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帝京门外,站满了众多百姓和那东疆朝堂之中所有的大臣,东疆臣服于天启,早已经四国皆知,除却朝堂之中的众位大臣仍旧心有不甘之外,四国的百姓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其实对于他们来说,这四国一统,是好事,因为最起码是再不会有战争了,他们仍旧可以好好的生活,而这之前,无双殿下就已经作出承诺不会强迫各百姓离开自己的家园,改掉自己家中的习俗和习惯,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而没有战争的结束乱世,他们已经很欣慰了,东珺瑞自人群之中而来,没有龙袍在身,没有盛装行身,一席黑色的长衫穿在身上,那身上威严的气息再不见,竟都隐隐化为了平静,给人一种难得的平和之气,嘴角一抹浅笑,踏着优雅的步子朝天启大军的队伍之中走来,见此,吴江转过身,轻轻的敲了敲马车的壁沿,垂首恭敬道:
“殿下,东皇来了……”
“嗯……”马车内隐隐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应答着吴江的话,随即马车的车帘被人轻轻的掀开,众人皆瞪大的眼睛,伸长了脑袋,朝马车内看去,只见车中弯腰走出一男子,入眼的先是那一席白色的衣角,随之是那一头垂落在身前的一头白发,白发?众人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这无双殿下有什么隐疾吧,怎么会一头白发?众人心中的想法才落,白炎整个人都已经跳下了马车,众人看去,只见那马车旁站着一男子,一席白色的长衫套在身上,腰间同色的腰带,立体的五官,眼睛中的瞳孔黑的深沉,犹如那黑洞一样,只要一眼,便足以让人陷进去,微微上挑的眼角,尽带锐利,高大伟岸的身材,不言不语的站在那里,一身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除却那眼角的隐隐细纹和那一头半挽而上的白发,众人不禁哀叹也同时在好奇,这无双殿下的容颜和一头白发是怎么回事?可是无论他们再怎么好奇,都不会得到任何答案?两届王者相遇,一个黑衣,一个白衣,水火不容,却又那样和谐的让人移不开眼,东珺瑞走至离白炎几米之外,陡然停下了脚步,看着那男子在与自己这个年龄极其不符的容貌和一头白发,突地笑了笑,周围安静的不得了,所有人有一脸紧张兮兮的看着两人,
“你竟为了她做到这般?可是你将来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还是会辜负她的……”场景极其的相似,那时他日夜兼程赶去南洲,在南洲的宫门之外,遇到了奉命前来拦截他的寇老和金御卫,寇老那时也是这样问他,如今,眼前这人,问着和寇老一样的问题,可是永远不会变的是他的答案,白炎回望着东珺瑞,用平静的语气诉说着那可能会掀起轩然大波的话来,
“一头白发,苍老了大半的容颜和那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武功,换她一辈子足矣……”东珺瑞紧皱着眉,似有些不解白炎的话,
“一辈子?”
“是的,一辈子,纵使她只有几年的时光,可那却是她的一辈子,亦是我的一辈子……”话落,东珺瑞已经明了,同时亦在震惊和感叹白炎对叶浮清的感情,一辈子,白炎这是在承诺吗?所以其实叶浮清她没有输,白炎真的是一个例外,她叶浮清没有输,无论怎么样,她得到的是白炎的心,没有其他,输的是他,是启云帝,是那些所有小看白炎对叶浮清感情的人,随即苦涩的笑了笑,是啊,白炎当时可以放弃整个天下,就为了叶浮清,他们怎么还能够不去相信呢……
“她在庆嘉殿等你……”闻言,白炎那平静淡漠的眼中,才隐隐有了一丝光亮,对着东珺瑞点头道谢,
“多谢……”随即,不再犹豫,抬脚擦着东珺瑞的肩旁而去,却又在此时被东珺瑞叫住,
“白炎,我将东疆交于你,不是我输了,也不是我怕你,而是我恨你,你毫不废力就得两国相助,一统四国,谁的命也没这么好,帝王业向来手中鲜血无数,身不由己,我且看着你在之后的日子中如何双手染血,就是将来叶浮清死了,你亦不能追随而去,独自一人孤苦一身的痛苦……”白炎身子一顿,未曾停下脚步,继续背对着东珺瑞而去,
“我也请求你善待我朝百姓和我的族人……”声音不大不小,可是东珺瑞却知道白炎听到了,肯定是听到了,周围仍旧寂静无声,可是东珺瑞却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心碎的声音,那曾经努力想要得到的东西,却在得到之际,尽数拱手让与人,便等同于满腔抱负轰然倒塌一般,如今还要亲手去成全他们,原来,怀御说的是真的,他不是白炎,不可能鱼和熊掌兼得,可是用那三千将士的命和这东疆帝国换来与叶浮清在一起独处的那几日,他试问,真的值的吗?而无论值与不值,都已经做了,也都已经发生了……
白炎到达东珺瑞所说的庆嘉殿中时,整个殿中空无一人,只余那满地败落的梨花和光秃秃的梨花树枝,叶浮清已然不见了踪影,嘴角的笑突然僵住,整个胸腔之中被害怕和不安感充斥着,东珺瑞说叶浮清在庆嘉殿中等他,是不会骗他的,而此刻东珺瑞的处境也也没有必要骗他的,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何等待他的却是这满殿的残败,一步步的走到那院中的石桌之上,伸手碰了碰那小桌上的茶壶,俨然还是热的,便是叶浮清刚走没有多久,可是她一个人会去哪里?整个人顿时冷冽下来,此刻,杨一匆匆从外跑来,将手中的信递给白炎,急急道:
“殿下,帝京的探子来报,日前皇上派了大批暗卫朝东疆帝京聚集,目的不明……”闻言,白炎顿时冷笑起来,眼中一阵阴霾,
“他终究不肯放过她,那便不能怪我这个做儿子的心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