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对你没有那方面想法。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对每个女人都很好。即便你向我告白我也不会接受你的,因为你完全不是我的理想型,无论脸蛋,”他的目光转而扫到她胸前,“还是身材。”
季宅里,两人一狗的生活极和谐安康。
每天下午五点,华山回到家就走进厨房开始做饭,有时季小清想去当副手帮忙,他会把她赶到客厅去,那又认真又温柔的样子简直要融化了她的心。
虽然她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独立生活了,可是父母因忙于工作从小放任她的成长环境致使她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被人关怀的。
两人在桌子上吃晚餐,小白在桌底下吃狗粮。季小清还挑了几块肉骨头到小白碗里,看它啃骨头的样子是在太可爱。今晚的骨头肉又是红烧的,小白啃骨头的时候,嘴巴周围一圈毛都染上了颜色,两人看了都哈哈大笑。
“你看你养的狗,你得满嘴都是油。毛都被酱油染黑了。”她对夏名遐说。
华山不说话,只是拿着一张纸巾突然离开座位,走到她身后,温柔地圈住她,看得季小清心跳加快却又莫名。
他将纸巾压在她唇上,轻轻擦拭后故意在她眼前打开来,上面也都是红烧肉的油渍,还有黑色的酱油,“啧……”他轻哼一声,不说什么,已经快气得她抡起拳头揍人。
华山回到座位,笑眯眯地继续用餐。
季小清瞥他一眼,事实上她想瞪他的,却忍不住想笑,就改成轻瞥。
这时客厅电话机想了起来,解救她这即将面瘫的表情,季小清大步走到电话机边应道:“你好,请问哪位?”
“小清,我是张煦。”
哦,是那个金丝边眼镜的张煦。不过她并不常跟他联络。一边都是傅景曦或者小六子通知她一起出去玩。
“找我有什么事吗?”季小清微笑着问。
“唉,小六子出事了……”
她握着电话的手抖了一下,“你别吓我,他出什么事了?他那么好的一个人……”
“就是因为他人太好了啊!”电话那头张煦忍不住大喊,挠了挠刘海一口气说道,“那个董萍是个骗子啊,明明还有一个男朋友的,她刚毕业的师兄。那个师兄创立了一个什么公司,周转不灵。董萍就跟小六子谈朋友,前前后后骗走了三十多万全部都给了自己的男朋友……”
季小清怔然无语。那个董萍还真有问题啊!她当初只以为自己多心,况且傅景曦不也调查过董萍确实是海大的学生吗?
“现在是找不到董萍这个人还是怎么样?”
“唉……”张煦在电话里叹气,“她在海大呢,没跑。我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骗了那么多钱,就吃定了小六子是好人不会报复她吗……不过确实啊,小六子从来就没害人的念头。他知道这件事后抑郁得要命,我们把董萍抓来给他个交代。董萍说了声对不起,他就开始哭了。董萍说不爱他,他让我们带她走。现在我们都在忙着安慰他,要不你也一起来吗?我们在爵士酒吧VIP包房东厅。”
季小清连忙点头,“你等着,我马上就到!”季小清挂了电话,对饭桌上的华山交代道:“华山,我得去探望一个朋友,他刚失恋精神非常不好。”她又抬眼看向时钟,现在是晚上6点30分,“我最晚10点以前一定回家。”她说完就大步向自己的房间,赶紧换了套衣服,又拿起拎包急匆匆地往正门快步走去。
“小清。”在她走到门边的时候,华山在她身后喊道。
她回头,手还支撑着门框,着急要出门的样子。那摸样反而令华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开口说道;“小白说不想你出门。”
“嗤,别闹了,”她走了过来,在华山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十点以前我肯定会回来的。”华山不说话,目送她离开,转眼发现小白又在愉快地啃骨头了。
他对地上的狗说:“喂,你除了吃还会干什么?”
