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道以来,秦岭从未受过这种委屈,气得是七窍生烟,跳脚大骂:“我稀你奶奶的!小王八羔子!不是人养活的!我……我……”
眼下主动权在人家的手里,高龙生怕将杨思明激怒,在不肯放人,便劝说道:“秦法师,日子长着呢,想比比法术哪天还不行!是高是低,结果定分晓,何必大呼小叫的!”
“我……我不是恨他别的,他……他骂我是邪道!岂有此理!莫名其妙!不可思议!”秦岭一气之下,捅出一大堆臭词来。把袖子一甩,转向了一旁。
高龙也不理睬他,追着问道:“什么时候放人?”
杨思明道:“这我得好好看看,我怕你使诈,万一你在四周布下伏兵,趁我们松懈的时候,杀我们一个回马枪,这我可受不了!”
于是登上瞭望台,四下观看,突然指着南边说道:“哎呀!那里有个黑影!”
过了一会儿,又说道:“诶呀,闹了半天不是人,是条狗!”
突然又指着东边,惊叫道:“呀!不好!东边来了一群人!”
高龙扭头往东看去,忽见杨思明嘻嘻一笑道:“闹了半天看走眼了,不是人,都是一群吃红肉拉白屎的畜生!”
高龙足足等了一炷香的工夫,他急躁难安,心里这个呀!要是一张嘴,怒火就能窜到天上去,但主动权在人家的手里,又不敢发作,心里骂道:“等着的,带我救回二弟,我要踏平伏龙山!”
众位将领见他面对高龙,竟然从容不迫,大家戏耍,心中极为畅快。
高龙不敢发火,五个护卫却忍不住了,纷纷亮出兵刃,指着杨思明喝道:“你到底放人不放人!”
杨思明啧啧嘴道:“放人不放人都让你们给说了,那我就不管了!”
高龙对手怒声喝道:“你们几个都给我闭上臭嘴!”
秦岭本想随之大喝,但听到高龙的震怒之语,登时一骇,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只是重重“哼”了一声,反手拔出宝剑来,作势欲扑。
杨思明指着秦岭哈哈笑道:“你看看,你看看,那骷髅老鬼多像一条老狗?呲着牙还要咬人。高家小龙儿啊!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现在就放人,不过你回去把你身旁的几条狗给栓好了,别让它们出来瞎汪汪。”
高龙没有吭声。杨思明大声问道:“你听见没有!”
高龙赶忙赔笑点头,连声说道:“是是是!”
杨思明见时间拖得也差不多了,在不放人,就会将他激怒,于是下令放人。
过来几个将士,把高虎用绳子捆好,然后顺着寨墙,一点一点的把高虎放到了墙下。五个护卫割断绑绳,抬着高虎就跑。
高龙见二弟平安无事,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心下大喜,急忙将他抱道车上,一溜烟的向东南方向奔去。
明月清辉朗朗,薄雾消散,群山历历,谷壑了了。众人瞠目结舌,木然怔立。先前漫山遍野的高家叛军,瞬间竟踪影全无,心下一阵激动!
“小鬼头!”苏宁菲满脸喜悦的奔跑了过来,败中取胜,险中求生,似乎重现劫后逢生的喜悦,一头扎到杨思明的怀里。
杨思明欢喜无限,长臂一身伸,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笑道:“好姐姐,我还以为再也不能抱你了。”激动欢悦,热泪掺着污血滴落在她的长发上。
苏宁菲“嘤咛”一声,双臂舒张,紧紧将他抱住。此次胜利,来之不易,喜悦激动,泪珠从笑靥上倏然滑落。
众人见他们缠绵拥抱,纷纷知趣退到远处。齐彪、于彩珠也转过身去。
王英对柔情之事素不在行,见他们在大庭广众面前又哭又抱的,十分厌烦。把头一偏,大手向外摆了摆,叱道:“行了!行了!愿意搂下黑被窝里楼去,别在这卿卿我我的,给大伙表演呢!”
二人心中大震,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过来。各自从臂弯中蓦地抽离,面红耳赤,显得极为尴尬。
许擒虎听妻子说出这话,极为生气。用力推了她一把,怒叱道:“你一个山炮子娘们懂得个屁!人家那是在喜悦激动之下,纵情的拥抱,相互表达一下喜悦之情!像你呐!大傻小子似的,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什么也不懂!”
王英遭到训斥后,不但不怒,反而笑得花枝乱颤,拍着大腿道:“我的妈呀!我还以为男女搂抱,就是被窝里那点事呢!原来还有这个学文呐!哈哈哈!”
她这一番话,把大家伙逗得捧腹大笑,正在气头上的许擒虎也禁不住地扑哧一笑,扯过她的肩膀,“你赶紧走吧,别在这给我丢磕碜啦!”
“这磕碜啥!不就是亲嘴拥抱吗,我也会!”借势往把身子一倾,靠在许擒虎的肩头上,把头一偏,亲了他一下面颊,哈哈笑道:“这叫共享胜利的喜悦!”
