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透过这些冰晶看去,似乎看到前世今生,这短短的一瞬间,又有一根冰锥射来,同时伴着虞舜的喊声:“不要打坏它!”
白天一时不知所然,身子一闪,那些冰晶纷纷落如雨下,掉到深谷里面,又向深谷飞去。
而他却闪到空中,右手在射来的冰锥尖端一托、一点,冰锥立即倒飞而起,又直直落下。
白天轻而易举地将冰锥接住,但见冰锥根部稀稀疏疏的断刺,毛毛糙糙,一想便知是被虞舜硬生生地掰断而抛掷过来。
他左手随意地将这巨大冰锥举起,恰看见虞舜也持着一根飞了来。
虞舜这时整个人都被冰锥挡住,却迎着白天喊道:“我们比比剑法!”挺起冰锥就向白天刺了去。
白天倒也欣然乐之,将冰锥顶起,右手猛地插入其根部,真气灌满右臂,萦绕这根冰锥,挥舞出去。
“当”
两根巨大的冰锥相互碰撞,发出一声震天巨响。
一招未毕,虞舜掣起冰锥又向白天发出一串猛攻,白天也挥舞冰锥前遮后挡,身子却不退半分。
远远看去,就宛如两根冰锥自发凌空争斗。
空中,冰锥尖端闪闪发亮,划过一道道亮丽弧线,美丽奇艳,冰锥越刺越快,最后只见地数百道虚影在空中舞动,一阵阵“当当当”的脆响在天地间回荡。
不一会,白天、虞舜陡然停止打斗,各持冰锥面对而立,冰锥尖端相对。
末了,二人虽看不见对方,却均是会心一笑,白天隔着冰锥道:“云川上比试还未分出胜负,这一回补上吧!”
虞舜一下来了劲,将冰锥往上一抛,随手托在头顶,道:“好!怎么个比法?”
“比比膂力!把冰锥扔出去,踏冰而行,看谁飞得远!怎么样?”白天笑道,如若无物地将手中数十丈长、千万均重的冰锥掂了掂。
“再好不过了!”虞舜突然将冰锥高高抛起,抚掌笑道,待到冰锥快落下时,道:“准备!开……始!”一脚踢在冰锥根部,冰锥“嗖”的一声,携起一阵劲风,风一般的飞了出去。
虞舜身形如电光一闪,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残影,本体却踩在了冰锥之上,大口喘了几口气,正想回头看看白天何在,忽闻旁边风声大作,见白天却踩在冰锥追了上来,隐隐还有超出自己之势。
只是这冰锥飞行之力全赖最初一抛之力,此时飞行快慢中途全不能干涉,是以虞舜虽然稍稍落后,却也只能徒呼奈何。
此时白天、虞舜所踩冰锥大小相仿,周围风速、天气也是一致,冰锥飞行距离却已有了初步结果。
乃是白天略胜一筹!
冰锥尖端前后之差半尺之距,白天、虞舜却是各踏脚下冰锥并肩飞行,如同两条玉龙,争相竞速,风驰电掣般。
脚下无数冰锥如影如幻,凝为一体,纷纷后退。
六出冰花纷纷扬扬,和着刺骨的寒风漫天飞旋,落到坚硬如铁的冰锥上,砸的“当当”作响,但却显得整个冰锥深谷更加死寂。
雪花舞动,如此热烈,彤云沉厚,如此火热,只是这万里冰峰、千里飘雪之景色中,隐隐间透着一个孤独女子心中的一丝丝哀怨、冷寂之情。
深寒之中,一声轻轻的叹息,恍如幻觉,从深谷内传来,仿佛九幽倩魅的轻声吟唱,充满了忧愁、无奈和深深的思念之意。
深秋,深夜,天上的星斗似乎也怕寒,又好似怕风,全都躲进了黑漆漆的天幕之后,只有那一轮欲藏还露、欲隐还现的清冷残月。
八荒,逆魄台整个逆魄台漆黑如墨,恢宏大气的伫立在众多楼塔之间,月光微微透进,但人目仍难以寻见。这个庞然大物似乎完全融入了黑暗之中。
“哗——”
一个美丽绝俗的女子缓缓从浴桶中站起身来,远处的一个女子抱着整齐的白衣轻盈飞来。
浴桶中女子却淡淡道:“玉瑶,等一会!”
玉瑶身子一颤,硬是在空中一个回折,飞到黑暗处。
在微弱的月光下,女子垂着首,用手拨开胸前的长发,看着那在外人看来玲珑窈窕的身体,忽的心生一阵厌恶。
正是这身体,这女儿之身,让她饱尝了相思之苦,让她只能听从父亲的吩咐。
她左手轻轻从右臂上滑下,忽的,她目光一滞,怔怔地看着左臂弯处一点红痧,顿生万千愁绪,纷繁复杂,纠结百转。
那一颗红痧如此醒目,印在了她雪白的臂膀上,这一刻是这么的鲜艳、灿烂,仿佛一滴粘稠殷红的鲜血,凝聚在一处,永远的刻在上面,烙在上面!
这一刻,短暂的一刻,却将她以往的幻觉打破,这颗毫不起眼的红痧,将她从幸福沉沦的深渊中拉回了现实。
原来,自己还仍是处子之身!那……那些日夜的思念!那些日夜所发生的,难道都是自己的错觉?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她这般想着,忽然觉得站立不住,竟是一下蹲了下去,整个人埋进了水里,只有黝黑的秀发飘在水面之上。
既然如此,为何却对他这般刻骨铭心,牵肠挂肚,忘不了!
原来,自己从未拿起过,却又为何觉得手心沉甸甸,难以放下?
不是有人说过:既未拿起,谈何放下?难道是骗人的?
为什么又有人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死去活来的爱情,可以治愈一切伤病!
可为什么自己身上满是疤痕?为什么对他的感情却越发深切?甚至让自己产生了哪样龌蹉****的错觉?
终于,一次次的勉强自己去伤害他,终于让他心灰意冷了,终于在暗月山谷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是咎由自取罢了!
她在水里,忽然笑了!
无数次的伤害他,无数次的伤害自己!这就是自己要的吗?
片刻之后,她穿上那着了七年的白色衣裙,站在逆魄台边缘,腰间束带随风飘在身后,忽上忽下,“刷刷”作响。
冷风徐徐,吹动了她一头秀发,拂起了她外表的一层薄薄的纱绸。那透心的凉仿佛要浸入骨髓般钻进衣衫里,爬附的其肌肤上,但她此刻愁肠百结,心烦意乱,却是个恍若未觉。
她凝眸惘然呆立半晌,忽然抬脚踏了出去,踩在半空,只要身体在前倾半分,整个人就要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