小白继续啃骨头。他心恼,踹了它一脚,小白嘴里发出“嗷呜”的叫声,恹恹地翻了个身趴到地上,可爱又可怜。
另一边,季小清开着本田车在公路上疾驰,到达爵士酒吧后立即从车里窜出来往酒吧大门走。地上积了薄薄的雪,她一路走得太快,显得打滑摔到地上。
服务员见她风尘仆仆面色不佳的样子,好心地搀扶她进入酒吧,她抬头笑了笑:“谢谢,谢谢。我正要去VIP东厅,认识路的,不麻烦你了。”
她孤身一人来到VIP区,发现东厅门口张煦正在抽烟,地上已经有四、五个烟头了。张煦一看到她立即直起背脊,“小清你来了,小六子还在里面哭呢。大家怎么劝也劝不通,几个哥们儿都受不了回去了。你是女人,你好好劝劝她吧。唉,真是遇到什么人了……”他最后不满地抱怨一声。
“我会努力的……”季小清从他身旁经过,进入东厅里。
小六子坐在侧对她的一张沙发上,沙发里面还坐了一个男人,正搭着小六子肩膀安慰他。季小清往里走了几步,那个男人俊美的脸一点点显露在她视野中。
他的头发长长了些,前头的刘海散开,衬得他的脸颊更加窄小。碎开的发丝间隐约可见到那对深黑的眸子。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脸微侧,刘海叠在线条优美的前额,完全露出那双子夜般的眼睛。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都怔住了。
他们都没有预料到会在这个情况下再次相见,尤其是傅景曦,他原想着一段时间内不要见季小清了。
季小清吃了一惊,但还是很高兴见到他,下意识地扬起笑脸。傅景曦抿了抿唇角当作打过招呼了。
季小清走过去坐在小六子另一边,两个人一左一右安慰他,同时劝他早点清醒。不忍心追究董萍也就罢了,这样的女子绝对不能继续交往下去。她不过是为了他的钱……
她忽然想起自己在报纸上看过的一则新闻,说是一个南京知名大学里,某个校花快升入大二时认识一个了豪门公子,他身家千万,在自己家族企业里也有股份。那个男人疯狂地追求校花。他经常打电话给她,笼络她室友,每个星期周末用跑车载着她,去她出生的城市探望她爸妈。后来校花的妈妈生病, 那个公子哥大清早去菜市场,买鱼煮汤。妈妈看到汤里鱼鳞都没刮,被他亲手做汤给感动了。于是同意他们交往。而他也做自己母亲的思想工作,让家里人接受女孩。同居了一年后的夏天,校花发现自己怀孕了,急着去堕胎,这个男人甚至跪下求她,不要打掉他们的孩子! 婆婆也来劝她,说她怀的一定是男娃,要他们现在就结婚得了。于是这个女孩为了男人退学,举行隆重盛大的婚礼 几个月后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婆婆变脸了,可气的是,这个男人也变脸了!不久后两人便离婚了。给了她一万元结束这段感情。
季小清看了这则报道后唏嘘不已。她想或许那两个人爱过彼此,只可惜这场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实是,离婚后整个女孩的处境一定非常艰难。
她那时候想,富家公子和贫民女子或许不适合恋爱。即使相爱了,两人要为爱情承受的风险也是完全不同的。
今天倒是看到另一种极端,小六子这个公子哥被董萍骗走了三十余万元。现在她的观念也随之改变了,并不是那个有社会地位和财势的一方相爱时承担的风险小,而是那个投入感情小付出小的一方才是真正的风雨不倒啊。如果不爱,不付出,又怎么会被伤害。
小六子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张煦开车送他回了家。季小清和傅景曦一起走出爵士酒吧。
晚上十点多,酒吧所在的这条小街上偶有行人匆匆而过,模糊的身影迅灭融于夜色中。
他习惯性地抛了抛钥匙,侧目问她:“开车来了吗?”已经习惯担当她的车夫。
“嗯,开车了。不过我有话想要跟你谈一下。”她抬眼看他,像是有很严肃很认真的话要说。
傅景曦笑了笑,“那好啊,走吧。”
前头有一条碧蓝色的人工湖,波光流淌,水面上晃动月光。因为周末没什么人特地走到湖边来,所以环境还算清幽。
“前两天去意大利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指尖掩着嘴唇,笑得有些僵硬,十分紧张的样子。
