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明、苏宁菲得知手下捕捉到猎物,便高高兴兴地来到河边。叫手下杀了几只野兔,在溪边开膛洗净,又在附近寻了几种草药佐味,涂抹腌料,搭架烧烤。
这野外烧烤乃是他自小习惯的生活方式,单单野兔一项,他便有三十几种烧烤方法。相隔多年,牛刀小试,水准丝毫不减。
苏宁菲在一旁替他递送东西,见他专心致志,火光下更见迷人。不由痴了,心道:“倘若能永远这般,与他狩猎为生,一生一世不当城主我也愿意。”
冬雪红扑扑的脸蛋在火光辉映下宛如熟透的苹果,捧着脸笑道:“瞧不出你还是一个烧烤的高手呢!以后我和城主就赖上你啦!”
他们有说有笑,忙着烤肉,那探子见没有人盯防自己,借着撒尿之机,连忙逃之夭夭。
等他走远,杨思明笑道:“这家伙回去报信去了,听他回去学舌,非得把犟驴子气死不可。估计不出三天,就会攻打我们。”
苏宁菲问道:“他们若来攻打我们,我们怎么办?难道真要刀枪剑红吗?”
杨思明微微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苏宁菲知道杨思明诡计多端,已经拿定了主意,因此也不多问。几个人认真地烤起肉来。
直到杨思明将几只野兔尽数烤熟了,这探子蹑手蹑脚地偷溜回来。众人装作不知道,那探子也凑到近前。
李铁锤问道:“你小子方才去了哪?是不是回去报信去了?”
那探子苦着脸道:“哪有那事啊!小人方才尿急,到河边去尿尿,顺便看看河中有没有鸭子和大鹅,所以……”
杨思明喝道:“行了!老乡是个厚道人,哪能是奸细?赶快坐下来吃肉。”
杨思明烤的兔肉极是美味,众人吃得无不交口称赞。那探子更是吃得狂吞谗涎,狼吞虎咽,不住地吸这手指,口中叫道:“好吃,好吃,真好吃!”
冬雪叉起一块兔肉,放到嘴里嚼了嚼,赞道:“嗯,不错,不错。脆而不焦,滑而不腻,香入骨髓,滋味无穷。妙极妙极!原来小鬼头竟有这么一手!”
杨思明拍着胸脯道:“嘁!你才知道啊!这可不用吹啊!我拷出来的美味世间无比,可以和王母蟠桃会上的炙兔条相媲美哩!”
苏宁菲撇嘴道:“小鬼头,你明个就烤牛肉吧。大牛被你吹死满地,不吃肉岂不糟踏了吗?”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河滩上欢声笑语,人们围坐在篝火烧烤兔肉,喝着自酿的美酒。李铁锤拿起一只烤兔对那个探子道:
“老乡,今晚你就别走了,跟我住在一起,明天咱还继续,最好打一只大野猪、大黑熊回来,全军将士都会感激你的。”
那探子看了杨思明一眼,似乎是在问询。
杨思明笑问道:“你看我干吗?现在都是自家人,随便吧!我们的口令叫‘杀驴’,以后你就可以随便出入大营了。”
李铁锤用膝盖撞了他一下道:“嗳,你小子真的了不起,这么快就取得我家元帅的信任。你知道吗?这口令可是军事秘密啊!”
探子见完全获得了敌人的信任,高兴不已。喝了一杯酒后,跟着李铁锤去了东面的营寨。
李铁锤把他当成兄弟一样看待,东走西逛,把几座大营看了个遍。见官兵纪律散漫,不是睡觉就是赌钱。
探子心想:“难怪官军老打败仗,纪律性还不如我们的团丁呢。”
探子走后,杨思明传令三军,提高警惕,以防敌军偷袭。
吃完烤肉之后,各自歇息。
明月高悬,天空中清新如洗。凉风习习,倒在羊皮褥子上仰望着碧空,数着星星极其惬意。
苏宁菲、冬雪都不想走,想要倒在河滩上待到天明。
探子不回去报信,犟驴子不会偷袭。杨思明料到这个夜晚是个宁静的夜晚,因此也就点头同意了。
几个护卫放心不下,护卫官让护卫们轮班巡逻,自己轻飘飘地跃上树枝,横卧而睡。
众人走了一日,都极为困乏,不多时便沉沉睡去,鼾声四起。
只有杨思明闭上双眼,眼前晃动的都是和苏宁菲月下交谈的身影,耳旁风声虫语,也逐渐幻化成她那带有磁性的声音。
诸多往事纷杳而至,悲喜交织,突然又想起白小玲来。两个女子的脸容身影扑闪重叠,渐渐模糊,只有苏宁菲那磁性的声音在耳旁萦绕,久久不能散去。
一丈开外,苏宁菲侧躺在柳树之下,凝视着杨思明夜色下的轮廓身影。
夜风吹来,闻着他身上的男儿气息,听见他均匀悠长的呼吸声,心中喜乐忧愁,交杂沉浮,只盼这般光景永远没有穷尽。
眨眼三更已过,李铁锤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杨思明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李铁锤道:“那个探子跑了。”
杨思明问道:“跑了多久?”
