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概下午两点半到达的莫公馆。
到了门外,也就明白莫沛为何要买下这块土地了,原本植物园的建筑构造基本没变。
相比他家在南阳的房子,此处更具备民国风,但是与有四季之景的四季院相比却依旧有些距离。
只是那四季院有着将近百年的历史,他南阳的莫家宅子也是他家老爷子费心建造而成,里里外外,通风保暖,视觉观赏,无一不俱到。
人一旦到了将钱财看做数字之时,自然也就格外注重享受了。
一旦上升到了享受,那可就是无所不想其极致的,到了住所之上,尤其愿意费工夫。
首先要地段好,其次要外在美观,再则绿化方面也格外重视,还有人住的舒适感等等,这些都满足之后了,就要上升到“宴客”了。
唐家这是大的宅子,说实在的,唐家加上佣人又有多少人?但是后院一排客房时刻备着,只为逢年过节或者偶尔宴请宾客之时,留客所用。
这是彰显家风还是显摆财富,是为了人情礼数还是为了别的,我也是不得而知的。
要把这些都考虑上,还要让A市的名流显贵一次性认识他莫沛这号人物,可是得花费大心思。
寻得这么一处本身就具备自然景观的住所,再随意在里面填一些房屋好好地装修一番,用围墙一围,他莫家也算是在A市扬名立万了。
众人也不必看其他的,就看看这个宅子,便也知道莫家是个大财主。
如今世道,有钱则是无往不利,条条道路通罗马,但是只有钱,才能够让黑路白路都畅通无阻。
荣柏仰头一看,赫然挂着隆重肃穆的牌匾,上书“莫公馆”三个龙飞凤舞的字,咧嘴一笑说:“这气派?”
门口已经有一些人拿着请帖进门,见了我,也算是熟人,毕竟我掌管唐氏以来,多有露面。
即便圈子里都知道,我夏雪没得多大本事,无奈我前夫能耐不错,又个说神秘不神秘,说不神秘又有点神秘的人做我的坚强的后盾,
唐氏又请来林之一这个服装设计行业的泰斗级别人物,又曾经是青云国际的副总坐镇,唐氏震荡一阵子之后也固若金汤了。
见了面,目光里也透着几分羡慕或者尊重,再没得当初的同情与可怜,或者白眼了。
我向来提倡男女平等,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女性受身体结构的影响,在商场上与男人比并没得多优势,到场女性也不少。
但是多半是陪男人出席的年轻女子,再则是富家千金或者企业女继承人,少数是与丈夫从贫穷到富贵的原配。
能够靠着自己一己之力,在商场与男人一较高下,分得一杯羹的女人,怕是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某生活用品创始人杨玉凤女士,就在我们打算入门的同时,这位女士在她两个保镖的保护开道下,下了车。
荣柏提示我说:“去打招呼……”
看来莫沛有点本事,连这位让许多男人都肃然起敬的女企业家也如此给他面子应邀而来。
我与杨女士有个几面之缘,但是,要不我跟在唐衡宁与韩焱的身边,要不我跟在韩焱的身边,以儿媳或者太太的身份与她会面,单独与她攀谈,不曾有过。
多少有点慌张,但是并未失礼,我伸手说:“扬董,有段时间不见您了,近来可好。”
“是夏小姐……好久不见。”
她见我热情,回应也很热情。
抬眼一看,我身后不远处坐着轮椅的荣柏,有点疑惑,我介绍说:“这是我男朋友云澈……”
“哦,略有耳闻……与你舅舅很是相似。”
那边门口迎接的人验了她的请帖,客气又恭敬地邀请她入内,她也就客气地朝我笑笑,惋惜地瞧了眼荣柏,先行入内了。
待我回去,荣柏裂着嘴似乎在笑,他这幅表情摆明了在笑话我,虽然,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我问道:“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你想成为杨女士这样的女强人吗?”
“不想啊!我为什么要活得这么辛苦啊?女强人都被逼出来的,你要是死了,我可能就成为她这样的女人了。”
我回报他一下,他说:“在外人眼里,你跟她差不多了,我都残了,要靠你养活了,不是吗?”
进门的时候,我们身后还跟着四个大汉,抬着一个巨型物体,门口的人问这是什么?
荣柏说:“这是我与夏小姐为莫公子准备的乔迁之礼。”
那人顿时就目瞪口呆了,研究着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呢?需要四个大汉抬着,那可不是一般的气派啊?
走进去没多远,里面还有二门,进了二门才算是真正的住址了,外面可能方圆三十米都是精致景物。
说实在的,生活在北方,大雪纷飞不过是平常之事儿,我们这群人还真的没得赏雪的雅兴。
不过南阳那边怕是十年也未必会下一场雪,故此他觉得十分稀奇吧,所以就打了这么个名号。
我们算是来得早的,他家的佣人先行招待着在会客厅里喝茶谈天,顺便也观赏观赏他这新宅子,遇见熟人彼此寒暄一番,压根就不见主人在何方?
