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玲向前一跨步,一脚将她踏定,骂道:“鬼婆娘,你们为什么要加害我们?”
赵小英把头转向一旁,低声骂道:“狐狸精,人人诛之!”
香玲柳眉倒立,牙关一咬,在赵小英的胸膛上用力一踩,顿时胸口发闷,憋得脸色通红,低声说道:“你轻一点儿,等我把话说完。”
香玲把脚抬起,赵小英连连咳嗽了几声,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刚想开口说话,只见杨宗两手一拄地,霍地站起身子,弓着腰,撇着两条长腿,撒丫子就跑。
香玲冷目一瞥,一猫腰,由地上拾起一根木段,把手一扬,甩手掷出,嘴里念道:“你给我趴下吧!”
木柴倏然飞出,正好打在杨宗的后腿上,忽觉大腿一麻,立时趴在了地上。
香玲秀目圆瞪,喝道:“你再敢跑我就弄死你!”
杨宗吓得手脚筛糠,浑身一阵乱抖,摆着两只手,哀求道:“香玲饶命!香玲饶命!”
香玲没有搭理他,扭过头来,怒视着赵小英,喝问道:“有什么话快说!”
赵小英用手拿开她的脚,缓缓地说道:“香玲,你别得意的太早了,我已经把信香传到了东海,说不定东海黑龙正往这里赶呢!你要是杀了我,你将会背负着残害世人的罪名,仙界定会杀你一个二罪归一,叫你万劫不复!如果你要是放了我,你不但减轻罪名,日后我还会好好的照顾你的孩子!孰轻孰重,你自己好好的考虑考虑吧!”
香玲沉默了下来,自思道:“这赵小英的话不无道理,她现在并非是鬼,如果我要是杀了他们,仙界定会对我实行重判。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这小翠和豆花还有的救,我就饶了他们吧。”
她刚想开口讲话,这时杨老爷子从墙根底下爬了起来,见香玲把杨宗和赵小英都打趴下了,生怕将他们二人杀死,便跪了下来,连连作了三个长揖,哀求道:
“香玲,看在我杨老头子的面子上,你就饶了他们吧!杨宗纵有千个错万个错,毕竟他还是孩子的父亲啊!就是不看在我的面子,也得看孩子的面子吧。香玲,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说完连磕数个响头。
香玲一想起了孩子,心头的怒火登时消减了一大半,把脚缓缓地从她身上拿开,喝道:“今天我看在孩子和他爷的面子上,饶了你们一命,以后你们胆敢在打我和孩子的主意,就叫你们不得好死!”
两个人都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在香玲的身前,赵小英怯生生地问道:“香玲,你还有什么吩咐?”
香玲怒视他们俩一眼,喝道:“给我滚!”
两个人一听叫他们滚,知道小命得以保住,哪还敢在做停留,倒退着来到房门口,一转身,跑进屋子里,随手关上了房门,如同两条丧家之犬,从后门溜走了。
“老爷子,你赶紧用小镐子削死她!”
香玲抬头一看,见杨老太太一手捂着腰,一手握着笤帚,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到了杨老爷子的近前,用手扯了一下杨德山的衣襟,嚷道:“你还愣着干啥?快点削死这个狐狸精啊!”
杨老爷子骂道:“削你娘个蛋吧!人家不削咱俩就不错了。还削人家呢?方才为了救你,给我整个仰巴跤子,浑身还疼呢,才从地上爬起来。”
杨老太太本以为人多力量大,四口人还打不过一个女人?问道:“赶快叫大宗子和英子去啊!咱四个削她。”
香玲冷冷地一笑道:“杨老太太,莫说你找大宗子,就是你找大祖宗也没有用。你那儿子和媳妇都被我打个屁滚尿流,你还咋呼个啥?”
杨老爷子向老太太递了一个眼色,低声道:“别胡说,再瞎咧咧小命就没了,赶紧走,快点!”
杨老太太听了,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把手中的笤帚扔在地上,由怒转笑,点头哈腰的说道:
“啊哈!啊哈!香玲啊,这,这都是我们的错,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就饶了我们吧。”
香玲道:“我本不想与你们为敌,可你们呐,却是助纣为虐。这些年来,我香玲没有一件事对不起你杨家,可你们却是恩将仇报。好了,我也不说了,你们拍拍自己的良心想一想吧。人作恶天知晓。不是我香玲诅咒你们二老,你们俩要不遭罪,都对不起老天。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今天也不难为你们,赶紧走吧。”
杨老太太一听叫他们走,肩膀一端,屁股一扭,鸭跩鸭跩地朝门口跑去。
杨老爷子平时对香玲印象很好,方才的举动也是受赵小英的蒙蔽,他怎么也不相信香玲是个狐狸精,可事实就在摆在眼前,他只想问个究竟,于是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香玲问道:“你怎么不走啊?”