“嗯,本来想去那里呆上一阵子,小六子这里出意外了所以就赶回来了。”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派悠然自得的摸样。碧蓝的湖水缓缓流淌,在两人的眸底交织出变幻的水波。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去意大利了呢?”她抬眼看他,仿佛要看透他的样子。
“意大利不好吗?美女环绕。”他不正经地笑,低头看了眼手表,“今天有点晚了,你早点回家吧。我们可以改天聊。”
季小清低下头,缄默不语。她一直想说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只东拉西扯说了些次要的事情。
傅景曦朝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他肩头落满月华,背影高大清俊,右手随着轻快的脚步打着响扣,心情颇佳的样子。
“傅景曦!”季小清突然朝着他的背影大喊,那个背影僵硬了一瞬,指尖靠拢准备打下一个响扣,“你喜欢我吧?”
那指尖僵滞在空中,右手忽而垂下,插入西裤口袋里,他转身正视她,听她继续听下去。刚才谈笑的表情已经完全敛起。
“其实你一直喜欢我吧?”她想看着他说,却发现自己的目光会下意识躲闪,“我一直不去面对你的感情。因为……”
他提步向她走来,那张俊美的脸镀上柔和的月光在她眼前不断放大,深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等她把话说话。
“因为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我怕我一旦表面立场了,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她终于说出来了,突然间觉得如释重负。
傅景曦听完后点了下头,凝着眉头,嘴角却笑开了,“原来你憋了一个晚上想讲的就是这句话,哈,”他突然闭上眼笑起来,“我说季小清,我也认真地跟你说,”那双精致漂亮的眼睛眯开缝隙对她轻笑,“我真的对你没有那方面想法。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对每个女人都很好。即便你向我告白我也不会接受你的,因为你完全不是我的理想型,无论脸蛋,”他的目光转而扫到她胸前,“还是身材。”
她脸上突然飘起红晕,随即想也不想地拔脚就走。走了十几米,突然回过头,看到傅景曦正闭着双眼面向月亮微笑。银色的月光勾勒出他流畅优美的侧脸,沿着脖颈,喉结,一路蜿蜒而下,引人沉迷。
“傅景曦,那我们还是朋友?像以前那样。”她向那道俊秀的侧影喊道。
他侧目看她,笑意越来越深。月光太朦胧,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只觉得他颀长而立的身影就像整个东京街头的樱花一夜间倾颓般惊心。
“像以前一样。”他回答她,毫不犹豫。
季小清放心地离开了。
傅景曦却一动不动地伫立在碧水边。夜风夹着寒意吹过,扫走眼眶周围一丝温热。
如果注定是得不到回应的,或许维持现状就是最好的归路。
不想,不爱,就不会有期待和伤害。
第二天季小清顶着头疼上班,坐进本田车发现根本没剩多少油了,她把加汽油的事儿交给华山,匆匆走出小区拦出租车上班。
夏名遐今天公司里并没有重要议程,于是他穿了一身便装,把车子开到加油站,冲洗后回来,站在季宅前的露天停车院,对着闪闪亮亮的银色本田车笑了笑。
他发觉车顶一块沾上了落叶的灰尘,从家里拿了块抹布轻轻擦拭。
就在这时,高根鞋清脆的踩踏声越来越近传入耳中。
夏名遐回头,见到双臂环胸而立的宋琦玉,她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真的认不出了呢,夏洛集团总经理夏名遐先生。”她语气揶揄,挑衅地看着她。
“双子楼的策划案已经做好了?这么悠闲出来散步?”他收回目光,继续擦拭车顶。
“呵,”如今宋琦玉稳操胜券,她不过是在等夏启亮风波过去后的适当时机罢了,根本不把夏名遐放在眼里,“还真够可悲啊,又洗车又做饭,要伪装成以前善良纯朴的样子才能吸引喜欢的女人。”
夏名遐捏紧那块抹布,心像是被刺到了般酸涩。
宋琦玉的脚步逼近,在他身后继续说着,声线微扬,句句带刺,“要是季小清知道你是如此工于心计,就连那晚你去东方巴黎挺身救她也是因为事先已经与我暗同计谋,反设局陷害夏启亮,她该怎么办呢?”
