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嘟嘟的手机又响了,孙处说他已经到家门口了。嘟嘟看了一眼李晨曦和孙丽丽,起身要出去。李晨曦问嘟嘟,要不要他陪着去。孙丽丽还没等嘟嘟回答就率先站立起来。看到孙丽丽要陪嘟嘟去,李晨曦心里笑了,他觉得孙丽丽作为曾经跟踪、监控过他的高手,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孙丽丽悄悄跟着嘟嘟出去之后,李晨曦赶紧抓紧时间给方芳打电话。方芳接了他的电话说,犹豫了好几次没敢给你打电话,孙丽丽走了吗?
李晨曦说没有,没给她找到地方。
她自己也没主动说要走?方芳问。
没说。李晨曦回答。
她这人怎么这样啊,我的天哪,她这是要在咱家扎下去打持久战了。方芳无可奈何地说。
是啊,为了这件事儿,我都伤透脑筋了,李晨曦也无可奈何地说,刚才我看实在没辙了,我把嘟嘟给叫回来了。
怎么,本来屋子就小,你还把嘟嘟给叫回来了?方芳不解,问李晨曦。
不叫回来,你说我们俩今晚怎么住?李晨曦说。
方芳明白了李晨曦的良苦用心之后,就叹了口气,说,也真够难为你的。人多,屋子小,她打呼噜磨牙的,你要是晚上休息不好,白天再补补觉。
两个人刚说完,嘟嘟和孙丽丽前后脚地回来了。孙丽丽跟在嘟嘟屁股后面问那兰州紫百合和别的百合有什么不一样?真的跟孙处说的那么好吗?
嘟嘟说,确实是好,跟平常的百合不一样,特别面,特别沙,口感棒极了。
孙丽丽就说,要不他怎么赶着非要给你送来。
说完百合,嘟嘟就说,我当时真害怕您突然冲出来给孙处来个铁砂掌什么的。
孙丽丽一面对着镜子卸妆一面说,看你说的,你老妈还是知道分寸的,你现在申请住房,还得求着他,我不会乱来。但是我也是随时做好准备的,万一那他要是起了歹心,我这十八般武艺,一样儿不落地都得给他使上,管保叫他一个月也上不了班儿。
第二天早上起来,孙丽丽做早饭,李晨曦就赶紧去给他的自行车打气。嘟嘟以为老爸要出门,就问他去哪儿,方便就捎自己一段儿。李晨曦没看嘟嘟,也没说话。等嘟嘟吃饱了饭,他就跟嘟嘟一起走出来。嘟嘟问老爸,说,您真的要送我一段儿?李晨曦说,住在这儿,上班远,公共汽车挤,我送你一段儿。
李晨曦把嘟嘟带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有心跟她谈谈昨天晚上的事情,想劝她干脆放弃住房申请,躲那个孙处远一点。那孙处居心不良,又有老婆,闹出事来对单身的嘟嘟名声不好,并且,房子是小,失德是大。但是想到自己现在还正为房子的事情纠结着,根本没有丁点儿能力帮助嘟嘟,嘟嘟再放弃了申请住房,将来她怎么生活呢?因此,李晨曦只能作罢,只是把嘟嘟送到地铁口,李晨曦才抓住嘟嘟的胳膊说了一句,多注意,要保护好自己。
在老爸这儿住到第三天,嘟嘟觉得自己有点扛不住了,因为和老妈睡一张床的缘故,她整夜也睡不好,并且第二天还要早起,因此她觉得自己严重的睡眠不足,以至于都影响到了工作。不过为了替老爸负责任,嘟嘟给蕊蕊打了个电话,说请她到老爸家陪着老爸老妈住几天。
正急于离开白景轩家的蕊蕊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4
蕊蕊来到老爸家,也是电话紧跟着就打了过来。李晨曦不用问就知道,来电话的一定是白景轩。
刚进门听见电话响,蕊蕊看了看手机,把手机往书包里一塞,拒接。等电话吵得实在让李晨曦听不下去了,他就示意让蕊蕊跟白景轩说说话,有什么事,有什么矛盾,好好商量,好好解决。无奈,蕊蕊就接了电话,没好气儿地问白景轩,干吗?