杨老爷子道:“香玲啊,咱们爷俩相处这些年,脸皮儿都没红过,其实你真是一个好儿媳妇。今天咱两家也撕破脸了,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是狐仙还是人啊?”
香玲道:“我在杨家屯也待出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抓走。临走前我就把实情告诉你吧。”
香玲咬了一下丰满的下唇,眼泪围绕着眼眶打着转转,沉默了片刻,道:
“我家住在东海小孤山胡家大院。我确实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狐仙。三年多前,杨宗救活了一只狐狸,正是我父亲胡道山。他为了报答当年救命之恩,我才嫁给你你儿子杨宗。”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承认我是违心嫁给杨宗的,当时是觉得很委屈,不过自从我答应嫁给杨宗那天起,我的心就是杨家的心了。不但把画魂传给了他,还为杨家开荒种地,打井盖房,生儿育女。可以说把我的一切一切都奉献给了杨家。可你们倒好,自从杨宗卖画挣钱之后就大大变样了。尤其你那老伴,儿子背叛了家庭,她不但不加以管教,反而对我疑神疑鬼,派人跟踪,甚至打骂。为了把儿子抚养成人,我一忍再忍。可你们呐?多次在暗地里陷害我们,不就是想霸占我的田园土地吗?你们想一想,我辛辛苦苦给杨家创建家业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的儿子!杨思明那是你们杨家的骨肉、杨家的后代、杨家的传人!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大声嚷道:“杨家屯是我伤心之地,我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只是苦了我的儿子!”
香玲说道此处,止不住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她擦拭了一下,平和地说道:“你先离开一会儿吧,我还要救活我的两个姐妹。”
此时杨老爷子的心里满是愧疚,他很想说一些歉意的话,但事以到此,说了又有什么用?他只是问了一句:“孩子在哪?他还好吗?我想我的大孙子。”
香玲回道:“思明被素萍姐抱走了,许家虽是外姓人,但可以托付。用不着你们操心啦!”
杨老爷子默默地走了,香玲把两只从柴堆上抱了下来,平放在地面上。
九尾银狐轻轻地动了动,趴在地上簌簌发抖。香玲惊魂平定,犹豫了刹那,手掌轻轻地抚在它们的脊背上,柔软的长毛冰寒彻骨,嘴角挂着血丝。
香玲把长袖一挽,口中默念着变形口诀,突然掌心处绽放出一道紫色火焰,从她掌心射出,没入两只狐狸的身体里。
过了片刻,九尾银狐立时又开始变回人形,片刻之后又还原为那俏丽的睡芙人。香玲舀来一瓢冷水,含在口里,对着她们的头部,“噗”的一喷,两个人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一股身坐了起来。
见二小姐正蹲在她们身旁,叫了一声二小姐,便一下子扑了过来,三个姐妹相拥而泣,搂在一起抱头痛哭。
过了好一阵子,小翠突然抹了一把眼泪,问道:“杨宗和赵小英那对狗男女在那里?我非得活剥他们的皮不可!”
香玲沉声说道:“别和他们制气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现在我们已经惊动了仙界,我估计黑龙率兵已经从东海朝这边赶来,我还想最后见到孩子一面。”
豆花问道:“思明现在在哪里?”
香玲道:“被素萍姐给抱走了,估计是在她家里。”
小翠指着前面那栋房子,道:“咱们翻墙过去,走她家后门,那可近多了。”
三个人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出杨家的大门。向西走出不远,到了许家的后墙下,三个人翻墙而过,径直来到许家的后门前。
香玲伸手刚想敲门,可手又拿了回来,一想到母子离别,心如刀绞一般的难受。她含着眼泪,对两个丫鬟道:“我害怕,我真怕见到我的孩子。”
豆花道:“二小姐,坚强点儿,即使你不见孩子,也要和许家交代一下吧。”
小翠道:“这样吧,我翻墙过去,把许大哥和素萍姐……”
话未了,突然凭空一声雷鸣,一大块翻滚的云朵由东南方向这边驶来。香玲道:“来不及了,东海龙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