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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为了挽回婚姻,李晨曦决定忍痛割爱。然而就在他准备卖房之际,方芳却患重病住进了医院,崔凯以丈夫不伺候妻子为由将李晨曦告上了法庭,开庭前,前妻和孩子们都劝李晨曦甩掉这个大包袱,赶紧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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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同意了自己卖房,这让李晨曦的心里多少得到了些安慰,同时也增强了他不签离婚协议、和方芳继续生活下去的信心。然而设想一下自己从此将面临着无家可归的境地,因此李晨曦看着自己的房子,又实在是舍不得。不过,事已至此,或许卖房之后,自己才能获得崔凯的宽恕,自己才能继续和方芳生活在一起,李晨曦觉得自己也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了。

李晨曦下定了决心准备卖房,崔凯来了电话,李晨曦以为他来电话又是催促自己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就想跟他解释,说自己想通了,准备卖房子以保障崔凯公司的资金运转了,但是却没想到崔凯在电话里告诉了李晨曦方芳因重病住进了医院的消息,同时说家里人手紧张,请他速去医院帮忙照顾。

得知方芳脑血栓病倒在床,李晨曦急忙要赶往医院。但是蕊蕊、发发却让他冷静点,考虑好了再做打算,并以当初崔凯欲霸占李晨曦的房产不成反逼迫其母和李晨曦离婚,现在其母病重需要人手照顾了,又请李晨曦帮忙看护为依据判断,崔凯如此对待李晨曦简直是欺人太甚,因此,俩人极力反对并极力阻拦。就连赞成李晨曦卖房的嘟嘟也说这事现在复杂了,老爸您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再作打算。人你可以去照顾,但一定不能陷得过深。她还想说您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先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然后再去照顾方芳阿姨。但是这句话都到了嘴边,她又把它给咽了回去,没说出来。

孙丽丽的耳朵总是很长,似乎李晨曦身上发生的什么事情她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崔凯给李晨曦打来电话后,她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她也极力阻止李晨曦前往医院看护方芳,不仅如此,还让李晨曦赶紧甩掉这个大包袱,让李晨曦在那份方芳已经签字的离婚协议书上立即签上自己的名字。她说正好儿,他崔凯不是觉得自己比谁都聪明吗?再聪明你也没料到你老娘会突发重病吧?这叫人算不如天算,这叫老天爷不灭没眼的瞎家雀儿,活该咱们不该去受那份儿累,替崔凯去伺候她方芳。

其实崔凯给李晨曦打电话也是无奈之举,老妈突发重病住院之后,孩子没人照顾,公司无法打理因而他陷入了家庭事业两难的境地。实在无路可走了,他只能又找到了李晨曦,拉下脸来说了请字,让他来帮忙照顾一下方芳。

电话打过去之后不见李晨曦的人影儿,崔凯就又给李晨曦打去了电话,问问他能不能抽出时间来医院照顾一下方芳。李晨曦说自己时间是有,但是由于他事先寄来了离婚协议书,因此孩子们都不同意自己前往医院。崔凯听了火气不禁就蹿了上来,他质问李晨曦现在和方芳还是不是夫妻?李晨曦说是,因为我还没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你就是签了字也是。崔凯朝李晨曦嚷道,签了字你以为就不是了?

听见崔凯在电话里跟李晨曦嚷嚷,孙丽丽立即就怒从心头起,她从李晨曦的手里夺过手机来也对着崔凯嚷道,跟谁嚷嚷呢?跟谁嚷嚷呢?你还懂不懂点儿礼数儿?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在长辈面前,有你嚷嚷的份儿吗?见过求人的,可没见过你这么大架子求人的。我告诉你崔凯,你别以为我们老李家没人了,以前你欺负李晨曦,让他给你打工磕坏了嘴,把他从宴会上给轰出来,让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们可都忍着没言语,跟你说崔凯,没言语是没言语,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怕你,更不代表这笔账我们就不跟你清算!现在你老娘病了,住医院了,你还想使老板的性子,还想对我们老李吆喝来吆喝去的,挑水的回头,你过井(景)了!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全家现在都反对他去伺候方芳,全都反对,你小子要是为了你妈,过来跪下来承认以前的错误,求我们,我们兴许还能看在方芳的份儿上原谅你、可怜你、伸手帮帮你,你要是还跟大爷似的,对着我们家老李喝三吆四的,我这儿俩字儿伺候:休想!

崔凯让孙丽丽的气势给镇住了,不知道跟他嚷嚷的这个人是谁,他也没想到半路上会杀出来这么一个程咬金,把他给挖苦贬损了一番。听完孙丽丽在电话里的训斥,崔凯说我不认识你是谁,我不跟你对话,你把电话交还给李晨曦。孙丽丽想了想,便把手机交还给李晨曦,同时叮嘱他现在是他们求着咱们,没什么好怕的了,你敞开儿了骂他。

李晨曦接过电话,崔凯问他刚才是谁在跟他说话,怎么这么横?

