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掌甫一接触,飞云胸口如遭雷击,胸前手掌大小的范围顿时变得焦黑,其面色立即涨的通红,整个人往后飞退,澹台清儿也被震退一步,正要追击时,却见飞云吐出一口鲜血后嘿嘿笑道:“没想到我的一个决定竟造就了如今的你!”
澹台清儿闪至飞云身前,左掌心抵在飞云额头,右手持刀切入飞云脖颈半寸,突然停住,满脸愤怒,喝道:“你说什么?”
飞云毫无畏惧地道:“我若说了,你便舍不得、更不会杀我了!”
“你杀我父母,害我孤苦一生,我杀你天经地义,岂会舍不得?”澹台清儿咬牙切齿地怒道,右手一用力,刀刃又进了半分。
登时血液从刀锋处激流而出,飞云脸上闪过痛苦神色,但仍是不忘笑道:“我去琅邪古林寻了你不下百遍,但都无功而返,只知道你竟是丧心病狂地杀了抚养你长大的琅邪古林野人!我断断没想到堂堂澹台家族的大小姐竟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你也好意思提澹台家族?若不是你杀我父母,又将我抛弃在琅邪古林,我岂会被那茹毛饮血的野人当作宠物养了这许多年,受尽苦楚,更要日夜思索如何寻你报仇!”澹台清儿心中生出欲折磨飞云的想发,竟是收回弯刀,在飞云左肩上点了几下,飞云半边身子登时瘫痪。
“啾”一声高亢的凤鸣,业火红莲化作火凤凰,驮着澹台清儿,澹台清儿左手扣住飞云脖子,拖到火凤凰背上,喝道:“你知我是水火双德,今天便让你尝尽水深火热的苦楚!”
飞云哈哈大笑道:“你日夜想报仇,殊不知我日夜想寻你报恩!天意弄人,我奔赴琅邪古林这么多次,却都被一条浑江所隔,跃之不过!”
澹台清儿满腹疑云,脸色转缓,惊疑道:“你说什么?报恩?抱什么恩?”
飞云用右手撑着凤凰背勉强坐起身子,看着澹台清儿,缓缓道:“我在你家里做门客十年,你父亲待我恩重如山,你是他的独女,我岂能知恩不报?”
“你既然知道我父亲对你有大恩,为何还能做出那等畜生不如的事?”澹台清儿再次大怒,声色俱厉地喝道。
“你当时不过三岁,尚年幼,如何知道当时内幕?”飞云看着澹台清儿清丽的面容数道,眼神恍惚,似乎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内幕?什……什么内幕?”澹台清儿语气陡转,颤声道。
“你已不是三岁孩子,这个故事本就荒唐,我说了你岂会轻信?何况故事本身已经十分血腥!”飞云似在自嘲地笑道,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古朴简约的青铜戒指。
澹台清儿颤着手接过戒指,眼中泪水瞬间决堤,跪倒在飞云身前,泣不成声地道:“这……这是我父亲的家传之物,没有他的解印诀,谁人也得不到,你……你怎么会有?”
“那说明你父亲对我十分信任,遂托我将这戒指转交给你!”飞云双目红润,似乎也被那埋藏在心底的往事所触动。
澹台清儿哭泣不停,半晌,才捏紧戒指,道:“你说,你说,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飞云踟躇了半晌,深吸口气,道:“事情很简单!你二伯女儿澹台思,聪颖多才,你也是你父亲的掌上明珠,然则你们家族后辈之中却无男儿,你父亲执掌族中大权,但因病重,急于立长。澹台思年满十七,理应立她为长,不过你父亲偏爱于你,执意在你。你二伯心机重,欲加害于你,因你父亲对你二伯过度信任,以致对你的保护失于周到,万般无奈之下,我便将你抢了出来。
“你二伯派人暗中追杀了五天六夜,到了琅邪古林边,我已精疲力竭,却遇到了几个野人,他们将你我带走,为我治好伤,我见其通人性,便将你留了下来,让野人送我出了琅邪古林,回到你家族中,却才发现你父亲已病重,将祖传立长信物‘避痧戒’给了我后便驾鹤而去。你二伯知晓后,多次来索,我如何能辜负你父亲重托,自是连夜奔逃而出,恰遇到其女儿。”
“什么?是你将我姐姐打死了?”澹台清儿大惊失色,脱口道。
“嘿嘿!你父亲的死与他有莫大关系,我杀他女儿,有何不可?只是,澹台思并非我杀,而是被邪魂坛风雅祭司的大弟子初一奸杀,我虽然痛恨澹台材,但对其女儿却无歹意,不过也为时过晚,不仅没有救得了澹台思,反而被人看到,误以为是我奸杀的她。不然你说为何澹台材丧心病狂,失去理智,派人疯狂追杀于我?”飞云反问道。
澹台清儿一时失神,无言以对。
“我逃到了防风氏族中,得到了族中冯长老的庇护,你二伯也对我无可奈何,后来我探查到你二伯夺取了家族大权,将你家人全部驱逐到蛮荒边陲之地,途中全部病故!因愤怒驱使,为了报仇,我伺机杀了其妻妾,又杀了其新生的儿子!”飞云喘息声渐重,右手紧握,杀意渐起,似乎对那过往杀戮仍然难以忘怀。
“你继续说……”澹台清儿坐在飞云对面,身躯颤抖,紧咬唇瓣,淡淡说道。
飞云看了一眼澹台清儿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也是我的罪孽!你二伯后来怒不可遏,不惜倾尽家族人财物力,使了苦肉、反间、离间三计,不仅将我从防风氏里逼了出来,更让冯长老反叛防风氏,杀了族长,后来冯长老一家被族长之子尽数屠杀,我也受了重伤,躲在南海疗养了十数年,待我回到中土时,改名飞云,查探之下,得知你的家族已被邪魂派吞并了!后来我去琅邪古林找寻你,结果你也知道了!”
澹台清儿微闭双目,在判断这个故事的真假善恶,半晌后,睁开妙眸,带着悲切的声音道:“那防风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