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可说是富丽的房屋被烧得只剩下焦黑枯脆的房梁,这时看去,那些房梁似乎也随时会折断,坍塌下来。
屋内,白天抱着一个濒死妇人在地上,旁边跪着一个中年胖子,看似那女子口中的主人,胖子旁一个不满十岁的小男孩已被大火烧得体无完肤,此刻却是死去多时了。
胖子满脸伤痛、绝望,若非白天从天而降,将其拦下,只怕他已经抱着自己妻子携子投火自尽了。
白天虽然精通医术,但手下无药,怀中妇人又吸入太多浓烟,要救也是希望渺茫,再加上其夫绝望伤心,周围众人虎视眈眈,也是力不从心,回天乏术。
白天遂问道:“这位大哥,你们同为离戎氏族民,为何危星天帝会如此决绝?”
胖子抬起头来,满脸惊骇,浑身一颤,似乎见到了神灵一般,怔了怔,才回过神来,左右望了望熄灭的大火,才瞥及白天怀中的妇女及地上的孩童,顿时万念俱灰,泪凝目中,一切压抑、愤怒、痛苦转为平淡的言语道:“你是谁?为何会来救我?”
此刻,外面有人喝道:“哪来的黄毛小子……啊!风孝!是风孝!”紧接着,一连串惧怕、呼喊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聚拢起来,你推我攘,欲图冲进被烧得寸土皆焦的房子里擒拿白天。
一个瘦骨伶伶、两颊深陷、病恹恹的青衫老者从人群后走来,看着屋内,声音微弱地道:“里面可是风孝先生?可否出来一叙?”
胖子听闻,惊道:“你就是风孝前辈?谢天谢地,小女有救了!小女有救了!”
白天点头道:“在下正是风孝!这里情况危急,不可久留,容在下将大哥和尊夫人带离此地!”
胖子却举手遮挡,道:“前辈,我崔胖子先前中了那窥真上人的毒,已是将死之人,如今夫人及幼子已死,只留得小女在此,我无力将其抚养成人,还望前辈大恩,将小女送至巧罗氏里,只要亮出此物件,当有人将其领走抚养!”边说着,便往旁边挪开,打开了地下暗室,抱出了一个长相清丽、不满金钗的小女孩,同时又从体内皮下取出一枚灰扑扑的珠子,不容白天分说,硬是交到白天手里。
白天见这小女孩面容坚定,临此大难竟不哭不闹,不惊不惧,唯目中含泪数滴,不禁愕然,遂将那妇人放下,搂过小女孩,道:“大哥毋须感慨,今日有风孝在此,那些人伤不得您和令媛半分!只是,其中缘由……”
白天从那乞丐口中得知了不少昆仑墟的消息,但犹有不足,此刻遇此变故,料到其中定有隐情,而且这胖子口中提到了巧罗氏,又留下一枚奇特珠子,心中思绪飞转,猜定借此机会定能与那极其排外的巧罗氏建立一定的关系,遂有此问。
那胖子最近耳闻白天和虞舜化生风孝、方雷惊世的事迹,对二人极其敬佩,此时白天发问,却也毫不掩饰,道:“此事说来话长,那窥真上人不是好相与之辈,风孝前辈还请小心!我就长话短说!我本是巧罗氏人,因与离戎氏一个游侠交好,为族不容,逐至此地,隐姓埋名,倒也活了三十余年,也育有此女名妩儿,此子……只是纸难包火,被人揭发,遂有此难!然则我族之内罪不及子,前辈只需带此太尘珠到我巧罗氏内,定无人与您为难,亦会有人出手养育小女!”
“对了,若如前辈在离戎氏内遇有困难,可携此珠找到我那至交,他叫做褚空怀!”胖子又加了一句道。
白天点头道:“大哥放心,我定当将令媛安全送至巧罗氏!大哥,在下精通医术,必能解你身上之毒!”说着就要伸手去查探其体,心中也因胖子一番话及那太尘珠而生出一股无法名状的欣喜之情。
崔胖子举手示意道:“不用了!治好了又如何!常言道:异乡易得离愁病,妙药难医断肠人!我离乡三十余载,此番终可回去了!”说完,身体一阵抽搐,睁目而去,眼睛中的异芒久久未消。
白天紧紧将崔妩儿搂在怀中,不让其看到父亲死况,手一挥,地火金焰从指尖冒出,将崔胖子及其妻子焚化为灰,接着身形一闪,飞出屋外,地火金焰猛地膨胀成三条火龙,将整座残屋吞噬焚毁。
白天抱着崔妩儿站在离戎氏众人面前,道:“这位大哥有无伤损你离戎氏之举?为何如此赶尽杀绝?周边之人想必并非赤水、巧罗人氏,为何也受此荼毒?”
窥真上人平缓道:“风孝先生,我们只是奉天帝之命,来此索取那太尘珠,与崔子元一家性命无干,只是周遭之人知情不报,此为小小惩处,而崔子元宁死不从,放火只为小小手段!”
白天深吸了口气,算了算时日期限所留无多,如今既没有寻得碧葵,也没有平息两族战乱,更不知巧罗氏在何处,纵然见此恶性,却也无暇多顾,遂按捺住心头冲天怒火,道:“原来如此!”转身就要离去。
窥真上人倏地闪到白天身前,道:“先生请留下太尘珠!”右手推出,探向白天肋下。
白天瞳孔一缩,右手抱住崔妩儿,左手向后拍出,与窥真上人双掌相对。
“嘭”
一道罡风从二人中间迸发出来,周围那些离戎氏族人全部被冲得四分五裂,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哀嚎不止,而白天岿然不动,窥真上人却连退了十余步,脸色憋得通红,直到右脚后脚跟抵住了屋旁山岩才稳住身形,而那山岩却被震得裂纹遍布。
待窥真上人再去看时,哪里还有白天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