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明叹道:“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况且苏城主确实是为了救我才这样做的,即使白王爷从他的手下口中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也没什么,解释一下也就清楚。叫我最为难的是,苏宁菲对我一往情深,我该如何给她一个交代!”
许擒虎道:“也是,苏城主不惜圣洁光着身搂你一宿,自己的妻子也未必做到,可她却做到了。这份情、这个恩不是用金钱来报答的,是该好好斟酌斟酌。你哥哥是个粗人,对儿女情长之事也不在行,也出不了什么主意,日后有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哥哥一定帮忙。”
杨思明摆了摆手道:“大战在即,不谈这些苦恼之事。你还是说说断亲山那两股绺子的事吧。”
许擒虎道:“断亲山总共有三个绺子。大青山在西北角,山上共有二百多号人马,大头领项飞林,人送绰号地老鼠,善于潜伏。他原是蒙古人,据听说在蒙古犯下大案,后来逃到大青山落草为寇,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既没什么大的过节,也没有什么交情。据我手下探知,他们这伙土匪都逃走了,好像在人间蒸发一样,一夜之间都跑光了。”
杨思明道:“怪不得我站在西山顶上朝那边看时,没看到石城里有人影。不出我料,他们一定是投靠必里了,时机成熟,定会卷土重来,看来你肩头上的担子不轻啊!”
许擒虎道:“这项飞林很难对付,大兵一到,他们就化整为零,觅地藏身,风声一过,从新啸聚,我必须做好长久作战准备。”
杨思明赞道:“嗯,不错!不错!我大哥不是简单的土匪,具有军事天才!那飞虎峪呢?”
许擒虎道:“飞虎峪坐落在西南方,一个大山沟子里,谷里尽是沼泽地,林深草密,加之那里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要派大军强攻,虽然稳操胜券,但定会损失很多的人马。”
说到此处,他略略地寻思了一下,继续说道:“飞虎峪的大当家的与我交情不错,不如明天我和天英去一趟飞虎峪,劝说他们投降归顺,这样一来,不但兵不血刃,军中还多了一份有生的力量!”
杨思明点头道:“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上策。不过据我了解,飞虎峪这伙土匪与高家四虎来往密切,你们单身前往会有很大的危险。”
许擒虎听了这话,不禁一惊,仿佛觉悟到了什么似的,自语道:“怪不得高家军不打飞虎峪、大青山,偏偏攻打我伏龙山,原来高家四虎是他们的靠山啊!”
杨思明道:“高世雄私通外国,早有谋反之意。把两股绺子纳之麾下,是很正常之事,只是你坐想享受,不知道而已。如果海州叛乱得手,你们这小小的伏龙山早就成了他们的盘中餐了!”
许擒虎点头道:“这样说来,我这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计划恐怕落空了?”
杨思明道:“明日,你派细作潜入飞虎峪,暗中打探一下,在做打算吧。”
许擒虎道:“好,明天我就派手下进山打探。”
灯油将要耗尽,屋子里渐渐地暗了下来,杨思明望着扑闪的灯火,低声叫道:“大哥,有话明天再说吧,咱们睡觉吧。”
一觉醒来,红日东升。许擒虎的心里也仿佛被朝阳照得一片明亮熙暖,走出寝室,便把付天英和山上的几个小头目唤来。当下就派出细作到大青山、飞虎峪两地刺探军情。
暖阳谷距离伏龙山大约三百多里路,一路上还不敢大张旗鼓,生怕被黑城探军发现,夜行昼伏,因此行军缓慢,估计还得两三天才能到达。
大军未到,山上虽有兵马上千,但都是一些训练无素的散兵游勇,就是攻打大青山和飞虎峪,也没有多大的胜算。
加之从狗头山落败归来,将士们士气低落,杨思明决定休息几日,等大军到来,在做准备。
伏龙山山高林密,獐狍野鹿很多,此时正值秋季,正是捕猎的最好时机。
苏宁菲对杨思明道:“大军快要进山了,估计随军没带多少补给,山上的粮食只够维持三天。恰好士兵们这几天休息,反正他们闲着没事,不如叫他们上山捕捕猎、采采药……这样也能解决眼下断粮危机。”
杨思明这些天浑浑噩噩,被儿女私情之事折磨的身心俱疲,一时疏忽了粮食之事,听到这个见解,不禁喜上眉梢,笑赞道:“无愧山寨的人夸你:此女落落大方,亲切随和,但似乎心计颇为深远。果然不假!”
于是把许擒虎、付天英、齐彪、于天龙等人唤来,当下说出自己想法。
付天英拍手叫道:“我马上集合弟兄,这些事情就交给我来办!”
苏宁菲道:“你告诉所有的将士们,无论捕猎、采药、还是摘野果子,都有酬劳!”