笑声更盛,把于天龙、于天成两个老人也逗得捧腹大笑。
辽远夜空,朗朗明月,荒滩上的花草树木早已凋零,隐隐有甲虫的低鸣声传来。将士们疲倦已极,吃完了晚饭就趴在冰冷的寨墙上睡着了。
杨思明眉头紧锁,心中感到一种莫名的强烈的不安。叛军虽以撤离,会不会再卷土重来?尤其那骷髅妖人,他成名己久,素以胆大包天,神出鬼没著称。
此次阴沟翻船,从此结下了仇怨,今晚会不会前来偷袭?叛军会不会当夜报复?我们的援军为什么迟迟不到?我们是退还是死守?
这一连串的问题都得考虑周到,而且必须马上解决。他当即找来几个头领商量,以防大意之下乐极生悲。
几为头领聚集在一起,众人听他发言剖析,都纷纷凝神倾听。
几个将领中,能领兵打仗的只有于天龙、许擒虎、齐彪、苏宁菲四人,付天英、大刀王英等只是一员猛将。
虽然这四人善会用兵,又是饱经风雨的老江湖,但谈不上智计多端。纵然以苏宁菲心有城府,绝顶聪明,论到阴谋诡计上所有的人加在一起也是远远不如。
这段时间里,大打小打接连不断,关键之时都是杨思明的英明决策,才反败为胜,扭转乾坤。
众人极为相信他,让他发言剖析,都纷纷凝神倾听。当问起下一步该怎么走时,众人心有戚戚,个个皱眉不语。
王英向来心直口快,用粗俗的语言说道:“小鬼头,你还问个几把啥!谁不知道你能决胜千里之外。你就说下一步该怎么走,大家跟着得了,还拿手个机八毛!”
苏宁菲见她满口脏话,忍不住地哧哧而笑。许擒虎也有点挂不住劲了,怼了他一拳,喝叱道:“以后你说话少带点机八卵子的,挺大个娘们,一点也知道文明。”
王英刚想反驳,杨思明摆了摆手道:“你们两口子就别再吵了!我建议咱们这么办:马上派出四路侦骑,前去打探,如果在三更前,还打探不到援军的消息,咱们就放弃山寨,转移到大青山。”
许擒虎举手道:“我同意!其实我也这样想的。因为大青山在西北,飞虎峪在东南。我前两天派人打探过,山下那座土石古城,还算完好。有水井,有灶台,一旦有追兵,咱们就往山上撤。”
王英叱道:“人家把建议提完了,你才放串皮屁!事后诸葛亮!”把嘴一撇,脸一偏,活像一个老刁婆。
许擒虎见她这这样严肃的场合里说出这等话来,颇觉无奈,用手指点了点她,嗟叹了一声,然后说道:“我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王英道:“八辈子就完了?最起码的十二辈子!”
众人哈哈大笑。苏宁菲搂过王英的脖子哈哈笑道:“嫂子,你都要把我给逗死了!”
王英看了一眼许擒虎道:“逗不死人,兴许气死人了!”
杨思明见她说起趣来没完没了,由快意转为气愤,俊脸罩霜,警告道:“我们正在商讨军务,请你严肃一点!”
王英多少有点惧怕杨思明,耸了一下肩头,又翻了翻白眼,再也不吭声了。
杨思明正要分配任务,忽然瞭望台上的哨兵大声惊呼:“不好啦!不好啦!东山口有大片火把出现,黑压压的全是兵!”
众人登时一愣,惊道:“叛军反攻的怎么这嘛快?”
杨思明道:“有可能是我们的援军,走,登上哨所看看去!”
哨所很小,只能容下三人,杨思明和苏宁菲登上瞭望塔,拿起千里镜向东山口观瞧。只见荒原上干军万马,旌旗林立,骏马奔腾,井然有序。
远远望去,少说也有数万之众,黑压压的望不到尽头,层层叠叠将那三座高山包围得水泄不通。风吹猎猎,火光照在那密林般的旗帜上,将数不尽的“白”字照得分明。
杨思明心中大喜,兴奋地叫道:“是西塞的白家军!”
众人高兴不已,跳脚拍手大笑,齐呼:“这回我们有救了!”
苏宁菲一把夺过他手中千里镜,放在眼前,定睛向远处看了看。人头耸动,黑压压的一大片,虽然看不清装束,但大旗上的“白”字却看得清清楚楚。
扭头对杨思明道:“既然是西塞大军,为什么不来伏龙山,而是包围东面的几座山呢?”
杨思明笑道:“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想一想飞虎峪在什么地方?”
用手指在她头上轻戳了一下,“笨蛋!”
苏宁菲“嘤咛”了一声,向后一退,挥手打了他巴掌,嗔道:“少碰我!这回你老丈人和你媳妇都来了,你独自乐去吧!”
“怎么,你看到白王爷和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