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一块云彩里转了出来,奔跑的云影像一批灰色的奔马,疾驰地从杨思明身上掠过。周遭的沙滩立刻明亮了起来,把他们的身影斜斜地投到了水中。
河水汹涌奔流,突然波涛澎湃,无数条巨大的飞鱼破浪冲出,在夜空中划过千万道优美的银白弧线,舒张透明的翅膀,在夕阳下欢呜摆尾,缤纷交错地冲入碧浪之中,浪花朵朵开落。
苏宁菲凝神细望,那些飞鱼形似鲤鱼,双翼透明优雅,白头红唇,银鳞上有着淡淡的黑色花纹,发出鸾凤似的悦耳呜啼,当是传说中的吉祥鱼。
吉祥鱼”一旦出现,则预示着当年风调雨顺,明年会有极好收成。第一个看到吉祥鱼的人,不但好运连连,还会喜事成双。苏宁菲见了这些吉鱼,心中欢喜不已。扭头问道:“小鬼头,你说我们之间会有说明喜事?”
杨思明正待回答,忽有一条飞鱼展翅横空,滑翔破浪,头尾一摆,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甩到苏宁菲的脚下,她拾捡起来,见是一把金钥匙。
递到杨思明的眼前,兴奋地道:“思明,你看,是把金钥匙。我们将要打开哪扇幸福之门?”
杨思明接过金钥匙点头笑道:“看来好事成双,男得双妻了!”
苏宁菲媚眼一瞥,娇嗔地说道:“在我意料之中。这算什么好事,我估计还有一件更大的喜事。”
杨思明道:“我也有这个预感,这几天我总梦见我的妈妈,兴许就要团聚了。这把钥匙你拿着,等着打开幸福之门吧。”
小泽湖气候异常,说变天就变天,方才还风和日丽,突然间,寒风呼啸,大雪纷扬,天地白茫茫一片。
这一夜,小泽湖风雪漫漫,侦兵不绝,但直到雄鸡唱晓,东方渐白,始终再没发生什么异常之事。杨思明不敢放松警惕,增派精兵扼守各峰要道,以防不测。
翌曰清晨,云开雪霁,晴空万里。
数百里的湖面结了一层薄冰,宛如—面巨大的水晶圆镜,倒映着巍巍雪山、朗朗晴天,浑然一体,颇为壮丽。
近几天来,连连几仗,官军在杨思明的指挥下,连连取胜。高世雄损失惨重,已经只剩下不到两万人马,而且完全被包围在野狐城中。
天险、地利、全部失去,高世雄知道自己已经身处绝境,他惊慌失措,却又无计可施。但他还还抱着一个希望,就是开凿暗道,逃出野狐城,去投奔蒙古王子必里去。
暗道开凿已有一个月之久,只是山石坚硬,进度非常缓慢,要想打通暗道,必须死守城池,最低也要坚持十天。
这几天正好气温下降,寒风凛冽,北风刺骨,滴水成冰。因门口有冰,高彪只顾和父亲高世雄说话,不小心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高彪灵机一动,:“父王,儿子有守城之策了。”
高世雄问道:“什么策略?赶快讲一讲。”
高彪道:“我们可以效仿古人,来个凝冰筑城!城墙四周都冻上冰,溜光发滑,敌人爬不上来,我们就可以拖延几日了。”
一句话,提醒了高世雄,猛一拍手道:“对啊!马上吩咐下去,今晚天一黑,马上就往城墙上泼水。”
天气奇寒,官军的将士们连连征战了数日,也该养兵休息几日,因此也就没有急于攻城。这样一来,可给了高家军一个喘息的时间。
这天夜里,高彪把全城的军卒、老百姓都叫了起来,用盆端、用童挑,把水运到城投头。为了遮人耳目,城上撤旗熄灯,摸着黑干。
天气奇冷,滴水成冰。水往城墙墙上一倒,还没流到墙根,就结了一层冰。然后再接着倒。几万人去睡筑建冰城,那还不容易,一夜之间,一座冰城就筑成了。
天一亮,杨思明准备亮队,要用火炮轰倒城墙。说是火炮,不过就是用竹筒子,包上一层铁皮,再打几个套。灌一些火药,往里面放一些铁珠子,也就制成了。
可到了城下,杨思明不禁一惊。但见城墙上刺眼发亮,全是坚冰。太阳一照,雪白放亮,更加刺眼。
杨思明自幼学过兵士战册,无所不精。低声对身旁的将领们道:“这叫凝冰筑城,六韬中这一招叫做犬韬,他们这是要死守城池。”
许小亮道:“小弟,咱们轰他几炮试试?”
杨思明摇头道:“莫说两炮,就是一万炮也无济于事。”
刘黑虎一听这话可急了,“那还要等到来年开春在攻城咋地?”
