的羽风和远道,隔着一道宫墙,都明显感到气氛的高低起伏,风冷飕飕的吹过,两人相视一眼,顿时明了,同时朝后退后一步,站定,不再言语,他们此刻心中都隐隐明白,若是此刻两人不明情况的飞身而进,定会卷入一场生死暗斗之中,而他们此刻心中都再清楚不过,纵然殿下和郡主两人在天启相携十年,可两人的身份立场是两个国家,两个皇族,两国百姓,是对立,是敌人,家国面前,两人怕都会选择家国吧。
良久,就在承远和远道感觉快要窒息时,殿内的两人终于动了,叶浮清收回手中银针,从白炎怀中退出,而白炎亦收回手,将手缩回衣袖之中,两人对首而立,仿若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梦一场,没有生与死的对决,没有一念之间的差异。
“天下红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殿下贪心了。”掩去此刻心中的因为白炎的话而涌出的心绪,叶浮清淡淡说道,
“一个真正的王者不就是要鱼和熊掌都得吗?”话落,白炎看着此刻恢复红妆的叶浮清,隐去眸中的丝丝兴奋,抬脚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外走去,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
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
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
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简简单单的一首诗,一首词,从白炎口中淡淡说出,却让叶浮清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久久不动,这段话是那日从火山险生出来,白炎生死一线趴在叶浮清背上,说出口的那首诗,原来,原来不止她一人想做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贤惠淑德与夫君白头到老,原来他也是这般,原来,可是……白炎,我们到最后真的可以那般,生在乱世,你我之间又岂能可以一直儿女情长下去。
这一夜仿若有什么在朦胧之中淡淡散去,不复情感,也不复深情。
这一夜一人满脸冷意,一席白衣负手而去,这一夜有人立于庭院之中,久久不动,久久不语。
走出宫殿,叶浮清便看到东珺瑞一席黑衣负手站在门外,听到声响,转过头回眸看向她,一脸亲切的笑意配上一席黑衣,在这夜色里,叶浮清竟觉得这男子不是一般的适合黑夜,他和白炎不同,一人优雅高贵,王者之气由内而外,一人像黑夜之中叫声划破天际的雄鹰,像光芒又像希望,立于殿槛之上,淡淡的看着眼前离她不过几米的东珺瑞,不惊讶亦不过分热络,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习惯于黑夜之中来来去去,却,满脸笑容的令人讨厌……”话语之中的厌恶不加掩饰,东珺瑞闻言,回看着叶浮清,一席红衣犹如黑夜之中闪闪发亮的明灯,眸子中是不掩盖的惊艳,心下隐隐激动,
“多年不见,你那张嘴还是那么不饶人,也依旧那么张扬,只是不知,郡主恢复了本妆,可还习惯?”
“那本宫也想知道,四爷浪迹天涯多年,一朝恢复本来身份,坐拥皇子之位,你,又可还习惯?”一时间,眸光相撞,火花四溅,周围微风突起,暗处的远道不由得仰天长叹――唉,这是打了一波,又要准备来一波生死决斗了么?唉,做郡主的暗卫好难受啊,只得看,不得动,好烦呀……可是遗憾的是就在远道以为两人又要打起来时,两人只是互相看着对方,口中吐出的话一个比一个震惊……
“习惯,习惯,本宫当然习惯,只是听说郡主回宫之路,一路坎坷艰辛,差点命丧天启,真不知该庆祝郡主终于平安回国还是该庆祝郡主恢复了本妆?”
“四爷既然如此关心本宫,本宫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啊,只是四爷未看到白炎与白译互相残杀的场景是不是有些失望?”闻言。东珺瑞挑了挑眉,低低笑道:
“呵呵,话说此事,本皇子也真是大开眼界,也着实有些佩服楚王白译的心胸,蛰伏十年,到最后关头,明知前路是死,却依旧不顾阻拦,全巢出动,这份赴死的决心就如同郡主十年前去天启的心境一般吧。”话落,叶浮清眸子中不免丝丝惋惜,那位在天启皇宫那么多年都未曾谋过面的男子啊,心如明镜,十年来日日夜夜的难受和煎熬也终于促成了那男子的决绝,究竟是怎样的绝望才能使得他那般出手,也毫无顾忌的毁了自己,毁了母族,敛眉掩去自己眸中的情绪,叶浮清抬眼,依旧面容平静的看着东珺瑞,有些嘲讽道:
“楚王一卷《浮云志》描尽一生愿望和抱负,本无意王位和天下,却偏偏不得善终,而四爷这样的人,竟还活了那么久,真是令本宫意外……”
“是么?承郡主吉言,本皇子定能活的好好的,也会好好活着看着郡主是如何助白炎盛世天下的……”
“既如此,四爷可要好好看好了,这盘棋可千万别下到一半,四爷就已经弃军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