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而又狭窄,车上的货物又很重,速度自然很慢。通过方才的一番较量,觉得这伙山贼如此不堪一击,料定他们不会卷土重来,因此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付天英咧着大嘴对许擒虎道:“大哥,这次咱们可立了大功了,山上正愁没有粮食,咱们一下子就截获了上万斤粮食,这下子可解决燃眉之急了!”
许擒虎道:“要论勇敢,还得咱们这些土匪,别看小鬼头比咱精明,但他们就缺胆量。还是古人说得好啊!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要是……”
话未说完,突然听见身后蹄声轰鸣,喊杀声震天,似乎有大批军队朝这里冲来。
众人勒马回望,只见南面的山路上,烟尘滚滚,有一大队人马以摧枯拉朽之势,潮水似的向这边涌来。
骑兵呼啸,刀戈如林。有人长呼道:“骑兵直追!步兵从小路迂回包抄,把这伙山贼统统歼灭,一个不留!”
许擒虎等人面色微变。急忙对付天英道:“车辆行驶缓慢,一旦包抄过去,前有大军拦截,后有虎狼追兵,我们真就被包饺子了!二弟,你带手下赶紧撤退,我在后面抵挡一阵子。”
“那我们缴获的东西就不要了?”
许擒虎犹豫了一下道:“挑值钱的东西拿一点,赶紧撤!”
付天英把手一摆,大声令道:“弟兄们!挑值钱的东西赶紧拿。拿够了赶紧给我扯呼!”
这些人都是土匪出身,一听说车上的东西随便的拿,纷纷跳下战马,割开绳子,开始哄抢车上的财物。
一辆马车上装着几大箱子,里面尽是古董宝物,这些土匪出身的士兵见了眼睛发红,唯恐拿的太少,大肆掠夺。却把危险望之脑后。
高家军训练有素,相距不到一里地时,骑兵大队突然分成三路,分别从左右中三路包抄过来。
等他们拿够了财宝,上马要走之时,追兵已经到了近前。许擒虎只能单人挺枪独自应战,但他只能抵挡一路,余下的已经从两翼夹击过来。
喽啰们身上都藏着财宝,打斗起来碍手碍脚,本来就不是训练有素的高家军对手,一阵厮杀,死伤过半。
付天英摆着双锤抵挡了一阵子,余下的人这才得以抽身,猛抽战马,拼了命的奔逃。
这样一来,就把许擒虎一个人落在后面,很快就将他团团围住。
许擒虎立马横枪,指着高龙道:“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能耐?是君子一对一较量!”
高家四虎自幼轻狂,从未把把一个土匪放在眼里,见他说出这等话来,高龙淡淡地一笑道:“你要有胆量,就撒马过来试试吧!”
许擒虎也不答话,催马直奔高龙,二人一打照面,许擒虎一拧大枪,直奔高龙的颈嗓咽喉扎来,高龙摆单枪接架相还。
一旁的高虎对仇天虎道:“跟他一个土匪讲什么君子之道,一起上,把他给宰了得了!”
仇天虎点头道:“上呗!”
二人催动坐下战马,分别从左右两边杀了过来。许擒虎大枪摆开,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与三个人站在了一起。
许擒虎虽然枪法娴熟,但毕竟以一打三,况且高龙、高虎的枪法也不在他之下,三个人不紧不慢,用车轮战术困住了许擒虎。
大战了十多个回合,许擒虎渐渐有点体力不支,手中的大枪明显慢了下来。这时仇天虎的流星锤“呼”的一声,奔着他的脑袋砸了过来。
许擒虎急忙将锤磕开,高虎大枪当棍使,照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枪杆子。一低头,枪杆走空,高龙的长枪又到了,躲闪不及,被扎在肩膀上。往下一使劲,甲叶子被扯开,肩膀上划了半尺长的血印。
许擒虎痛得一哆嗦,就在这一瞬间,仇天虎的流星锤飞也似的打来,许擒虎急忙一闪身,链锤打空,下落时扫到马的后胯上,战马痛得一声嘶鸣,前腿一起,险些没把许擒虎扔到马下。
随后,战马腾空而起,吓得围堵军兵往两旁一闪,许擒虎借着战马之力冲出了包围圈。
高龙把手中大枪一摆,高声令道:“给我追!”
