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年多来,两个人四处流浪,几乎走遍了附近的村庄,他们对屯子里的人住在哪里,在做什么,都颇为了解。
很快就找到村长杨正良的住处,当下就把亲眼所见、所知的事情讲诉了一番。杨村长听到这振奋人心的消息高兴得都要蹦起来了,当即吩咐家人,赶快把这件大好事告诉给附近同村的村民。
这一道山谷中,共有六个村落,虽然都很小,但也有四五千人。一传俩,俩传仨,很快就有上千人得到了这个消息。
当天晚上就有上百人来到杨村长的暂住地,得知明天上山烧旱骨桩子的时候,无不响应,纷纷要参加这次战斗。
杨村长对大家道:“屯子里的井也有水了,烧死旱骨桩子也能下雨了,大家伙愿意回去就回去。不过还要准备两样东西,谁家有小男孩的,多攒一点童子尿。谁家有黑狗,也舍出来,完事后家家摊钱,不让你白搭!”
这道山谷里足有三四百户人家,这两样的东西多的很,当天就定了下来。
凃大力、杨小秃儿见没花钱就把事情办妥了,手里握着银子,心里这个美呀!一时不知干啥去才好。
杨小秃儿小牙儿一呲,冲着凃大力嘻嘻一笑,叫道:“哎,大力,咱俩今晚就不回去得了呗。在老爷庙客栈住一宿,晚上咱哥俩在喝上几盅。反正咱手里有银子怕啥呀。”
凃大力寻思了一下道:“这银子是买狗用的,花了能行吗?如果许小亮要钱可怎么办?那王八羔子好厉害,我整不过他!”
杨小秃儿道:“怕个啥!反正银子也花不没,到时候就说买狗了,他还能去调查?”
凃大力好久也没有下馆子了,一听这话,馋虫都被逗了出来,寻思了一下,牙一咬:“行!不过咱不能住客栈,喝完酒就回家。”
杨小秃儿一想,闹顿酒就不错了,不住店就不住店呗,嘻开小嘴儿,连声说道:“行行行!”便狗屁颠似的跟在凃大力的后面。
杨家屯一年多没有降雨了,干燥而又炎热,直到夜幕降临才烧干凉爽。村子里家家人去屋空,四个人随便找了一家稍稍干净的宅院,便在这里过夜。
好在临来的时候,杨思明买了许多的酒肉,这才不自于挨饿。
二更时分,何萍、四胖儿都睡着了。而杨思明仍陷入儿童时代的回忆当中。别看他表面嘻嘻哈哈,其实他无日不思念着自己的母亲。
每当夜不能寐的时候,他总是在想:“母亲会在哪呢?我们母子还会团聚吗?”
他每夜都盼望着能在梦中与母亲相见,只可惜母亲很少走入自己的梦乡。今夜倒在家乡的土地上,期盼着能在梦中见到妈妈。
此刻他什么也不想了,只盼着尽快的睡去,早早的做梦,做一个和妈妈团聚的美梦。把身子一翻,闭上了眼睛。
这时有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拨了自己一下,杨思明急忙翻过身来,睁眼一看,见是哥哥。他刚想开口说话,只见嘘了一声,低声道:“跟我出去一趟。”
兄弟俩蹑足走出门外,许小亮低声对杨思明道:“你陪我到山上走一趟,查找一下旱魃的具体位置。”
杨思明点了点头,只见哥哥从门后拿起一个长形的包裹,挎在肩头上,然后掩门朝山上走去。
出了村门口,杨思明才问道:“怎么才能找到旱魃?”
许小亮道:“我爬上东厢山的山顶,点燃火把,高举三下。要有旱魃的话,它也亮三次光,可能会是很短。你站在山腰,帮我留意一下哪有光亮出现。看到后不要大吵大嚷,记住准确方位就行。”
杨思明点了点头,然后脚下加力,施展起陆地飞行之术,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就到东厢山的山半腰。
许小亮道:“你就别往上走了,在这里观察下面会更好一些。”
杨思明点头道:“你去吧。天黑山陡,要注意安全。”
许小亮一手握铜笛,一手拎着火把,兔起鹘落,很快就到了东厢山最高的山顶。他拿出火把,敲燃了火镰,将火把点燃,望空高高一举,停顿了片刻,再次举起,就这样他连举了三次,然后熄灭了火把,朝山下走去。
到了山半腰,见杨思明仍在一处山崖上站着,便冲他招了招手,彼此都没有说话,直等走下东厢山时,许小亮才开口问道:“你找到旱魃了吗?”