白景轩就问蕊蕊在哪儿。
蕊蕊说你甭管,跟你没关系。
白景轩问怎么没关系?
蕊蕊说当然没关系,我又不是你老婆。
白景轩听蕊蕊话里带着怨气,就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
怎么没打招呼?蕊蕊问白景轩,怎么没打招呼?我跟你说了没有,不让你父母搬过来,如果他们搬过来我就走?说了没?是你不听,是你让他们搬过来了啊。所以,我只能走!
他们搬过来就搬过来吧,我也没办法,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白景轩不解地问。
你说我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蕊蕊反问白景轩,说,我在你家还能住的下去吗?他们来了就接管了家中所有的大权,我无论是行、走、坐、卧,样样都要仰人鼻息。我洗澡多用点水,不行。我打电话,时间长了不行。我看电视,声音大了不行。我在你们家还有地位吗?我在你们家里算什么?简直就是一个使唤丫头。这些还不算,叫我最不能容忍的是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拿我和你前妻做比较。我出门化妆,他们就嘴一撇,说,我原来的媳妇,从来就不往脸上抹这抹那,但是走到哪儿,人家都说她漂亮。什么意思啊?那还不是说我没有那份天生丽质,抹也瞎抹吗?请问,我自己花钱买的化妆品,我爱怎么抹就怎么抹,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还有,我出门打车,他们就嘴一撇,说,我原来的媳妇去哪儿都骑自行车。什么意思啊?那还不是说我不会过日子,不勤俭,怕艰苦吗?我问你,白景轩,我自己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他们管得着管不着?还有,我不管把哪件衣服穿在身上,他们都把嘴一撇,说,这衣服还真是要看谁穿,以前我们家媳妇穿过这么一件,那叫漂亮,走在大街上人人都回头看呢。什么意思啊?她穿衣服好看,你看她去啊,上这儿来干吗啊,跟我说的哪门子啊?白景轩,你说,我还能在你家住下去吗?他们这不是来成心找茬儿的吗?
蕊蕊冲白景轩发完了火儿就挂了电话。可没过半个小时,白景轩就打来了电话,说他就在门口。
李晨曦听说白景轩来了,就让蕊蕊请他进来。蕊蕊把眼一瞪,说,请他干吗?该他的欠他的?让他在外头蹲着,爱蹲到什么时候,就蹲到什么时候,有能耐他甭走。孙丽丽见蕊蕊不愿意见白景轩,起身就要给他轰走,李晨曦赶紧一把将她拦住,说,孩子的事儿,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跟嘟嘟住在单位办公室,身边老有个孙处骚扰让李晨曦担心一样,蕊蕊和白景轩同居一处,并且家里闹的今天鸡飞明天狗跳的,也让李晨曦牵挂不已。让蕊蕊回家,其实李晨曦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找蕊蕊好好谈谈。老大不小的了,自己今后的生活目标得确定。女人不比男人,男人经折腾,女人则耽误不起,俩人在一起耽误几年,白景轩不会受多大损失,因为男人七老八十了,还能再找四五十岁的,可蕊蕊要想再找回失去的岁月,那可就难了。
这些话,李晨曦想等蕊蕊平静下来之后再跟蕊蕊谈。因此,他才没好脸色地抢白了孙丽丽一句孩子的事儿,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可是等蕊蕊不言语声儿了,再看,蕊蕊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李晨曦准备晨练,一开门见一辆汽车堵着门停在了那里。再仔细一看,车里还睡着一个人。
白景轩在车里等了蕊蕊一夜,让李晨曦觉得十分过意不去,他赶紧敲醒了白景轩,请他到屋里坐坐。
蕊蕊听见老爸和白景轩的对话,才知道白景轩真的就在门口蹲了一夜。开门出来,她原本还想把她昨天没发泄完的火儿接着发出来,待出来之后,见白景轩一身皱皱巴巴的衣服,一脸倦怠的面容和一夜长出来的荒草一样覆盖了一脸的胡子,心立即又软了下来。
蕊蕊坐上白景轩的车走了之后,李晨曦便走到街心公园去晨练,晨练回来,见孙丽丽还在床上躺着。李晨曦就刮着胡子问她怎么还不起来。孙丽丽没动身,问李晨曦几点了。
快九点了,李晨曦说完,就问,你今天不打算出去活动活动?
