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店小二连连答应了几声,便和杨思明喝起酒来。
两个越唠越近乎,相互都通了名姓。杨思明也把和李清风之间的关系告诉了他。并编出一连串的谎话来:
“我是一个山里的孩子,什么本事也没有,很想找一条出路。听说我大师兄这些年整药整发了,我就下山来投奔他。
可他就是不肯把发财的道儿道儿告诉给我,你说这小子独不独啊?嗳!小二哥,你知道不知道他都在哪里做灵药啊?要是知道,你就告诉我,我要是找到他的老巢,他不教我也得教我。”
店小二一拍桌子,兴奋地叫道:“小兄弟,你今天是问对人了!”
他把头向前一探,贴着杨思明的耳边低声说道:“那天李员外和几个怪人在我店里喝酒,还真听到一点楞缝。兄弟,我看你这个孩子不错,哥哥今天就告诉你。他们做仙药的地方就在山北二道沟,据听说是在一个小山沟沟里,很隐蔽的,山谷里不但有喇嘛,还有许多妖怪呐!”
杨思明问道:“二道沟距离这里有多远?具体位置你知道吗?”
店小二道:“离我们这疙瘩有二十里地吧。具体在什么地方我哪知道?我只是偷听的。”
杨思明握住店小二的手,故作激动地说道:“哥哥,你可帮助我大忙了!我要是找不着他们制药的地方,我还学个屁手艺?等我挣到大钱之后,一定给你买一套大房子!”
探袍袖又掏出一锭银子,往店小二面前一放,道:“哥哥,这锭银子你先揣着。等小弟办完事后,还有重谢。”
这锭银子足有二三两,相当于他一年的工钱。惊讶得一端肩膀,嘴里发出“嘶”的一声。小牙儿一呲,问道:“这银子真的是给我的?”
“那当然啦!”杨思明道:“你帮我打听到这么重要的机密,还不该给点奖赏啦?”
店小二把银子揣到怀里,嘻嘻一笑道:“今天我可真干着了!小弟弟,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杨思明很担心于姑娘,生怕李清风借机耍什么花样。如果于员外听信他的一面之词,真要把女儿许配他为妻,岂不是把女儿送进魔窟?
寻思了一下,道:“哎,小二哥,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给我打听一下。明天你到于员外于天成门口转转,看看他们家在做些什么。尤其是关于他家大小姐的事情,给我打听打听。”
店小二咯咯笑道:“弟弟,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于大小姐啦?”
杨思明一笑道:“一家女,百家求。万一老天就掉一个雨点,淋在我的头上呐!”
店小二竖起手指,一笑道:“我这个小弟弟真敢想!行,明天早晨我就去。我二舅就在他家当账房先生,我到他那儿打听打听不就完事了吗?”
杨思明见事情也基本打听得差不多了,碰了一杯酒,然后就回房中去了。
杨思明解下身上的包裹,仰卧在床上,闭目养神,小憩了一会儿,只等夜幕降临要夜探二道沟。
夜幕降临了,而且越来越暗,在辽远清冷的高空,挂起无数的星点,客栈门前亮起灯笼,摇摇摆摆的像是沼泽地中的鬼火在跳舞。
杨思明换上一身劲装,悄悄地走出房间,趁着店家瞌睡之际,溜出了客栈。按照店小二所说方向一路疾行。
此时已经接近二更,可这里比路上暗的很多。山谷附近却是一片阴森,肃杀如有鬼气,那小旋风一个接着一个的往脚下跑,嗖嗖有声,仿佛是在哭诉,在身前转悠了两圈便不见了。
杨思明猜想:“山谷里一定有许多死去的冤魂,这是向我告状来了。”
他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一想起恶贯满盈的李清风。怒由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不由得一声低吼,迈大步闯进山谷。
谷口乱石如林,一堆一堆的山石纵横交错,重门叠户,仿佛排成一个天然的八卦阵。杨思明刚一接近乱石堆,便迷路了,转来转去又回到原来的地点。
正在纳闷之时,忽然前面灯光一闪,夹道上上现出一盏白色灯笼来,持灯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杨思明一看这女人的面貌,立即认出她是一个仆人。
杨思明闪身躲在一棵树后,等她从树旁走过,立刻从树后窜出,右臂一勒她的脖子,左手捂住她的嘴,低声喝道:“别叫!再叫我就弄死你!”
那妇女吓得腿脚筛糠,连连点头,杨思明将左手放下,那妇女颤兢兢地问道:“你是人是鬼?”