李晨曦说刚才是他的前妻,是她把他的手机给抢过去的。

崔凯一听李晨曦的前妻就在他的家里,火气就又蹿了起来,他质问李晨曦怎么一回家就跟前妻在一起,是不是他背着方芳做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李晨曦让崔凯不要误会,说他没有。她是知道方芳病了之后才赶过来的。

崔凯不信,说,我说我请你来帮着照顾我妈你左请不到右请不到呢,原来你早就移情别恋了!你早就旧情复燃了!这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现在顾不上,没时间追究你这些问题,这笔账咱们留着将来慢慢算,现在我告诉你,作为丈夫,到医院照顾妻子是你的义务和责任,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来还是不来吧?

李晨曦看了看身边的孩子们和孙丽丽,沉思着,没表示什么。

好吧,崔凯见李晨曦没有表示,一咬牙,说,好吧,有你的李晨曦,有你的。我不再跟你磨牙费唾沫了。李晨曦我提醒你,你是个文化人,天天写诗,我想法律你应该是懂得一点点的,你作为丈夫,在妻子重病期间不作为,你家人阻拦你李晨曦尽义务照顾病人,这些都是违法行为。我想我现在是请不动你了,但是我相信法院能请得动你。你和你们全家都不说理,那我就给你们找一个能说理的地方,我这就把你告上法庭,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放下电话,孙丽丽问李晨曦崔凯刚才跟他说什么了?

李晨曦说他要告咱们,因为咱们不作为。

孙丽丽轻蔑地瞥了下眼睛,说吓唬谁呢?老娘吃鸡吃鸭可就是不好吃虾(吓),说甭怕,我认识律师。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咨询过他了,他让你赶紧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签了字就没咱们什么责任了。

孙丽丽说完,发发和蕊蕊也都让老爸赶紧把那个字给签了。并把那份离婚协议书和签字笔都递到了老爸手里。

李晨曦接着看那份离婚协议书,眼睛湿润了。

2

李晨曦依然没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急坏了孙丽丽,她立即给她认识的那位律师打去了电话,她让律师跟李晨曦说说利害关系,以便让李晨曦放弃幻想,赶紧签字。律师在电话里跟李晨曦说既然崔凯要将你们告上法庭,诉之于法律,那么您可真的要多想一想,不能意气用事,不能感情用事,要想摆脱干系,要想在法庭上有一个好的结果,您就一定要在那张纸上签字,因为这份离婚协议书是上帝在眷顾你,在危急的时候给你伸过来的一支橄榄枝。有了这支橄榄枝,你,还有你的家人就可以登上那艘诺亚方舟了。

律师的话,应该就是最高指示了。孙丽丽见李晨曦在电话里不断地说着是是是,明白明白明白之类的,等他放下电话后就问他想明白了没有?你好人有好命儿,他崔凯要告你,可你手里却有这份协议书。签吧,快签字吧。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说,你只有签了这个字,我们到时候才能帮助你,你要是不签字,到时候,崔凯要是真告了你,我们就是想帮也难帮上你了!

孙丽丽发表完意见,三个孩子也都说让李晨曦赶紧签字。他们说这场官司能不能打赢,就看你是不是签字了。

嘟嘟、蕊蕊、发发还有孙丽丽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李晨曦赶紧签字,这让李晨曦感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事态,他渐渐地觉得这个事态愈演愈烈,以至于到最后他都无法控制局面了。李晨曦见自己已经被逼迫到了不签字下不来台的境地,于是不得不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签字的时候,他才体会到了方芳说的当时自己签离婚协议书字时所面临的身不由己的境地。

崔凯说到做到,他将李晨曦及李晨曦一家告上了法庭,并于法院受理的同时预先给李晨曦打来了电话,他说李晨曦,我是不会去跪着央告你的,你就要为你的不作为付出应有的代价了。实话跟你说吧,你现在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崔凯一口唾沫一个钉儿,咱们站着撒尿的人什么都别说了,你就是现在跪下来求我,让我撤诉我也都不撤了。你,啊不,您,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李晨曦晨练回来在门上见到了崔凯说的那张法院的传票。起初,他准备开门,见自己家的门缝儿里夹着那么一张不是很白的看似很普通的纸,他并没有在意,像拿小广告似的把它从门缝儿里拿出来他差点就把它顺手儿给扔了。准确地说是他已经把传票在手心儿里团成团儿了,只要一扬手,那传票就会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来被扔到一个不碍事的地方去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李晨曦就忽然想起了崔凯的那个电话,他想,这张纸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传票吧?于是他这才张开手,把那张纸从手心里放出来。

把纸用两只手抻平了,李晨曦的手便开始抖动了起来。因为这是他活了六十多岁,做了六十多年的合法公民,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他立即就对这张纸,特别是纸上的那枚红色的印章产生了敬畏,他觉得自己刚才不应该亵渎它,甚至想把它当废纸似的给扔了。于是,李晨曦便双手捧着这张传票进了屋,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了电脑桌儿上。