活动?孙丽丽问,跟你们男的似的,满大街疯跑?出一身臭汗?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晨曦说,我问你是不是应该出去活动活动。
我听明白了,孙丽丽跟李晨曦说,你让我去做什么活动。我就喜欢打麻将,跳舞。跟你们男人不一样。
孙丽丽,我觉得,我体谅你的难处,帮助了你,你也应该同样体谅我的难处。帮帮我。李晨曦把电动剃须刀关了,说,我和方芳一周才有机会团聚一次,你体谅体谅我们的苦衷,你的住处问题,你也出去想想办法,活动活动,行吗?
孙丽丽听了,眼睛里立即就涌满了泪水。
我就知道你要轰我走。说罢,她就把自己的脸裹在了被子里。
5
跟两个姐姐一样,发发进到家门后,也是电话跟着就响了起来。发发接电话的时候,跟两个姐姐不大一样,他拿起电话来,先要环顾一下左右,然后再把手机贴到耳朵上。李晨曦为他这个动作说过他好几次,他说我一看到你的这个举动,就会联想到小偷在作案或者特务在接头儿,以后接电话的时候大方点行吗?大概是积重难返的缘故,尽管李晨曦说了,发发也觉得老爸说得挺对,或许他也想大方一点,但是时间过去了好久,也没见到他有什么改观。正因如此,发发的电话一响,李晨曦立即就扭过头去看着发发的动作。发发知道老爸看自己是什么意思,因此,掏出手机来,刻意板着自己不左右乱看,但是把手机举到耳边时,他还是不自觉地把头朝左右扭了扭。看到了他这个动作,李晨曦无奈地摇了摇头。
怎么着,老大。发发朝老爸笑了笑走到了屋子外面,问电话里的王晓京。
计划进行得怎么样?王晓京开门见山,问。
嗯,挺顺利,发发回答,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你不是已经把她弄床上去了吗,怎么还欠东风?王晓京问发发,你还要多大的风?要是来了台风,小心你小子也被刮跑了。
老大,你不知道,发发跟王晓京解释,说,我跟她床是上了,但是还没到那种程度。
什么程度?王晓京显然有些不耐烦了,问,哪种程度?
就是那种合二为一的程度。发发倒显得很耐心,说,现在这人吧,解开裤腰带,就跟往地上吐口痰似的那么方便,甭管哪儿,车上、树后头、墙犄角儿,说解就解,磕巴儿都不打一打。上个床呢,就跟放个屁似的那么简单,哪儿的床都敢上,谁的床都能上,因此,上了床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或许下了床就跟你拜拜,或许下了你的床他妈的立马儿就又上了别人的床。所以,你得等到我跟她到了我说的那个程度,才能实施咱们的计划,这时她才能替咱们办事,要是说早了,那不前功尽弃了?老大,你说对吧?
王晓京听发发把这么一大套理论一讲,连连称赞,说发发呀发发,你他妈的要成精啊!
发发见王晓京说他要成精,就问您这是夸我呢吗,老大?