高家军一气追出三四里,那边就是金鸿承的地界,不知有没有伏兵,便勒住了战马,押着粮车,浩浩荡荡的回到了金岭镇的大营。
许擒虎趴伏在马背上,任马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出多远,战马跑累了,脚步也慢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看,见后面没有追兵,便放慢了马的速度,他把长枪挂好,扯了块袍襟,开始包伤止血。战马顺着道路往山里跑。
许擒虎单人独骑跑了六七里地,马站住了。许擒虎下马把马的肚带松开,看了看受伤的地方,见伤的不重,也就放下心来。
往地上一坐,又累又饿,伤口又痛,低下头来,心里又难过又后悔,悔恨当时没听杨思明的话。
心里一直在想:“我自归顺官军以来,寸功未立,本以为这次截下粮车在众人面前露露脸,没想到粮车没截来,还损兵折将,自己的小命儿险些搭在这里,我哪有脸面去见杨思明呢?”
许擒虎刚刚吃完败仗,身上又带着伤,失了不少的血,此刻口渴得厉害。他四下望了望,一望无际的大山,水也找不到,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响,只觉得一阵凄凉,虎目中掉下了眼泪。
正在危难之时,山下的小路上传来战马的串铃声,许擒虎站了起来,他生怕是敌将,连忙藏身到树后。
等战马走进,这才看清,来的不是军人。见此人年纪在这二十四五岁,骑着白马,武生打扮,穿蓝挂翠,黄白面皮,肋下带着一口腰刀。
这个人远远就看见了许擒虎,把马带住了。许擒虎见他没有恶意,正好打听打听道路。从树后转了出来。叫道:“这位英雄,借个光,此地叫什么名字?”
穿蓝之人跳下马,“这山叫四棱山。我看你像是落败的将领,你贵姓啊?”
“我叫许擒虎,确实是一个将领。请问上伏龙山怎么走啊?”
“你上伏龙山干什么去啊?那里可是土匪窝子啊!”
“是的,我原来是那里的山大王,刚刚归顺了朝廷。方才吃了败仗,马惊了,跑到此地,求您为我指明路径。”
这人一听,忙问:“你的师傅是名震关外的神枪将吴广义吗?”
许擒虎登时一愣,忙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是我师傅的什么人?”
这人听他这样一问,乐得抓住许擒虎的胳膊,“我可找到你了!快到我家吧!”
“你我素不相识,怎好打扰你的家人?快告诉我,你和我师傅是什么关系?”
“你就别客气了!盼你象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我表姐和我舅妈整整找你三年,昨天还叫我去断亲山那边去打听,没成想你倒是找上门来了。快走,快走!”
“你说的是谁啊?”
“哎呀!你就别问了,到我家你就知道了!”说完把他揍到马背上。他在前面引路。
一路上,许擒虎心里纳闷,心想:他知道我师傅,我怎么不认识他呢?他舅母、他表姐又是谁?我自幼流浪,唯有师傅一个恩人,可听说他家都被仇人给杀了?
又一想:天都快晌午了,我又饿又有伤,跟着他歇歇脚也好。
走出十多里地,见前面是一座高山,山上有个寨墙,出入有喽啰兵。两个人一前一后上山,喽啰兵喊道:“寨主爷回来了。”说着,接过战马,两人直奔大厅。
寨院修得挺阔,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院子,到了厅房里坐下。
那个年轻人道:“你等一会儿,我找我舅母去。”
时辰不大,听到厅房有人说话,是个老夫人的声音,嗓门挺大,人没到,声音先到:“清儿,客人在哪儿?”
打外边走进来一个老太太,六十多岁,大高个,宽肩膀,一脑袋黄头发,清瘦的一张脸,一身老古铜色的衣服,宽袍大袖。
许擒虎不看便罢,一看“诶呀”的叫了一声,“扑通”的一下,跪倒在地上。热泪横流,大声叫道:“娘!我是你的儿子擒虎啊!”
老太太紧行几步来到许擒虎的身前,将他搀扶起来,捧着他的脸,泪蒙蒙的看着他,突然叫了一声:“虎儿!真的是你呀!”
“娘!真的是擒虎!想不到娘还活着!您不是被火给烧死了吗?”
老太太把许擒虎拉到椅子上坐下,泪眼朦胧地说道:“是啊,村子里的人都以为我死了,其实那天我并没有在家,去了我弟弟家,后来才知道,家中突遭横祸,你爹他在睡梦中含恨于九泉!后来查出这把火是李铁头那伙人干的,娘就没有露面,后来和你舅舅偷偷下山,趁李铁头不备,将这伙土匪一网打尽,后来怕李铁头的余孽报复,我们就落草在四棱山。我也曾多次派人四处去找你,后来听说你参了军,那时金辽正在打仗,辽军营中很乱,也就没有找到你。半个月前,听大青山一个胡子说,伏龙山上有个大王,叫许擒虎,近日被官府招了安,我们正想派清儿去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