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浮清好好的站在哪儿,脸上扬着一贯的笑容,白炎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来,多少次的生死周旋,都是值得,至少在那人身边,也始终有着他的位置,直至携手黄泉,那人眼里也只有他……
无声落地,闭眼之前落入的都是叶浮清那双布满焦急和心疼的桃花眼,
“白炎,白炎。”
“白炎,白炎。”
叶浮清冲过去,扶起白炎靠在自己的胸口,满身都是鲜血,都是血,都是白炎的血,白炎整个背部已经被烧焦,还带着一阵阵糊味,鲜血从背上流过,触目惊心,有些吃力的睁开,想要看清叶浮清的样子,入眼却都是血,
“本来,那,那日,说,说你回国之后,便,便,恢复,朝阳之位,嫁,嫁与无双,可,可,真的,有些怕,做,做不到,……”
血顿时都从口里溢出,叶浮清满脸心痛,努力压下眼中的快喷涌而出来的眼泪,
“只要你活着,便是弃南洲,弃恩情,甘当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叶浮清又有何惧?”闻言,白炎虚弱一笑,如玉的双手抬起,轻轻的拂上叶浮清满是血迹的脸,
“傻瓜,我又怎,怎会,让,让你,成,成为不仁不义之人,我,我,怎么,舍,舍得……”
“别说了,我这就带你走,山下肯定有人支援是不是?只要你活着,我叶浮清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
纵然蟒蛇已死,她也觉得都不及白炎的一分,来不及伤感,吃力的背起白炎,一步一脚印的朝着山上走去,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轻轻将白炎放在树干边,
“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捡起自己的断剑,再次朝那已经死去的大蟒蛇走去,蟒蛇巨大,还是兽神,外皮坚硬无比,那时冲进蟒蛇的身体,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若蟒蛇的内体和它的外皮一样坚硬,她今日怕真的是要葬身于此了,看到大蛇的头,闻着这刺鼻的血腥,叶浮清自己都有些难以接受,这时却也顾不了那么多,拿起断剑朝着蛇头的部位一阵捣鼓,不一会儿,整个蛇头连至下面还残余的身体被活生生的划开了两半,越来越多的血流出,将衣服浸透的更湿,伸手将蛇胆割了下来,丢开断剑,不顾胸前的疼痛和早已满是伤的双手,快步朝白炎走去,再次背起白炎,吃力的朝山崖下走去,所有的过程做的都干净利落,若是低头仔细看看,便能看见叶浮清满脸泪水,掩盖在另外一个人的容貌下满满都是后怕和无力,
“白炎?”
“……嗯。”听到后面若有若无传来的一丝丝气息和回应声,叶浮清的心就落一分,
“你说十年前我们俩怎么就凑到了一起了呢?”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
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
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
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整段诗,白炎口齿清晰的念了出来,犹如这时间最美的誓言和诺言。
那时的叶浮清就在想――她十多年的泪水感觉就在那一个夜晚全部流了出来,她不似母后那般刚烈,也不似白炎母妃那般柔弱,可是她也是女子,在可能要失去心爱男子的时候,她也会无助,也需要发泄,十年前来到天启,她无助也曾迷茫,每每下雨打雷都会害怕的要死,后来遇到了白炎,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就唯独选择了白炎,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于是在那个夜晚两个同样遭遇不堪的人,在深夜紧紧拥住了对方,像似找到了河水里的浮木,再不分开,也在那一晚,两人于黑夜里再次相依为命,情谊堪比天……
一路走,一路都留下来了可怖的血脚印,在这无情的黑夜,像似在为两人见证一路走来的血雨腥风和生死相依,谁也都未曾看到身后死去的大蟒蛇尸体随风化解,只余下满地的鲜血见证这一场生死搏斗,也无人看见火山边缘再无一株火山草……
而当多年以后,叶浮清被逼亲手毁尽双眼,毁尽一生武功时,白炎日夜守着榻前气若游丝的叶浮清时,才说了这十数年来都不曾说出口的话,
“嗯。那时就想无论生或死,得与你同归,无惧,真的无惧。”
叶浮清嗤笑,手轻轻扶上白炎如玉无双的脸颊,虚弱道:
“若是没有替身为质十年,我们还会不会这般相依为命?相携多年?”白炎顿时满眼都泪光,声音颤抖,
“若是我们遇到,不幸要你受尽这万般苦楚,我宁愿我来承受,疼在你身,更胜疼我自己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