法院是一个很公平的地方,李晨曦走进去的时候觉得它完全跟自己在电视剧里得到的印象不一样。因为李晨曦喜欢古装戏,在他的印象中,法院应该就是古代的衙门的样子。审判法官的头顶上挂着明镜高悬之类的字,法庭的两边各占一溜儿衙役,每个衙役手里紧握着一根杀威棒。进到法院里面李晨曦才一改以往的观念,才觉得法院有点类似他以前工作的编辑部,有沙发,有衣服架儿,有办公桌儿,甚至办公桌儿的底下也放着字纸篓儿。至于法官们穿的衣服也跟平常人一样,白衬衣上也是五个口子,蓝色的裤子上也扎有一根皮带。

李晨曦进门,法官跟他很客气,不像是要给他判刑的样子,他说大叔儿,咱们这是调解室,有什么问题今天咱们敞开儿了说,看能不能通过调解达成谅解。

达成谅解李晨曦是懂的,他做过编辑,对各种文字和词汇了如指掌,知道那就是两军对垒,把架势拉开了,先不忙着开枪开炮,先看看是不是能够通过外交斡旋,私下里把问题解决了。于是他赶紧点头说是,这样最好。

法官调解,先让李晨曦说说自己的意见,嘟嘟没等老爸说话,就说李晨曦和方芳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应该是离婚在先,既成事实,所以李晨曦不存在作为与不作为的问题,她的建议是李晨曦没有照顾方芳义务,但是,鉴于两个人夫妻一场,李晨曦在自己身体和精力允许的情况下可以在自愿的情况下,去帮着崔凯照顾照顾方芳。

法官问崔凯的意见,崔凯表示反对。他说李晨曦即便是在那份离婚协议上签了字,他和方芳仍是夫妻。因为那份协议说明不了什么,不是法律依据,因此他李晨曦就当然应该去伺候方芳。这是他责无旁贷的事情。并说他不达目的绝不撤诉。

两个人发言过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法官让大家充分的发表意见,可当事人双方的子女坚持自己的主张,互不相让,因此调解只得中断。

调解没有达成谅解,法庭择日开庭。

开庭前,孙丽丽帮着李晨曦做了充分的准备,包括给李晨曦约见了律师,包括给李晨曦准备了详细的资料做备忘录。

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辩论,原告和被告将事实叙述清楚之后,法院当即做出了裁决:鉴于事实相当清楚,当事人双方已于当事人的一方病重住院前签署了离婚协议,因此法院认为李晨曦和方芳已经在事实上解除了婚约,因此李晨曦对方芳不再有照顾义务。

法院最终判定崔凯败诉。

从法院出来,李晨曦的孩子及孙丽丽都十分高兴,他们簇拥着李晨曦说让他请客。

官司打赢了,可是李晨曦却高兴不起来,他甚至认为这场官司不是为自己打的,他坐在被告席上只不过是一个傀儡,因此官司没有谁是赢家,或是说官司的输赢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从法庭里往外走的时候,他主动地接近了崔凯,他跟他询问方芳的病情,崔凯没搭理他,继续走自己的路。见崔凯对自己置之不理,李晨曦又走到了崔捷跟前,跟她打听方芳的情况。崔捷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了脚步,她跟李晨曦说老妈现在的病情稍稍稳定了一些,昨天下午才从抢救室里把她接到了普通病房。李晨曦问崔捷现在她能说话吗?崔捷摇摇头说,不能,她现在基本上还没有意识。李晨曦刚要说他打算这就去看看方芳,可崔凯走过来一把将李晨曦从崔捷身边给扒拉开,他瞪了李晨曦一眼,很鄙视地跟李晨曦说,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李晨曦反问他什么叫猫哭耗子假慈悲啊?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崔凯拉开崔捷,回了李晨曦一句:我妈跟你没关系了,你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李晨曦的孩子们见崔凯用手扒拉了李晨曦并见崔凯瞪着眼睛跟李晨曦嚷嚷,于是就都赶紧跑了过来。

发发攥着拳头冲在了最前面。

3

方芳的病情稍稍稳定了,就被从抢救室转出来,送进了普通病房。她因为还没有恢复自己的意识,因此,崔凯和李晨曦在法院里打的那一场官司,她自然也就感知不到。

自从老妈住院后,崔凯所遇到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老妈怎么伺候,谁来伺候。姐姐崔捷在外企上班,外企管理十分严格,每天上班下班要按手印打卡,因此上班时间让她来伺候老妈几乎为不可能的事情。崔凯自己经营公司时间倒是能自己支配,可是自己要是天天都陪在老妈身边生意就无人打理,生意无人打理了,没有收入了,自己今后吃什么喝什么?自己的孩子将来吃什么喝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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