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幽幽道:“这‘云空流’纵然神奇恣肆,将我一身所学全部融合在内,若是修为未到一个极高的境界之人看了,只怕会走火入魔!须是什么也不会的人看了,便有如你我亲自传授功法道行!只是如今对我来说,亦无多用处,只能平添神念而已!”
虞舜一掌拍开洞口岩石,待光芒充满整个山洞,眼睛适应过来后,道:“倘若有缘人看了,你我二人功法截然不同,各擅胜场,只怕他也难以抉择,不知两者同修,会到达什么境界?”
“是比你比我单个厉害?还是比你我联手厉害?抑或不如你我任何一人?”白天好整以暇地走出洞内,看着满地白雪说道。
虞舜也甚是期望,回头看了一眼,道:“这里有风孝前辈留下的阵法结界,一般人又哪里能轻易看到?你我不来,又不知要尘封多少岁月才能重见天日!”稍稍一歇,有道:“世事随缘吧!生生灭灭,终始循环,你我也左右不了!”
白天负手而立,不住点头,道:“你我就此分手吧,碧葵、三青鸟、两族纠纷!”
虞舜瞳孔一缩,透出了坚毅决然的神光,道:“十日之后在此碰头!我去赤水、你去离戎,那巧罗氏……”
“我去!”白天看着虞舜道,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随后笑道:“这样吧!碧葵在离戎氏,我去离戎!赤水氏、离戎氏两族的纠纷也需我去处理,你就直接去找巧罗氏,三青鸟的问题要棘手一些,耗时甚多!另外,如果有三珠树的消息,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万事小心!”虞舜和白天双手相握于胸前,同时说道。
而后两人朗然一笑,白天紧紧握着虞舜的手摇了摇,复杂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完全的信任之意,接着手一松,“嘭”的一声,脚下雪沫滔天崩起,其身影却飞天而起,往北边飞去。
“你前世就背负了整个天下,今生又为情所困,负债累累,我也该为你扛下一些了!”虞舜看着白天离去的身影,蓦地想起了白天以前自信刚毅的样子,心中顿生感慨,当下对着白天飞走的方向喊道:“前两次没分出胜负,这次看看谁先完成任务!”
天边,白天的声音传来:“重华,保重!”音如洪钟巨罄,充满阳刚之气,远远传了来,回荡在天地间,久久不绝。
“保重……保重……保……重……重……”
白天往北边直飞,俯瞰着下方银装素裹的雕玉大地,看着那群山连绵,川流纵横,平坦处林木挂雪,葱白相间,嶙峋险峻地,鬼斧神工,猴猿难攀。
又是孤身一人!
虽然是自己离开,但为什么会有重华离去之感?为什么会突然有一股孑然寂寂之感?心里怎么又这般纠结、混乱?
白天心中思绪流转,万千哀情!
面具之下,那双凌厉的眼睛慢慢变得涣散起来,宛如浑浊不堪的泥水,里面充满了矛盾、无奈、愧疚、愤恨……
她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可好?是否是孤身一人?不,她身边有着玉瑶他们的陪同,断不会感到孤独的。
这样飞着,又想起曾经携子之手同游九天,一起力抗千柏,一起拜访先天府……想起先天府那短暂的依偎,想起邪魂坛她无情的决裂,想起落霞虚空入口的缱绻情意和无情离去,想起空桑山她不顾安危地拯救于己……这一切……她是无情却又浓情?
曾几何时,两行清泪,迎风飘散!那一幕,那一刻,自己何尝不是寸寸肝肠绞断?恨不得将她抢拥入怀,用心将她融化……
悠悠往事不知为何全都浮上心头,宛若一粒粒炙热的火石灼烫着肝肺!
短短百年,在这千万年的历史长河中,也不过是刹那芳华!区区数十年的****,也只是弹指一挥间的玩笑!
登时间,白天更加怅然苦闷,随即摇头苦笑,长叹一声,才感到身上护体真气竟消散开来,阵阵寒风直灌入衣襟里,凉入骨髓。
那冰凉的寒意终将他拉回了冰天雪地里。
看着前方白茫茫的天幕,白天的心突然又猛地跳了一下。
造化弄人,一次次的相逢,一次次的决裂,爱恨情愁,又该如何取舍?
空桑山上,还有人儿静静地躺在寒冰床上……云川里,女修山上,更有着那大错之下、挥斩不断、连着血肉的情愫……
“伯乾?雪罗?难道冥冥中真的自有天意?难道世间万事皆是重叠的?还是巧合?”
蓦地,他心中一阵剧痛,眉头紧皱,一股酸楚之意瞬间袭遍全身,就连手也无力提起,渐渐的,御风不能,身子斜着飞了去。
她或曾肆无忌惮,又或曾乖巧可人,或曾柔情似水;但她多愁善感,甜美娇柔,任性纯真,两个女子,一粉一紫,同样羡煞八荒千万女子的容颜交替在白天脑中闪过,让他百感交集,苦恼万分。
“我白天如何有这等福气,竟得了世间两位绝色女子的钟情?”白天心中自嘲道。
“纵你是黄帝之身,纵你修为通天,纵你情志守一,到头来,你落得了个怎样的下场?你可还在辜负着另外一人?”白天心中自问道。
想到这,白天“嘿然”苦笑一声,身子已坠到深涧里,碰到涧里突兀的岩石,撞的全身剧痛,那石头也滚落下去,砸得“啪啪”作响。
白天忍着剧痛驾驭天地灵气瞬间飞到云空之上,稳下身子看着下方长蛇般的沟涧,想到虞舜虽然木讷静默,自己会些花言巧语,无意哄骗了几个人儿,但这些年来,竟是连虞舜半点也比不上。
他那么轻松惬意,你却这么疲惫、无奈!
万里雪飘,东风夜放花千树,却吹开,心头伤;百里风刮,小泉静凝草一根,更浮起,旧时意!
平芜尽处是春山,佳人可在春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