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喽啰还在那里愣着,付天英把大手一摆,喝道:“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绑绳解开,把苏城主搀到大厅里去。”
苏宁菲听到这话,这颗悬着的心立时落了下来,猜到:“一定是杨思明前来救我,谎称我是他的媳妇。这小鬼头,等我出去的,非得好好修理他不可!”眉目间流出淡淡的情意。
两个喽啰急忙解开绑绳,虽然捆绑的不紧,但时间一久,不免手脚发麻,站了好几次也没有起来。
付天英大声喝道:“把苏城主给我扶起来,叫你们好好伺候,你们倒好,绑绳还没有解开,赶紧给她揉腿。”
苏宁菲在两个喽啰的搀扶下,试探地向前走了几步,麻痛的感觉减少了不少,坐在床上敲了敲腿,感觉好了许多。迈着小步,缓慢地向大厅走去。
齐彪、杨思明正在门前站着,见苏宁菲安然无恙,终于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快步跑到近前,四只手相握,三双眼睛一直盯在一起。
过了半晌,齐彪问道:“苏城主,没什么事吧?”
苏宁菲摇了摇头,眼泪流了下来,蓦地把手从杨思明的手中抽离,挥手打了他一拳,表情似哭又似笑,责备地说道:“你也不好好保护我,你差一点就看不到我啦!”
苏宁菲被关押期间,确实想过以死捍卫贞洁。好在杨思明、齐彪来的及时,没给许擒虎见面的机会。
生离死别,亲身再历,一时激动难抑,蓦地将他紧紧抱住。杨思明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试想将她推开,又怕许擒虎起疑心。
扭头看了看两个寨主,急忙说道:“别……这样,这些人看着不好。”
齐彪见杨思明表现的几分木讷,生怕两个寨主看穿,江湖人最讨厌欺骗,一旦被戳穿,说不定就会大变脸。
于是他连忙给他们打掩护,把手一摆,对所有人道:“都走开,人家两口子近乎近乎,咱们在这碍什么眼。”
杨思明恍然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急忙演起戏来,叫了一声夫人,抬手把她的头发向后一拢,朝她嘴唇吻去。
苏宁菲浑身一颤,突然想起一切,心中悲喜不自胜,泪水倏然滑落。
她原本心里就充满了暗恋,此时相见宛如大劫重生,见他嘴唇递将过来,便情不自禁地吻了过去。
樱唇辗转,贪婪而渴切地缠绵着,不知过了多久,才从那恍然悲喜的情境中苏醒过来。执手相视一笑,突然都有些害羞,彷佛变得有些陌生,彼此都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向前走了几步,杨思明对苏宁菲低声说道:“务必叫我许小明,公开身份就是夫妻。”
突然又补充了一句:“千万别当真,都是假的!”
苏宁菲听了此话,心里咯噔一下,幸福的感觉瞬间全失,秀目狠狠一瞥,忿忿的应道:“我知道是演戏,用不着你来提醒!”步子加快,径自朝大厅里走去。
杨思明紧行几步,追赶了过去,嬉笑着问道:“干嘛走的这嘛快?”伸手握住她的手。
苏宁菲哼了一声,恶狠狠地道:“臭小子,本姑娘今日心情大好,不愿妄开杀戒,便宜你了。你若再敢滥情寡义,东边风西边雨,小心我将你心挖出来,大卸八块!”
杨思明吸了一口冷气,很快淡定了下来,与她并肩而行,一同走入大厅。
许擒虎、付天英、齐彪正坐在椅子上亲切交谈这什么,忽听房门一响。只见杨思明与一个身着黑衣的美丽女子走了进来。
只见她丝带飘扬,赤足如雪,碧眼波荡,樱唇淡红,漾着浅浅微笑,温柔亲切;素淡之中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华贵之气。
许擒虎登时愕然,暗道:“这女子如此漂亮,我昨晚怎么没有好好看看?要知道她有如此的美貌,莫说八竿子打不着的同姓兄弟,就是同宗的弟媳我也得留下!可事以到此,决不能再起他心。”
于是三个人一同站了起来,许擒虎一抱拳,歉意地说道:“不知救下的是苏城主,捆绑了半晌,实在是过意不去。”
苏宁菲也学着男人的样子,向两个寨主施了一礼,朗声道:“不知者不怪!苏宁菲还得感谢二位寨主搭救之恩,以礼答谢!”
许擒虎见此女落落大方,亲切随和,但似乎心计颇为深远。不知她昨夜来到断亲山下,又有什么目的?