夏名遐转过身,冷笑问她,“你那么关心我和季小清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手上的案子已经做完了?完美无缺了?”
“当然跟我无关了,我只是觉得你真卑微。”她微微抬起脚尖,瞪大眼睛笑话他,“要靠伪装才能维持感情,失败到这种地步,你怎么还不去反省反省自己?”
夏名遐突然拉住她手臂,把她甩到车门上,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气息逼急她,黛黑色眸子深沉冷冽,他微微一笑,“你倒是跟我说说,我该反省什么?”
宋琦玉倒抽一口气,当下没反应过来。
“嗯?”他沉声,剑眉微挑,锐利的视线直视她眼睛,那目光深沉得令她心头一窒,她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颊飘红,想挣脱开他的手臂,他身上树林般清雅的香气却更多地飘入她的鼻息。
“宋琦玉,我劝你最好安分一点。”他的话几乎是从齿间磨出的。这个女人确实抓住他的软肋,他自己也无法确定季小清是否还喜欢现在的他。
“不然呢?”宋琦玉嚣张地回答他。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
“力山钢铁的那个傻子不是很喜欢你吗?”夏名遐笑起,黛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引人一阵心醉。
力山钢铁论起企业实力跟政府后台都很不错,只可惜二世主是个傻子,这个企业将来恐怕是要交给其他宗亲手里。那个傻子喜欢她吗?她从来都没正眼看过他……
“如果你嫁过去,力山名义上属于你丈夫,实际上五年内你就成为它真正的主人吧?相信宋夫人也会乐见这个结果。”
宋琦玉心头一凛,上次夏明珠逼她从赵方程所长那里套来遗嘱内容,就已经让她心寒得如置冰窟,她的养母不会在意她的心意的,如果有更大的经济效益回报……
“所以我劝你安分一点。不然我能把你嫁给那个傻子,不信你可以试试看。”说完,他撤开手臂,回身离开。
“夏名遐!”宋琦玉突然在他身后高喊他一声,他只是侧过脸,没有整个儿回过身来。
“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不是很能洞悉人心吗?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吗!”她的声音不断拔高,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
一开始她极讨厌他。那时他刚回到夏家,单纯得像个孩子,居然坐在落地窗边,蜷着身子看向窗外流眼泪,说想要回家。那副样子严重地恶心到她了。可是那晶莹的眼泪就那样深深地印在她脑海里。
夏家的人都对他极严厉,除了夏董瑞外根本没有人欢迎他,不会有人对他笑,更不会有人关心他。她也疏远他,却总是下意识留神他在做什么。
在夏董瑞严格的教导下,他学什么都是神速的,也很快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讨厌他。既然别人不欢迎他,他也同样排斥别人,包括在暗地里留意他的她。
于是她开始一次又一次找他麻烦,只为制造一次又一次与他接触的机会。越是表现得厌恶他鄙弃他,心里却越想靠近他了解他。那天夏名遐在公司走廊上,握着她的手,看到她指尖的雕花笑问她是准备牺牲自己了吗。除了愤怒之外,她心底更感到一片悲伤。
这次反间夏启亮,难道他以为除了战略意义,没有其他因素促使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
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季小清,在她面前掩饰不累吗?她就喜欢他这样,狠的样子,坏的样子,她不更适合他吗?