杨思明点头道:“看到了,光亮飘忽不定,好像是在游走。虽然具体位置并不是很清楚,但离不开东厢山的山北面。”
许小亮道:“有了大概位置就好找多了,因为旱魃的坟上不长草,坟头渗水,在这大旱年月,坟上却是绿草青青,一搭眼就能看得出来。”
此时已经进入三更,兄弟俩轻轻地打开房门。月光如水,照在何萍熟睡的脸庞上,秀眉微蹙,俏脸酡红,细细的汗珠沁在小小的鼻尖上。突然眉毛舒展,嘴角挂笑,满脸无邪,犹如一个孩子在熟睡。
许小亮心中泛起了柔情,忍不住“扑哧”一笑,轻声道:“这疯丫头,睡得还挺死。”展开薄被,轻轻地为她盖上。
跑了好长的路,兄弟俩又困又乏,往那一倒,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天亮,窗外隐隐有声传来。
东方的天色起了变化,……天边已经开始发白。黎明前的晓风好像在卷动天边的一重黑幕,粉红色的云朵,如同火花似的向西边奔放,
高山处飘起白色的朝霞,犹如有生命的物体,以它奇特的流动方式,贴着地面扩展开来。
“许家哥俩打旱骨桩子来了!”
人们奔走相告,撒一群,俩一伙天还没亮就往家中赶来。他们都聚集在杨家屯的水井旁,枯干的水井,又能井水重波,心里比什么都高兴。
不知谁早早就打了一桶水放在了井边,每个人到来都喝上一口,叹道:“唉!还是家里的水甜啊!”
人越聚越多,都知道是许大胆的两个儿子做的好事,感激不尽。尤其这个二小子,屯子里的人都没见过,更想争先想要目睹一下许家孩子的尊容。
四个人简单地洗了一把脸,急匆匆地来到水井旁,人越聚越多,已经达到二三百人,人头耸动,黑压压的一大片。
杨村长站在井边的石阶上,大声地说道:“鬼邪作孽,害得我们有家难回,有地难种。这回好啦!屯子里来了四个小英雄、小法师!不,小神仙!你们知道他们是谁吗?四个法师中,其中有两个是我们杨家屯的后人,打鬼英雄许大胆的儿子!现在请两个小英雄和大家见见面!”
杨思明对杨家屯并无亲切感,因此极少与人说话,脸上也从不见笑容。而许小亮却是心潮澎湃,周身热血沸腾,拉着小弟的手,健步登上高台。
兄弟俩刚到台上,人群中便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杨思明沉默不语,许小亮却是振臂狂呼,亲切地和相亲们打着招呼,一阵阵欢呼声过去,许小亮大声喊道:
“乡亲们!旱魃不除,还会危害人间!我想和相亲们一起前往东厢山北面,挖坟掘墓,焚烧鬼尸,来个斩草除根!”
此言一出,村民们纷纷响应,最后在村长的精挑细选下,挑选出七八十个壮劳力,杨村长和几个老人主动加入其中,言称对山上早年的一些墓穴颇为熟悉,以免错掘别人的祖坟。
村民们神情激奋,排成长长的队伍,手中的锹镐闪着银光,真好像上阵杀敌一般。一切准备完毕,杨村长把手一摆,高声令道:“出发!”
一声令下,七八十人组成一个庞大的掘坟队伍,浩浩荡荡地向东厢山奔来。
人们来到东厢山的北坡,果然乱石横生,蒿草由石缝中长出,有人那么高。旋风滚滚,阴冷冷的,一踏上山坡,犹如走进一个隐晦的地窖里似的,阴晦而又凄冷。
许小亮和几个老人在山坡上察看一番,不见一座坟墓,只有一片青青的蒿草。
一个老者用手一指山上一座大石堆,道:“这就是女鬼赵小英的坟墓,她生前做过姜县令的情人,听说下葬时还挺风光的。坟茔高大,后来被人捣毁,因此成了这堆废墟。”
许小亮笑道:“看来‘天地有私,鬼神不公’啊。这婆娘生为贱人,死为恶鬼,在阴曹地府不但不加以法办,还能任其还阳,简直莫名其妙!我看地府冥冥定有私,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杨思明身上的玉佩碧光狂闪不止,静静地站在一旁,时而面露惊色,时而颦眉深思。许小亮突然问道:“小弟,昨晚的亮光在哪升起的?”
杨思明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他。
大家伙注目望着他,只见他突然亮出宝剑,厉声喝道:
“女鬼赵小英听着!你身为阴鬼,却触不守冥规;与妖邪为伍,化作僵尸旱魃;致使百姓不得安生!你罪大恶极,不可姑息!今奉天命,特来擒你!识时务者,快快出来受绑,如若不然,将你尸骨焚烧,再沉入泥潭,叫你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