二位寨主隐隐之中感觉这三人来者不善,凝神聚意,生怕错漏了一个微小细节。突然说道:“想不到今天能在这荒凉的伏龙山上,竟然聚集了海州军中三大头领。我们两个山贼倒真是有福了。”
杨思明见两个寨主心存疑虑,说不定还会生变,急忙抢话:“哎呀,哥哥见外了!什么城主、头领的,我们都是兄弟。”
连忙给苏宁菲介绍道:“这位寨主也兴许,是咱一家子。宁菲,赶快叫大哥,叫擒虎大哥、天英大哥。”
苏宁菲分别叫了声哥哥,又深深地给二位鞠了三个躬。双方彼此客气了一番,这才坐了下来。
通过一番套近乎,二位的野心、芥蒂心瞬间减少了一大半。已经把他们当做朋友了。
要想让他们放了苏宁菲,土匪必然要开条件,因此杨思明又开始与许擒虎攀起家常来,问道:“一家子,你的老家在那里?你的家谱怎么写?”
许擒虎道:“我六岁就没了父母,自幼流浪。老家在金州,恍惚记得叫八家子。”
杨思明拍手叫道:“是不是宜州城东面那个八家子?”
许擒虎含糊地道:“是吧。我小时候很傻很笨,一些事情都记不清了。只知道那个城里有座塔,还有什么寺院。”
杨思明再次拍手叫道:“对了,宝塔在西边,寺院在东边。”
许擒虎寻思了一下,含糊地道:“可能是吧,我只记得庙会人特别的多,当时要了很多的钱。宝塔建在最高处,塔顶上都是燕子,我在塔下坐了一会儿还拉我身上一泡屎。”
众人哈哈一笑。
杨思明道:“你就是地地道道的宜州人。我家住在城西******,我父亲叫许镇山,人送绰号许大胆。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许擒虎道:“我爸叫许青山。”
杨思明再次拍手叫道:“那就更对了!他们这个辈分是‘山’字背辈,咱们这个辈分应该是‘德’字辈,一个祖宗没错啦!”
许擒虎点头道:“嗯,咱们确实是一个祖宗。没想到在此地相见,荣幸啊!荣幸。”
杨思明见许擒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家人,便直截了当的说道:“既然是同一个祖宗,我可不想再叫你当土匪!哥哥不如跟弟弟下山,去过人间正常的生活。”
许擒虎寻思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杨思明,扑哧一笑,有点难以启口的样子。
杨思明笑问道:“大哥,有话你就说呗!我们从此就是兄弟了,有话直讲,一个大男人干嘛羞羞答答的?”
许擒虎依旧小而不言。
付天英霍地转过身子急着说道:“有啥不好意思的!我说!”
付天英站起身来走到杨思明和苏宁菲的面前,大声地说道:“我们本来就不是土匪,是大辽的官军,后来被金兵打散了,逃到这里来的。我大哥也想投靠你们,但考虑手下弟兄跟他这些年了,解散时连点安家费都不给,心里过意不去。想让苏城主掏点银子,打发手下弟兄下山,杨兄弟,绑架你媳妇一回,就当做赎金了!你赶紧给整点钱来!”
许擒虎红着脸,低着头,一直默不作声。
杨思明、苏宁菲、齐彪听完都笑了。
过了一阵子,苏宁菲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笑着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毕竟是你们从敌人手中把我夺回来的,这份恩情我们永世不忘。我答应你了,但不是赎金,而是报答救命的酬金。”
她抬头看了一眼许擒虎,见他把脸转到窗外,接着说道:“这样吧,我亲笔书信一封,你们派人去趟海州府,叫他们送一千两银子银票来,你们看怎么样?”
“爽快!”付天英竖起了拇指赞道:“无愧是女中豪杰!笔墨伺候!”
喽啰们拿来了纸和笔,苏宁菲拿起笔来,很快就写了一封家书,一个字也没提被绑架的事情,大意就是:我在断亲山上培植一支武装,急需银两,希望几位长老速速为我筹集一千两银子,并帮助二位兄弟护送到断亲山下。
许擒虎见信写的很诚意,又有三个人质在手,也不怕他们耍什么花样,当即唤来了两个喽啰,要他们去海州城送信。
一切布置完毕,许擒虎让厨房为他们坐了一桌酒菜,两位寨主也同桌共饮。酒过三巡,杨思明便与两个寨主闲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突然把话题聊到了小泽湖。杨思明见他们对小泽湖的匪首有过接触,便问道:“你们去过小泽湖吗?”
付天英摇头道:“没去过,但去年东方烈、欧阳春雪都来过断亲山。兄弟,你打听小泽湖干嘛?是不是想灭了这伙山贼?”
杨思明道:“西塞的绺子一个也不留,包括飞虎峪、大青山。”
许擒虎接过话来:“你们要打下小泽湖,哥哥愿一马当先!”
齐彪半天也没获得说话的机会,听到这话,突然插嘴道:“许兄弟、付兄弟,你们知道小泽湖的近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