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明道:“昨夜独臂人的追兵突然撤退,我估计是咱们的接应部队在硬闯狗头山。一定是独臂人接到驰援的信号,才放弃对咱们的追击。过了半天、一夜了,不会在有追兵,没事的,我背她一程,等见到村庄弄点吃的就好了。”
于彩珠愧疚地道:“杨兄弟,我一生尽给你找麻烦,你不觉得倒霉吗?”
杨思明笑道:“你不是我姐姐吗!那就自认倒霉了!日后多请我喝几顿酒就行了。”
说话间,蹲下身子,抓过于彩珠的胳膊,将她背负在身上。
齐彪此时也是虚汗淋漓,走起路来举步维艰。没有办法,杨思明只能背着一个,还得搀扶一个。
取笑道:“你说我摊上这两个累赘可咋整?”
齐彪道:“等到地方多请你喝几顿酒。”
三个人继续朝前走,又走出三四里,见眼前的景物渐渐荒凉,有时绿草铺地,有时砂粒铺路。
杨思明兴奋地地叫道:“我们要见到村庄了!”
他把于彩珠放了下来,三个人沿着沙路继续向前走,走不多远,果然见到有行人出现,但却不见村庄。
行人的装饰、习惯与汉民大不同,猜想这里一定是蒙古族部落。
这里确实是蒙古族部落,大部分都是蒙古人,也有小群的契丹人与藏人。
更有少数的汉人,大多都是避难逃跑到这里来的。各族人等哥围绿草洼地,建立了不少的帐篷圈子,大多以放牧为生。
迎面走过来两个妇女,年龄大约都在四五十岁,杨思明可见到有人前来,急忙迎了过去,深施一礼,很客气地问道:“婶婶,这里距离村庄还有多远?你们能卖给我们一些吃的吗?”
那两个妇女摆了摆手,叽哩哇啦的说了一通蒙语,从他身旁绕过,径直走了。杨思明转过身子,一脸苦涩,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于彩珠哈哈笑道:“怎么碰壁了吧?”
杨思明道:“壁是没碰着,人家说了一堆蒙古话,我一句也没听懂。她们也没听懂我的话。”
本来这一带就人丁稀疏,见个人已经十分困难,要想在这里能找到一个听懂汉语的人,更是不容易,三个人一商量,就是一直往前走,见到毡房、帐篷就往里钻,反正手里还有银子,管它贵不贵的,先填饱肚子再说。
杨思明、于彩珠第一次见过毡房人家,可见到一个毡房,兴奋不已。刚想朝毡房这边走,忽见有十余骑人,如一股狂飙,从地防线处卷来。
刹那间便来到近前,齐彪、杨思明惊奇于这些马匹奔跑如此神速,到了近前,才大吃一惊,原来这些人各个骑的都是汗血宝马。这马能日行千里,故此方有如此的速度。
杨思明看了看马上之人,一个个都是蓬头毛胸,凶悍顽劣,猜度这是一伙盗马贼,有可能是从大宛国盗马归来。
他们不敢去招惹他们,连忙避退一边,先让他们过去。
齐彪久走江湖,知道纵横在大漠、戈壁上的刀客、马贼,不但凶残顽劣,而且流氓成性,愚见漂亮的女子是不会放过的。
他生怕于彩珠被这些顽匪发现,带着保护的目的,猛然把她搂抱在怀里。
于彩珠却不知其意,虽然对齐彪颇有好感,但她并未真正爱上他,况且她对杨思明爱恋之心始终未死。在心爱的人面前将她抱住,定会使杨思明误会。
她又羞又怒,大声喝道:“你想干什么!”抬手猛力一推,将齐彪推了个踉跄,把整个身子完全暴露给马贼。
声音又尖又响亮,清晰地传到后面一个马贼的耳朵里,他勒住马匹,扭头向这边看去,“呦呵,还有一个漂亮的妞子!兄弟们,过去看看!”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颏下长着一缕火红色的胡须,调转马头,朝这边走来。
齐彪苦着脸,责怪似的道:“我搂你是怕他们发现你,你干嘛推我?这回可真的完了!”
于彩珠后悔不已,见十多个悍匪朝她这边走来,吓得浑身打颤,急忙藏在到全部的身后。
杨思明万万没想到于彩珠一嗓子能把这伙马贼招来,暗叫一声不好,横在齐彪和于彩珠身前。十几匹宝马绕着他们转了数圈,尘土飞扬,把于彩珠转得晕头转向。
那个红胡子的头领把手高高举起,用蒙古语说了一句话,十几个马贼勒住了骏马,停止了转动。
红胡子用生硬的汉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眼下寡不敌众,杨思明只能先求平安。见匪首问话,急忙向上施礼道:
“我们是边内的人,这个是我姐夫,这个是我姐姐。我们一家人来这里探亲,没想到迷了路,我姐姐对我姐夫不满,两口子闹点别扭,嘿嘿嘿,是不是惊扰了各位英雄,海涵海涵!”