杨思明笑道:“他有千条好计,我有一定之规。要想攻入城里,还是挺容易的,但还需要几天的演练和准备。”
苏宁菲道:“莫说几日,就是一个月能拿下来,也属于天下少有了。”
杨思明站在高处看了看城墙,摇头道:“这仗大不了,赶快收兵回营,从长计议。”
大军返回大营,杨思明立刻将此消息禀报给白万山。并让他制作至少一千把牛皮大伞,还需要更多的老马、老牛、老羊等物。
白小玲、何萍思夫心切,见仗这里没打仗,也没有什么危险,就带着一些慰劳品,来犒赏三军。
从此就在前沿留了下来,每天同吃同住,这下子可苦坏了苏宁菲。只能整天按要求埋头练兵。
这天,杨思明来到海州军的大营里,苏宁菲见白小玲没在身旁,急忙迎了过去,把他拉到帐篷前,指着野狐城后面那座陡峭的高山问道:
“你做了上千把牛皮大伞,是不是想偷偷爬上山去,再打伞笔直下坠,直接杀入城里?”
杨思明笑道:“难怪你是我的好助手,什么也瞒不过你。是的,正有打算。小亮哥、刘黑虎、郭大壮正率兵演练呢。”
苏宁菲的大眼扑闪了几下,又笑着问道:“运来这些老马、老驴、老牛,是不是要在城墙上架设肉梯啊?”
杨思明再次笑道:“是的,天气奇冷,我们就把鲜肉贴在城墙上,架起肉梯,就可以爬上城墙。”
一晃又是五天过去,白万山已经把一千多把牛皮大伞送到前沿。这日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杨思明把许小亮、刘黑虎、郭大壮叫到身旁,指着野狐城后面的高山道:
“你们今天就集合人马,绕到山的北侧,务必在明天亥时前攀上山顶。见到红色信号后,你们就大伞从天而降,咱们里应外合,一举夺下城池。”
顿了顿,杨思明再说道:“山高天冷,危险重重,苦了几位哥哥了!”
许小亮道:“我们都有绝佳的功夫,不会出以外的,放心吧!”
星辰璀璨,高世雄王宫华灯辉映,无边冰湖倒映着漫天烟火,冰峰雪山镀照着泠泠霓光,更觉玲珑剔透,宛若仙境。
冷风扑面,檐铃寂寥,高世雄斜倚长廊,与两个儿子并肩眺望那五光十色的夜空,怔怔不语,心中怅然。直到深夜,父子三人才各自睡去。
官军的军营里正忙个不停,杨思明传下密令。令苏宁菲、许擒虎率兵重兵在后,又令三万人队,轻装劲束,以候调用。
当晚饱餐战饭,三万轻装军队,悄无声息地来到城墙附近的一片树林里,千余军士正在树林里宰牛杀马,将一块块鲜肉交付到军人的手中。
他们每人各拿两块鲜肉,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摸到城墙下。守城的将士士气低迷,加之天寒地冻,官军连日也不攻城,故此守备松懈,一入夜都跑到小屋里取暖去了。
官军这三万精兵各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强将,轻功较好,一到城下,相互传递牵援,把肉贴在冰墙上,很快解冻,变成了一个肉梯。
等巡逻的士兵发现时,已经架成十多道通向城头的肉梯子。杨思明军队已经被发现,大声令道:“给我抢占城头!”
一声令下,将士们脚踏肉梯,当先抢上,废了好大的劲,才有四五个士兵攀上城墙,将绳索固定在城墙上,下面的士兵抓着绳索,踏着肉梯向上攀爬。
城墙上敲起了警钟,高虎、高彪率领两万大军疾驰地向这边驶来。上去的士兵在城墙上与敌军展开了肉搏战。
单靠机根绳索,兵源输送的太慢,敌众我寡,瞬间就被敌军杀得所剩无几。杨思明当机立断,命令传令兵发放信号。
“嗖嗖嗖”三颗红色的火焰弹在空中炸响。许小亮等人身先士卒,当下个个奋勇。一时间,夜空中宛似万花齐放,一顶顶皮革大伞张了开来,带着将士稳稳下落。
许小亮第一个跳入城中,足一点地,立即扯下背上的大伞,舞动宝刀,指挥战斗。
刘黑虎、郭大壮等人也先后落入城里,虽有上百人因伞破跌落毙命,还有一些被大风吹到别处,但还有四五百人平安着落。
许小亮当即命令士兵们点燃火把。他带着几百个弟兄到处放起火来。一边点火,一边大声喊杀。
守城的叛军见城里火光冲天,喊杀声大起,以为官军破了城门,本来军心涣散,斗志低迷,惶恐之余,更没有斗志。
这样一来,官军很快就占据一大块地盘。很快就有几千人杀上了城墙。杨思明命令半数抵挡敌军,半数去攻占城门。
苏宁菲见杨思明所部飞降入城,还有更多的将士已经攻占了城头,惊喜交集,当即令大军五万攻城。
五万大军蜂拥而上,里应外合,奋勇攻杀。两万多守军惊慌失措,不知敌军从何而来,眼见城里大火熊熊,更是乱作一团。
杨思明见敌军已经乱了方寸,站在城头上高声大喊:“奸王已经山穷水尽,你们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抛下兵刃的统统免死!”
叛军本来已经厌战,听了这话,都抱着侥幸不杀的希望纷纷跪地缴械投降。
高世雄、高虎、高彪见城门已破,知道大势已去,便带着一百多个心腹,逃进了密道。投降的将士甚多,各个都想立功赎罪,很快就找到了密道的洞口。
密道还未打通,洞口已经被官军封死,爷三个一商量,怎么都是死,还不如自己去死吧。当下服下早已准备好的毒药,父子三人同时服毒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