不是一般的夸你,是二般的夸你。王晓京说,这行就是不评职称,要是评,你他妈的就是教授级高工。高工都委屈了你,你就是院士。
得,得,我听出来了,您这还是在讽刺我。发发跟王晓京保证着说,这事我一定抓紧,老大,您放心。
打完电话,发发回到了屋里。见老妈在床上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电视,发发就说咱们干什么?就这么都傻愣着?李晨曦看看发发,问他想干什么?发发说难得我今天身边没人,咱们斗会儿地主?孙丽丽听说斗地主,来了精神儿,就让李晨曦找扑克牌,李晨曦说,对不起,没有。
见老爸提不起一点兴趣来,发发只好说,那你们睡觉,我值班。
李晨曦和孙丽丽躺下,发发就开始上网。恰巧,有个叫毛毛熊的找上了说话。聊了没两句,她就问他会不会写东西。发发就问,你撞枪口上了,说吧,你要写什么?
毛毛熊说,我上成人高考,写篇论文。
张飞吃豆芽儿,小菜儿,发发说,题目告诉我。
毛毛熊见他这么干脆,有些怀疑,就说,你真有那么大的把握?我可是找了好几个人都是只吹牛,最后不了了之了呢。
发发说,火车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堆的,你把论文的题目发过来吧。
得到题目,发发没用一个小时,就把论文给毛毛熊发了过去。毛毛熊看了论文相当惊讶,说,你真是神了!怎么感谢你?
发发说,怎么感谢你应该知道。
请你吃饭?毛毛熊问。
你装傻!发发说。
毛毛熊说,我真没装傻,真的不知道。
发发说,你就是装傻,你真的就会不知道么?
顿了一会儿,毛毛熊说,天底下,就是你们男人最坏!你非要这样,得等几天。
为什么?发发问。
这回是你装傻,毛毛熊回答道,你会不知道一个女人说等几天是为什么?
听发发电脑的键盘不断地噼里啪啦炒豆子似的乱响,躺在床上的李晨曦难以入睡,于是他索性就座了起来。
发发感觉到了老爸盯在自己后被上的目光,就把会话窗口关了,转过身来问老爸,您怎么起来了?李晨曦说,你那手上噼里啪啦的,我睡得着么?说完,就指着电脑,问发发,你这是干吗呢?跟大卫还是跟博士说话呢?发发听老爸问,就走到床边,扶老爸躺下,说,给一个人写个论文,刚写完。您先睡,我马上就好。
和老爸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工夫,毛毛熊就在那边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她问你那里方便吗?
发发说方便,没问题。
毛毛熊就说告诉我地址,我这就打车过去。
看了毛毛熊的话,发发连忙问她你不是说你这两天身子不太方便吗?
毛毛熊反问,你怎么知道的?我说了吗?
还用说吗?发发回答,这种事谁还不明白?
德行!毛毛熊说,我刚才看了看,没什么事儿了,一会见。
发发关了电脑就去床前叫老爸。李晨曦问他什么事?不睡觉又折腾什么?发发把嘴贴着李晨曦的耳边悄声说,对不起老爸,有点急事,我得回家,我走了啊。
李晨曦听说发发要走,立即就急了,问你怎么能走啊,你走了这,这儿——他指指睡在沙发上的孙丽丽——这儿怎么办呢?
发发转过头去看了躺在沙发上的老妈一眼,见她睡得正香,就说,我妈睡着了,等她一醒,就天亮了,没事。方芳阿姨也不会知道的。
发发在李晨曦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起身就离开了房间。
听到发发的关门声孙丽丽就睁开了眼睛。
发发关门时卷进来的一阵风吹在脑袋上,让李晨曦感到心烦意乱,他使劲动了动肩膀儿翻了翻身。被子似乎不是很合作,就没跟紧李晨曦的步伐,因此,李晨曦的大半个身子就露了出来。躺在沙发上的孙丽丽目不转睛地紧盯李晨曦的一举一动。见李晨曦的后背露出来之后,她先支起上身来朝床上看了几眼,之后把身上的被子掀了,赤脚下地,悄悄地贴近了李晨曦。
感觉又是一股风过来,风过后似乎还伴随着急促的喘息。李晨曦想起身看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睁眼,见孙丽丽的胸,就贴在了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