“那就更好了!我这就集合队伍去!”说完,付天英拉过于天龙的手,兴致勃勃地走了。
许擒虎竖起拇指道:“城主这一招高明,不但给弟兄们带来兴趣,还解决了燃眉之急。你要和小鬼头成为一家,这天下都得是你们的啦!”
杨思明叱道:“去!别胡说八道。咱们也别闲着,到山坡上逛逛去。”
几个人走出了大厅,见上千人集合完毕。付天英身上挎着弓箭,朗声对将士们们说道:“如今我们已经成了官军,一年一度的捕猎日也就取消了。但我觉得有点遗憾,这两天正好我们休息,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我们就把捕猎比赛提前到今天。”
话音未落。队伍中爆发一阵热烈的掌声。
付天英向下落了落手,示意静一静,等掌声停止,付天英又接着说道:
“今年的比赛和往年有所不同,不但人数增多了,比赛的项目也增添了不少。不拘一格,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采蘑菇、采野果、采榛子、采药材,凡是能吃的、有用的统统往家里整!咱还是按往常的规矩,头三名给大奖,余下的论物定价。但一定记住,要集体出行,注意安全!准备去吧!”
杨思明扭头对许擒虎问道:“你们山寨里还过捕猎节?”
许擒虎道:“九月既望,山寨里都要举行一次捕猎比赛,这一天是山上所有勇士搏杀猛兽,证明自己勇气与能力的时刻。
尤其对山上的年轻男子来说,这也是迈入成年的狂欢典礼。每一年的这一天仅次于春节的盛大节日。
每年九月初一这一天,所有的勇士一起涌向周边的大山,捕杀黑熊、野狼、野猪等大型动物,初十之前,把猎杀的动物运到驻地,由寨主们做评鉴,定出最凶猛、最难驯、最庞大的猎物。
猎杀它的主人被评为当年勇士,并赐予勇士金刀一把,从此在山寨也能获得很高的地位。每年这个时候,所有少年都跃跃欲试,梦想由此一战成名。”
杨思明呵呵笑道:“这个节日不错,不但改善伙食,还能激发一下勇士们的志趣。以后我清风山也要借鉴一下。”
闲言少叙,八百多将士分成数队一起上山。家中只留下二百多人,地上架着四五口大锅,住满了清水,只要有猎物送下山来,他们就负责开膛、剥皮、腿毛等工作。
清洗干净之后,架火蒸煮,然后送到北山的冰洞里贮藏。杨思明、苏宁菲、许擒虎、于天成、齐彪、于彩珠等人,担当起评鉴的长老来。
本来是一场开心的玩乐,这样一来,却变成了一场比赛。
伏龙山方圆一二百里,山上尽是茂密的森林,野兽成群,蘑菇、木耳、野榛子、山核桃等物应有尽有。
午时未到就有负责运输的队伍下山,起初都是些小型动物,后来也有大型猎物一个一个的抬进营门。
为了不影响官兵们的兴趣,营寨的几位首领也很认真,登名造册,连一筐野果子也登记在再收获簿子上。
时近黄昏,伏龙山上的动物都已逃逸散尽,山西就是大青山的地界,众人见天色已晚,也不在追赶围截。
残阳如血,晚霞遍天。付天英的号子呜嘟嘟的吹响,将士们陆陆续续地向集合地走来。
杨思明等人登高远望。一出密林,在无遮挡,远远可以看见将士们抬着猎物高兴而归。
山寨里的货物堆积如山,杨思明望着堆积如山的食物,高兴不已,扭头对许擒虎道:“这些食物足够我们上万人吃上几天了,至少在粮草未到之前弟兄不自于挨饿。”
许擒虎笑道:“是了,这一切都归功于苏城主的功劳,要不是她想出的好主意,这些天吃饭还真成了问题。我看着苏城主就是你的贤内助,赶紧填上一房得了。”
杨思明低声道:“我够心烦的了,你叫我安静几天行不?”
许擒虎摆着手,连声说道:“哥哥错了,哥哥错了。”
广场上架起几口大锅,灶火熊熊,厨师们正在大块煮肉,不知道大厨用的是那种调料,刚一开锅,一股肉香便扑鼻而来,弥漫整个山谷。
美味相诱,杨思明如同一个小孩子,馋液欲滴,不免也在锅前转悠几圈。大厨用漏勺捞出一块上好的狍子肉,递到杨思明的面前。“馋了吧?尝一块?”
杨思明捏起一块肉来,迫不及待的放入口中。刚刚出锅的鲜肉,油脂吱吱的直冒泡,一入口,便烫的不行,连忙把肉吐到了地上,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虽然短暂,但刚出锅的肉滚烫滚烫,还是把上牙膛烫出一个水泡来。
杨思明把嘴巴张大,用手指一摁,水泡破裂,口腔留下一片红肿。
苏宁菲起初不以为意,后来见他满脸痛楚,不住地吐着吐沫,急忙跑到近前,怜惜地捧起他的头颅,焦急地喊道:“叫我看看!叫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