红胡子仔细地大量一下于彩珠,手捋虎须,连连低头,淫笑道:“这妮子身段不错,把他带走!”
“别介!”杨思明张开双臂拦住他们,哀求道:“好汉,求求你们啦!请你们放开我的姐姐吧,她怀揣六甲,你们要将他带走,那是害他的命啊!”
这伙马贼有个规矩,就是怀孕的妇女不许碰,听他如此一说,也就住了手。那红胡子看了看杨思明,见他长相俊秀,口齿伶俐,便对他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带走你的姐姐,不过你得跟我们走。我们这里正缺一个会说汉语的人,你留下来教教我们汉语吧。把他带走!”
一个马贼倏然把手伸出,一把将杨思明的胳臂抓住,刚要往起拎,杨思明摆手道:“慢!请英雄不要动粗,我跟你们去还不行吗?不过我和姐姐、姐夫说两句话就走。”
红胡子竖起两个手指,喝道:“撒开他,只允许你说两句话。”
杨思明来到齐彪、于彩珠的近前,低声道:“不要管我,赶紧走,在去往边外的路口等我,我自有办法脱身。”把身上的包裹递给了齐彪。
齐彪刚要说话,那个马贼倏地伸出一只手,抓住杨思明,将他提到马上,放于他的座位前,然后策马奔走了。
“杨兄弟……”于彩珠蓦地转过身子,招手喊叫,却被齐彪用手堵住了嘴,喝道:“你还觉得添乱不够吗?赶紧走!”气愤之下,喷出一口鲜血。
于彩珠怔怔望着地上的血,再也不哭不闹了,架起齐彪的胳臂,赶紧向毡房那边走去。
杨思明弓马娴熟,而且还能指挥千军万马,原本不会被此人抓住,但为了二人着想,只好装成没有缚鸡之力的文士。
听那匪首的话,知道他们并无恶意,心里一点也不紧张,凭着自己的一身武功,找机会逃走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众人又是一阵疾奔,来到一片帐篷所在地,奔到中间大帐,一齐跳下马来。红胡子一把将杨思明拎下马来,见他背上背着一个长形的东西,还用黑布包裹着,便问道:“你背的是什么?”
杨思明背的是他的宝剑,在小泽湖边因为剑鞘险些没有暴露,因此他显得十分谨慎,便割破侦兵的黑衣服,把宝剑层层包裹。
杨思明见他问起,急忙点头赔笑道:“是一把瑶琴,我们一家都是唱戏的。”
红胡子哈哈笑道:“好啊,吃完酒肉,你再给我弹一曲子!”
杨思明急忙点头答道:“一定,一定。”
一行人在马桩上将马匹拴牢,红胡子对账外守卫道:“快报告必里王子,就说我红胡子求见。”
那守卫抱枪施礼,应了一声,立刻进账报讯去了。
工夫不大,从帐篷里走出一个人,马靴长袍,那长袍上绣着金丝绣花,头戴一顶皮帽,一看打扮,就能断定这是一个身份显贵的人。
杨思明心里暗道:“莫非他就是老贼高世雄的靠山?我得好好看看他,记清他的模样。”
但见此人年龄在四十左右岁,生着一个鹰钩鼻子,一双鹰眼,看起来便是个阴隼之人。
他对这伙马贼十分热情,满脸含笑,相互说了一大堆的话,只可惜杨思明不懂蒙古语,听了半天,一句也没听清楚他们说的是啥。
他们没有进账,而是来到宝马前,伸手摸了摸马匹,口中啧啧称赞,说了一大堆蒙古话。杨思明虽然听不懂,但猜度是对马匹和一伙马贼大大赞赏的意思。
“咦,这里怎么还有一个汉人?”必里指着杨思明问道。
红胡子用汉语答道:“咱们不正缺少说汉话的老师吗?我看这小子汉话说的不错,就来个顺手牵羊,把他给逮回来了!”
必里问道:“能可信吗?”
红胡子轻蔑地一笑道:“这小子文绉绉的,没有缚鸡之力,害怕他造反不成?”
必里点头笑道:“成!里面喝酒去!”
十多个马贼走进大帐,杨思明没敢跟着进去,红胡子见他还站在那里,便冲着他招了招手。
杨思明不敢背着宝剑进去,便摘下宝剑,戳在一个墙角里,然后跟着他们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