荣柏在这个圈子里淡了好几年了,上一次在孟子琪的生日会里,露过一次面,大家也算是认识了这位海城云家的公子云澈了。
想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云澈、孟子琪三者之间的事情,怕是已经被人添油加醋地变成了言情小说了,大家心照不宣。
然而,荣柏这样坐着轮椅出场,还是招来许多奇奇怪怪的目光,我刚开始觉得有点灼热,但是见荣柏应对自如,完全不当回事儿,我也就不在意了。
人就是这样的,想要他人尊重自己,必须先自己尊重自己。
人家越是想要我们的笑话,我们便越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
但是,不得不说,非要这么强颜欢笑的,我也够累的。
好在荣柏比较擅长这样的场合,人人都感叹说:“云公子年纪轻轻这可真是可惜了。”
荣柏摆手说:“人生在世,意外难免,上天赋予我的一切,我都虚心接受,已经习惯了,没什么可惜的。”
大家正说着话,人群里让出一条道来,有人说:“孟大小姐来了……”
我不由心慌了一下,自从荣柏出事后,我就没有见过孟子琪了?
孟伯伯说她状态不是很好,她也很少出现在人前。
我看周边的人,许多都等着看我们的大戏啊?
毕竟云澈曾经可与孟子琪订过婚,而他的双腿之所以变成这样,也是孟子琪造成的。
我与孟子琪曾经是朋友,后来又变成了情敌,此时见面,自然分外眼红啊。
说实在的,我也不是那么想要看到她。
她依旧如此,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一身红装,明亮又惊艳,她皮肤又雪白,又没有生过孩子,腰身与胸都是最好的,我有点自行惭愧。
荣柏倒是不介意什么,朝我说:“好漂亮啊。”
我没好气地说:“后悔了吧?”
“后悔什么啊?我变成这样,也只有你才会不嫌弃啊,我要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挂死。”
他抓了抓我的手,我甩开说:“你才是歪脖子树呢?谁说不嫌弃你,我嫌弃死你了。”
他嘱咐我说:“外敌当前,一致对外……别跟我闹矛盾。”
孟子琪走近问候道:“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我笑笑说:“挺好的,我们都挺好的,你呢?”
她说:“我也挺好的。”
她又稍稍低头问荣柏说:“你、你呢?你还好吗?”
荣柏抬头看了她一眼说:“挺好的,还不错。”
她抱歉道:“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弄成这样?我的本意不是要你这样的。”
她突然道歉,荣柏也有点不知所措,急忙摆手说:“不不不,不关你的事情。
是我自己不好,是我很多事情没有做好,给了你的错觉,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让你受了不少委屈,该道歉的人是我,你不用道歉。”
孟子琪失望又吃惊地问道:“你连我的道歉都不接受,恨我到了这个程度?”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是觉得你没做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所以,不用道歉。”
他这认错态度也算是好的,孟子琪有点愧疚又有点不服气问道:“是不是觉得只要能够摆脱我,断一双腿也是没得关系的?”
他这样问,荣柏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插嘴说:“子琪,你别这么说,都是他的错,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你,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还能够做朋友。”
子琪白眼瞧了我一眼轻喝道:“闭嘴!”
然后就离去了,我跟荣柏都感觉被打了闷棍,心中也不知道作何感想,就好像是做错事的人,连说话也要小心谨慎的。
我们相识一眼,我对他有点怨气,他对我……不是知道是什么眼神?
他说:“活该,让你多嘴。”
很想削他,只是觉得人多,不能不给他面子,故此忍住了。
稍后莫沛出来,不出意外的,他身边也跟着他的宝贝妹妹莫颜,小丫头几年不见,更为标志了,不知道我家小彧此时此刻,长成了什么样子?
那一定也是个铁血柔情的男子汉了吧!
莫沛直接朝我们走了过来,直截了当地问道:“听闻你瘫痪了,我以为是假的?没想到真的瘫痪了?”
他抬腿就是一脚踹在荣柏的腿上,问道:“疼不疼?”
他的这个行为,也是始料未及的,谁能够想到他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有这种举止呢?
我一下子急了,推了他一把叱喝道:“你干什么啊?”
莫沛说:“开个玩笑罢了。”
我问道:“我可不可以打你个耳光,然后跟你说在开玩笑?”
荣柏拉着我的手将拽回去说:“没事,总之也没太大的感觉,我们男人之间开个小玩笑,无伤大雅,你们女人不要太大惊小怪了。”
莫沛接口说:“就是!我们都是老朋友了……”
“对啊,你还记得我们在公海赌石的情景吗?”
莫沛道:“当然记得,我心匪石,不可转也……那是夏小姐与云公子的定情之石吧。”
当时的情景一下子跳入了脑海,说实在的,那时候的荣柏对我而言是最好的,是个世界上再没得比他更撩人的男人了。
“为了恭贺你乔迁大喜,我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
“哦?什么厚礼?”
荣柏转了转轮椅朝外看去说:“太重,我搁在外面,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
“是吗?看看去……”
众人也很是感兴趣,故此都跟着要去看看。
我们的人将贺礼就放在这会客厅的大门与二门之间的道路正中央,有人将盖在“贺礼”上面的红布一扯,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立在众人眼前。
荣柏说:“近日我也挺倒霉的,跟我那边的姐姐妹妹闹得不愉快,又有这无妄之灾,故此,特意找了得道高人请来了这块奇石。
本想放在唐家保我们全家平安的,既然莫公子乔迁A市,那我就忍痛割爱,将这块奇石送给你,保你家宅平安。”
这是唐家后院里的一块废石头,一直搁在那里是因为太重,懒得弄出去,荣柏看见了,就说这贺礼够重,就让人给搬来了。
他补充说:“希望可以成为你这里的镇宅之宝。”
莫沛看见这块石头,脸上都抽了,但是又不好发作,毕竟这么多人在场,他发火是丢他自己的脸。
他瞧着那块石头说:“原来,云公子信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