“你心里想的?”夏名遐复述她的话,却忽而一笑,反问她一句,“你以为可能实现吗?”他刚说完,小白从草堆后面蹦出来,撞到他脚边。
夏名遐看到地上的小白,对它说:“跟我走。”一人一狗往屋外的小区走去。完全不顾身后的宋琦玉。
他心里有些烦躁。
事实上他自己也讨厌伪装,毕竟他已经不是过去的季华山了。可是那段记忆是他们之间最美好的回忆,或许就是那段回忆,才使得小清一直爱着他。既然他可以变成夏名遐,为什么不能努力再转变回来呢?总有一天他会离开夏洛不是吗?把最后一个利用过他的傅明栋解决了,他就会离开那个圈子。
夏名遐看到林荫大道一边的凉椅,他坐了上去。小白围着凉椅打转,越来越肥的身体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白色毛球。
就在这时,邻居家的小女孩和她妈妈从他面前经过。他的眼眸随着她们俩的身影微转。
他记得她们,曾经他咬死了她们家的狐狸。两人拍着季家的铁门大闹,是小清赶走她们。
那时小清拿着白毛巾温柔地为他擦拭唇边的血迹,可他太迷恋血液的胃口,忍不住咬伤她手指。他尖利的牙齿咬出一口很深的口子,季小清却只是温柔地说,咬够了就松开。她会痛。
那一刻他心里愧疚得要哭出来。他不是故意咬她的,只是一时忍不住……
却没料到下一刻,季小清用阴森森的语气吓唬他说,下次再忍不住吃邻居家的动物,再敢咬她一口,她就把他身上的毛通通剪掉!愣是把他的眼泪也吓回去了……
想着想着,他突然折起食指,塞进嘴里狠狠咬下,血液是如此甜腥,却不像从前那样可以给他带来快感,好像过去的一切都是幻觉般。都回不过去了,确实啊,谁能一直停留在两年前,本来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余光见到一辆黑色的高档轿车从林荫彼端驶入,向季宅的方向驶去。似乎在哪里见过那辆车,夏名遐猛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起身向家的方向跑去,小白扭动着肥胖的身体跟在他后头。
路上,那辆林肯车折回,坐在驾驶座上的傅景曦与他打了个照面,两人都只是定定地看了对方两秒钟,接着快速擦身而过。
夏名遐回到家门前的时候,季小清还在用钥匙开门。他站在她身后问向她,“谁送你回来的?”
季小清因为这忽然而至的声音吓了一跳,小白的前爪已经欢快地扑到她小腿上,惊得她钥匙险些落到地上,她转过身看见他脸色阴郁,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谁送你回来的?”他声音抬响,好像她做了错事似的。
其实在他看来确实是错事。为什么要傅景曦送她回来?不可以打电话给他,让他去接?心里那股极其不安感喧嚣着冲向头顶。
“一个朋友罢了,你怎么了,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季小清笑了笑,似乎是他在小题大做。
“小清,我们进屋谈一谈吧。”夏名遐经过她的身边,转过钥匙开启铁门,率先走了进去。
季小清心里隐隐不快,她蹲下身,摸了摸兴高采烈的小白,抱着它一起走进客厅。她把小白放到客厅地板上,另一端沙发上,夏名遐右手支着靠垫,指尖点在颊边,眉头微皱,思考着怎么跟她表明他的想法。
季小清笑了笑,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她坐到他身边挽起他的左手臂,语气轻松地说:“生气了?不是吧。我朋友公司离我很近,顺道让他送我回来罢了。不想太麻烦你啊……”
“麻烦?”夏名遐听到一个有趣的词,“你不想麻烦你的男朋友?”他视线扫来,黛黑色的眸子对她对视,深沉如海,“对于傅景曦你倒是差遣得得心应手?”