杨思明厉声答道:“当然是人?特来杀你们这些恶人恶鬼!”
那妇人“扑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也不是坏人,给李员外做事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我女儿还在他们手中,我要是不干,他们就杀了她!”
杨思明将她扶了起来,又把掉在地上的灯笼递到她的手中,平和地问道:“你是哪个村里的人?为什么到这里来?”
妇人道:“老奴行李,叫顾银翠,早在二十年前就嫁给五道沟的李家。生有一儿一女,一天夜里全家都在睡觉,忽然闯进几个蓬头腰围熊皮的壮汉,把我们一家人全部抓走了。我丈夫和儿子被带入深谷,至今生死不明。我和女儿却沦为喇嘛发泄的工具。如果不从,他们就杀掉我丈夫和儿子,我们娘俩只能忍辱负重。我老了,也不打眼儿了,就让我为他们做点活计。”
杨思明问道:“你负责做什么?”
顾银翠道:“山口南山坡有个大洞,那里停放着许多死人。嘴里都衔着一朵红花,听说叫梦什么枝,那花变白后,就可以入药,能让人起死回生,长生不老。我每天夜里都来洞里给花浇浇水,施施肥。”
杨思明看了看眼前的乱石堆,问道:“这石碓里有奥秘,我这么走不出去?”
顾银翠道:“这石碓本来就是一个天然八卦阵,夜里防止人进入,谷主又施了迷魂法,夜里是进不去的,要想进谷,必须的白天。可这山谷有去无回,孩子,你还是回去吧。不是我吓唬你,听说谷主是个女的,可厉害了。天天喝人血,天天采阳壮阴,寻求雨露滋润,就你这么俊的年轻人她能放过你?两天就把你的阳气给吸干了!”
“那谷主多大年纪?长的什么样?”
顾银翠摇了摇头道:“没见过,这山谷共分两道门,我只能在头道门里待着,给李员外和两个喇嘛做事。二道门根本就没进去过,听说有时候变老太太,有时候还能变小姑娘。”
“李清风多长时间到这里来一趟?”
“没有准头。如果山里抓来了姑娘,李员外就来这里给姑娘破处,听说那处女红可珍贵了,都归喇嘛使用,可能是练什么功用。”
杨思明虽然不知道练什么功,但觉得此功非同一般,并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了的。于是他断了进谷的念头,对那妇人道:“婶婶,你能带我进山洞去看看死人吗?”
顾银翠犹豫了好半天,才回答道:“孩子,不是我不带你进去,只是我真的不敢。那两个喇嘛眼睛可尖了,就是风把蒙脸布子吹歪了,他们都得询问我半天。真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我全家人非死不可。”
杨思明道:“这样吧,我只趴在洞口看几眼,转身就回去,怎么样?”
顾银翠犹豫了一下道:“既然你非得要看看,那你就跟我走吧。不过你必须要为我严保秘密,不然我们全家都得玩完。”
杨思明道:“你放心吧。人命关天岂是儿戏?况且我是想救人的,而不是来害人的。”
顾银翠点了点头,打着灯笼在前,杨思明尾随其后,沿着一条狭窄的小山路,向半山腰爬去。
山西面,峭壁百丈。峭壁的下面有道石门,门前长着两棵柳树,隐蔽的很好,不故意去看,还真发现不了洞门。
顾银翠走到门前,用手拧了一下门边的一个木柄,石门缓缓地打开,突然卷了一阵怪风出来,阴冷冷的,竖人毛发。
杨思明虽然不惧怕鬼邪,到了这里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他稳定一些心神,虎胆陡生,这胆子一大,恐惧感瞬间登时消除。他趴门向里望去,原来这石洞竟是两间石房,无窗无户,地上摆着十多张挺尸床。
每张床上都停放着一具死尸,身上盖着一张白布单,头都露在外面,每个死人的嘴里都衔着一枝红花,花径半尺来长,花萼的下面还长着两片绿叶。
其中一个死人的嘴里衔着的是百花。顾银翠告诉他:“这白花马上就可以入药了,两个喇嘛制成丹丸后,就由李员外去卖。这死人会变成焦冥,听说杀起人来客厉害了。”
杨思明忽然想起在湖边碰到焦冥,恍然明白:原来在李宅遇到的一连串怪事,都是李清风事先设下圈套,可能没能将我害死,唯恐师傅知道,这才演出下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