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彪所住的村子叫柳条沟,全村只有八九户人家,这天齐彪派出两个手下到山上瞭哨,忽然发现远处奔来一队人马。
大山寂寞,很少见到路客,今天却有大队人马打此路过,以为官军来清剿山寨,拔腿就往山下跑。
“不好啦!不好啦!坏事来啦!山南面来了一队人马,可能是官府搜山来了!”
他们人人都有命案在身,一旦盘查起来都得入狱坐牢。刘黑虎抄起两把板斧大吼一声:“爷爷今天和他们拼啦!”
齐彪喝道:“你给我消停一点!等查明来历再说!”
郭大壮道:“人都打过来了,你还查个屁!”
齐彪把脸一沉,喝道:“你们谁也不许给我胡来!带上所有的手下埋伏在房子的四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来!”
刘黑虎、郭大壮很不情愿地带着手下走了,而齐彪换来一身农夫的衣服,扛着镐头,挎着篮子,沿着山路向南走去。
刚刚走出半里多路,果然迎面飞奔而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一匹白马,马上坐着一个白袍少年。
马跑如飞,把后面的马队眨眼拉开很远。齐彪定睛一看,惊喜交集,大声喊道:“四弟!二哥想死你了!”
杨思明听到二哥的喊声,急忙翻身下马,到了近前,单膝跪地给二哥行礼。
齐彪急忙用手相搀,见四弟仍是英姿飒爽,俊秀出尘,挥手拍了他一下,喜极而泣,哭声问道:“这么长时间,你都去了哪里?想死二哥了!”
杨思明眼圈也红了,拉着齐彪的手道:“说来话长,四弟做了一个大案子。有机会在细细地给你讲。我哥哥他们也来了。”
说话间,后面的五个人也到了近前,翻身下马,正要说话,忽听树丛里传来霹雳似的喊声:“呔!大胆的狗官!竟敢来我处撒野,今天叫你们尝尝你黑爷爷的厉害!”
众人扭头一看,见刘黑虎、郭大壮率领十几个兄弟杀将过来。
杨思明指着他们,苦涩地一笑道:“这两个家伙还是那样鲁莽,二哥,我取完东西就走,吓唬吓唬他们。”
齐彪点头道:“行,我配合你。”
刘黑虎、郭大壮呐喊着杀下山来,当奔到一丈多远的时候,忽见两个人都愣住了,“咦,这不是四弟吗?”
两个人也感觉到自己有些鲁莽,生怕四弟生气,急忙将手中的兵刃扔在地上,大声叫道:“四弟呀!都把我给想死了!”
杨思明也不理睬他们,对齐彪道:“二哥,把我的枪和盔甲给我拿来,我们这就去往别处。”
刘黑虎把大眼珠子一瞪,跑到近前,惊讶地问道:“四弟,你还要走啊!”
杨思明道:“你们给我惹的麻烦还少吗?至今仍不改悔,从此割袍断义,永不来往!”
刘黑虎、郭大壮一听这话,可真害怕,“扑通扑通”双双跪倒,一左一右“啪啪啪”地扇起自己的嘴巴来。
央求道:“四弟呀,咱们都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你万万不可扔下我们不管呢!”
杨思明急忙用手相搀,叱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想折杀我的阳寿啊!赶快起来!”
刘黑虎问道:“那你不与我们绝交了?”
杨思明扑哧一笑,然后又故意板起了脸,严肃地说道:“我观察你们几天,如果总是这样鲁莽,二哥我俩都离开你们。”
两个人破涕为笑,简直就像两个大男孩,把一旁的何萍、白小珍、萍萍都逗乐了。两个大汉也颇为尴尬,对手下兄弟们令道:“还不过来拜见大当家的!”
十多个手下跪倒一大片,向上施礼道:“拜见大当家的!”
杨思明拱手还礼道:“诸位兄弟们都好!以后咱们都是兄弟,不可行参拜大礼!都过来,我给大家介绍几个新朋友。”
一一介绍完毕,刘黑虎毕恭毕敬的道:“大家里面请!”
此时落日西沉,天空橙红,碧黛群山起伏如浪。谷中一条小河愉快地流淌,曲折东流。两岸绿草如茵,竹林绵绵,远远望去,如绿雾缭绕。
转过一片树林,山坳里现出十多间茅房,依山傍水,此时正值夏季,这里却是花红树翠,遍地桃花绽放。晚风徐徐吹来,送来阵阵幽香。
六个人跟随齐彪走进一间客房,齐彪躬卑地说道:“山野简陋,无物招待,几位贵客先用一点茶果吧?”
话音未落,走进来四个手下,端着四大盘水果来,有野葡萄、青楞楞的杏子,还有两样叫不出名字的野果子。果盘的中间,还有一个红花瓷瓶和一壶热茶。
何萍拿起一个杏子就吃,味道又酸又涩,刚咬了一口,就吐了出来,指着刘黑虎道:“你们这是什么破水果?”