李铁锤答道:“刚刚跑了不久。”
杨思明掐指算了算道:“不要着急,今晚犟驴子不会偷袭。”
听到这话,苏宁菲一股身坐了起来,冲着杨思明嚷道:“小鬼头,你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杨思明笑道:“姐姐你就放心吧。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探子回去报信,还得聚众议事。最关键的是这些团丁没有统一的军营,大多是鸣钟为号,或是秘密传送口信,这样一来,明天清晨才能集合完毕。即使前来偷袭,我军早已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苏宁菲喃喃道:“你这个死鬼头总是自信,等有个意外,我绝饶不了你!”
众人起身回到大营,杨思明唤来几个大将,把如何布兵的方案详细讲解了一番,将领们听完,都领命行事去了。
探子逃回了城里,直接来到族长府。这些天城里的大大小小的头脑都聚集在犟驴子的府上,见细作返回,急忙聚集众人开会。
犟驴子高居首位,对探子问道:“半夜三更的跑回来,你又打探到什么消息?”
探子道:“军中防守松懈,官军都在大营里睡大觉。他们的口令是‘杀驴’,我们不如连夜发起突袭,定能打败敌人。”
一个老者道:“马上就要天亮了,还是等明晚吧。”
探子道:“他们见我跑了,一定会改换口令,那么就很难混入大营了。”
犟驴子道:“我们和官军至少打了两场仗,最终都是我们偷袭得手。这些官军都是地方组成的杂牌军,说是维护一方的安全,不过就是骗一些军饷而已。偷袭的机会还多着呢!”
静默了一阵子,犟驴子突然说道:“通知各家各户,明天中午,到府门外集合。”
又对这个探子道:“明天一早,你以族人特使身份,前去大营,与官军谈判。就说在你的劝说下,犟驴子同意投降!”
那探子道:“我都败露了,他们能相信我吗?”
犟驴子道:“我们又不是真和他们谈判,为的是麻痹敌人。那些猪似的东西,一听到止戈休战,还不了飞上天!”
次日一早,这个探子换了一身装束,来到中军大帐,见杨思明和苏宁菲都在帐中,嘿笑道:“城主、元帅,在下给您送来了好消息……”
不等他把话说完,杨思明俊脸一沉,啪的一拍桌案,高声喝道:“你这个探子,还有脸前来见我,推出去砍了!”
那探子吓得腿脚筛糠,跪倒在地上连连作揖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我这次来真的不是……”
苏宁菲打断他的话:“元帅,杀了他也难解心头之气,我们还少了一个报信的。依我之见,不如给他留个记性,放他回去。”
杨思明点头道:“也好。我暂不杀你,请你给犟驴子捎去一样礼物,他看了就明白了。”
“来人!把礼物拿上来!”
冬雪跑了进来,笑着道:“礼物做好了,看看怎么样?”
探子抬头一看,见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食盒,十分精致,外面还用黄绸子包着,单凭包装,就知道是件贵重的礼物。
杨思明对手下令道:“把礼物绑在探子的身上,然后推出门外,割掉他半个耳朵,给他留个念性!”
“不要啊!不要……”
过来两个卫士,架起他的胳膊,将探子拖到大营的门外,然后割下他半个左耳,放他回城。
探子捂着耳朵,直接跑回了族长府。众人见他浑身是血,便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探子道:“他们二话没说,进门就要杀我。幸亏我巧舌能变,这才放了我一马,割下我半个耳朵,并且让我给族长送来一样礼物。”
“拿过来!”
上前两个家丁,解开他身上的包裹,打开一看,见是一个精致的小食盒。再将食盒打开。
里面却是驴肉大餐:有酱驴肉、熘肝尖、溜肚片、熘心嘴、驴板肠、驴蹄筋、红烧驴尾……总之驴身上的部件一样也不少,每样都放上一块。
里面还留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犟驴子,拒不投降,这就是你的下场!”
犟驴子勃然大怒,愤怒地咆哮道:“老虎不发威,还真把我当病猫了!我非得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扭头令道:“集合人马,我要马踏联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