“原来你看到他了……”她的指尖下意识松了松,“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朋友罢了。至于不想麻烦你,只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而且他真的是顺路罢了。”
“据我所知不是这样,尤其是我不在你身旁的三个月里,你们一起出入各种场所,饭馆、电影院、娱乐厅、酒吧以及其他适合约会的场所。”他娓娓道,脸上浮起薄凉的笑意。
她的手已经完全松开了他,她不知道自己该为他一直自己而高兴,还是为现在他质问自己怀疑自己而伤心。
见季小清不说话,夏名遐顿了顿,语气柔和了几分说道:“我不喜欢傅明栋和他儿子。傅明栋一直在找我麻烦,挑我刺。你不是我女朋友么?不该站在我这边么?为什么要跟我讨厌的人以及他的家人走得这么近呢?”
“可是那个是我朋友啊……”难道她交了男朋友,就不能有自己的朋友了?
夏名遐的目光犀利地看向她,微笑道:“有什么是他能为你做,我不能为你做的?”
季小清觉得心里苦涩,咬着嘴唇不说话。夏名遐见她这样,几分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喟叹道:“我并没有要你和他绝交。只是,保持距离可以吗?不要和他那么靠近,我看到了会非常不舒服。”
“你太小心眼了。”她撇开脸颊。他的指尖却落在她的脸颊上,把她的脸颊推了回来,在她耳畔轻声打趣说,“确实变小心眼了,你有成就感吗?”
季小清推开他的臂弯,认真地对他说:“我觉得身为我的男朋友的你,不是更应该相信我吗?我和傅景曦之间清清白白,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想到昨晚,她对傅景曦立场坚决地表明态度,现在华山居然怀疑她的心意?简直像是被人喷了脏墨水般浑身难受。
“我想要送你回家有错吗?我想成为被你麻烦的人有错吗?我想要你跟其他男人保持距离有错吗?”夏名遐高声质问她,不禁冷笑起来,就算她对傅景曦没有感觉,傅景曦的心思,他同是个男人会看不出来?“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外人跟我争论?你让我觉得,他好像比我更靠近你的心……”他说完,撇开脸颊,看向透过落地窗撒到地上的大片阳光,映着那双黛黑色的眸子晶彻无比,望下去会发现里面布满阴郁。
季小清微怔,立即辩解道:“我没有那个意思,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是啊,她为什么要跟他吵架?真的很荒唐。他们认识两年了,还是第一次这么争吵。她抚摸华山的背脊,温和道:“只是想跟你表面傅景曦只是我的朋友罢了,你不要多想。我以后会第一时间‘差遣’你的。”
夏名遐还是没有说话,季小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安道:“不要这样,这样的你,真的让我觉得很陌生……”
“陌生……吗?”他眼角扬起冷笑的纹路。宋琦玉刚才的话又一次在他脑海中回响起。
——“还真够可悲啊,又洗车又做饭,要伪装成以前善良纯朴的样子才能吸引喜欢的女人。”
——“要靠伪装才能维持感情,失败到这种地步,你怎么还不去反省反省自己?”
“呵,”他冷哼,突然侧过身,左手支在季小清身侧,脸颊与她靠近,双目直视她说道,“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了解不深。我不可能还像个刚进入人类社会的‘小狮子’,都过去两年了,你不该试着了解现在的我吗?最算我在一些方面改变了,我还爱着你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他的目光太过锋利,在她心里攻城略地。季小清眨了眨眼,找回思绪,回答他:“是的,这个是最重要的。你没有改变,你一直是我认识的聪明的华山,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你。”
她那句“你没有改变”令他的眼眸黯然几分,她还是不了解他。罢了,夏名遐伸臂将她揽进怀里,脸颊抵在她头顶,有清雅的香气盈入鼻息。
地上的小白摇着肥尾巴走过来,可怜巴巴地看向两人。夏名遐瞥眼看它,眼神薄凉,小白立即吓得倒退几步,回到毛毯边,趴在地上咬毛绒公仔,不再打扰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