刘黑虎嘿嘿笑道:“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这要是秋天来,漫山遍野尽是水果,保证撑破你的肚皮。”
杨思明道:“可惜我们等不到秋季,明天就去暖阳谷。”
齐彪听了一愣,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吗?”
杨思明点头道:“真的。咱们到清风山占山为王去!”
何萍抢过话来,阴阳怪气地说道:“人家急于去见恋人,心里的大草啊!都长一房高了,什么兄弟姐妹情啊,比起白小玲来,那是差得十万九千里!”
“怎么?玲儿有消息了?她没有……”
杨思明端起茶杯,喝了一杯茶,然后站了起来,对齐彪道:“二哥,我这就动身。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我那快嘴嫂子。你们也准备准备,五天后咱们在暖阳谷会和。”
杨思明一心扑奔暖阳谷,也没多说什么,挂好宝枪,拴好盔甲,认蹬搬鞍上了战马,扭头对许小亮道:“小亮哥,你一照顾好白小姐和萍萍姑娘。”
说完双脚一磕马的肚皮,这匹宝马良驹稀溜溜一声暴叫,四蹄蹬开,翻蹄亮掌,向东北方向狂奔而去。
刘黑虎、郭大壮正在外面忙着摘果子,见杨思明走了,追到大门口,望着杨思明消失背影苶呆呆地发愣。
何萍天生好玩,觉得这两个人挺有趣,便大声叫道:“哎!黑炭头!你还愣着干什么?山里还有什么好吃的没有?赶快拿出来,明天一走什么都白瞎了!”
刘黑虎、郭大壮回到房中,对齐彪问道:“方才四弟说的话是真是假呀?”
齐彪指了一下许小亮道:“你问问这个兄弟吧。”
刘黑虎扭头望向了许小亮。不等许小亮开口,何萍道:“黑炭头,你就用这破水果招待我们,有好事也不告你!”
刘黑虎转过身子,对手下道:“你们几个去摘桑葚,再看看地里有没有熟了的甜瓜,能吃的统统往桌子上搬。”
何萍笑道:“这还差不多。”当下就把要去常驻暖阳谷的消息告诉了他。
郭大壮一旁听了,乐得拔高一蹦,大手一挥,令道:“反正都要走了,把养的那些鸡呀、兔呀的,挑大的杀几只,今晚好好大喝一顿。”
放下这边不表,且说杨思明,他不知哥哥的法术是否真实可靠,心中迷惘,忐忑不安。他极想见到玲儿,于是还原马的龙性,纵马狂奔,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两侧树影急速倒退,宛如在云端飞行。
四百里的路程,当晚就到了暖阳谷。他放开龙马,径直朝木屋前跑去。
山溪流淌,倦鸟归林。但那木屋门扉紧闭,蜘蛛结网,似乎已经颇久没有人住。
杨思明怔立片刻,冲上前推门喊道:“玲儿!”屋内木桌木床,尘土满布,空荡无人。
夕阳从木窗斜斜照入,尘粒在光柱中飞舞。杨思明呆呆地站着,泪珠一颗一颗地掉落。低声道:“小亮哥,你让我看到的景象,难道是一个幻想吗?”
他的心登时跌入谷底,阴冷冷的,又回到在黑城时那个情形。
木屋共有三个房间,一间是郭大壮的、一间是郭瑶琳的,最里面的一间才是自己的。他低着头失落地朝里面走,根本没有注意周边有什么变化。
当他推开自己的房间时,不禁一惊。见自己的房间和和从前截然不同。素雅洁净,白木铺地;窗口下摆放着一张竹床、床上有褥有被。地中间放着一张木制的方桌,桌子的下面摆放着四把香木制成的靠椅。
惊愣之下,全身一颤,不免打了一个踉跄,右脚重重地踩踏在地板上。“咚”的一声,在震动之下,房内立刻亮起了灯光。
灯光如炽,屋子里如同白昼一般。他四下巡视,却不见灯盏,令人匪夷所思。随着灯光亮起,屋内的一切更加清楚。
四下寻视,见卧室洁净整齐,素雅简单。一张白木桌上横置着一张古楠木雕筝,断弦瑟瑟,玳瑁筝甲在桌上轻轻摇晃。碧绿色的香炉中留着数根香头,夜风吹来,四下弥散,玉人不知何处去。
他不知居住的人是不是玲儿还是哪位,于是就四下翻找了起来,突然发现香炉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山下购物,三日后回来。五月初十。
字迹娟秀,显然是出自女人的手中。他拿了起来,凝神细看,想到玲儿书法在行,写起字来向来都是龙飞凤舞,可这楷书小字又好像不是出自玲儿之手。
这样一来,心里又是一阵胡思乱想:“莫非居住的人不是玲儿?而是逃难到此的大家闺秀?”他又开始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