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柏的性格一向是偏极端的,若是从前,云家这份家业,只是他重新崛起的一个平台。
然而,此时此刻,新仇旧恨,他即便不稀罕,也一定会夺在手里的,即便这样做,他自己也不痛快,但是,只要可以让别人也一样不痛快,那他就痛快了。
“是啊?何必如此?你们如果是来送葬的,我欢迎,你们要戴孝,就不必了……”
荣柏几乎是指着他们痛骂道:“你们这三个养女,一个气得老父亲中风,一个试图偷他的印鉴编造遗书……还有你,云朵,年纪小小的,心思可是毒辣得很……”
“澈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做错了什么?”
云朵满脸的委屈,荣柏反问道;“你不承认是吗?我跟孟子琪闹成这样?差点让‘海底隧道’的项目进行不下去,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功劳吗?
再则,大家心知肚明,之所以闹到今天这个样子,你在其中做了多少挑拨离间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明白。”
云朵不服气道:“这些事情还需要我来挑拨?”
这么多宾客在场,我感觉他们这么吵,实在是太难看了。
而且,我也觉得人死灯灭,既然胜负已分,他们来给两位老人家戴孝送葬,也是合情合理的,荣柏只是心里的那口气咽不下去而已。
我拉住他的手臂轻声道:“别这样了,大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慢慢说,别闹得这么难看。”
荣柏闪开我的手臂说:“更难看的场面,你没见过……来人,把他们赶出去。”
“你敢……”周浩然愤怒地喝道。
“我又什么不敢?我告诉你们,老爷子的遗书上,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四季院乃是云家祖产,百年历史,由我、云澈,此时此刻唯一有云家血液的人继承,怎么?我的房子里,我还没有让谁进来或者不进来的权利吗?”
佣人们在旁边也是进退两难的,宾客之中,肯定也有很多与云家交情过硬的人,比如青云国际萧家的人。
萧董事长出来道:“阿澈,我跟你叔父多年的朋友,能不能给萧叔叔一个面子?让他们给云老爷子穿孝送葬吧!
老人家谁不想自己的身后事风风光光的,若是他看到此时的情景,他心里得多难过啊?”
青云国际在海城还是非常有名望的,萧董事长更是受人尊重与敬仰,他说话还是有一定的权威的。
但是荣柏并没有买账说:“萧叔叔,您刚刚似乎没有听明白,叔父临终遗言,不准他们戴孝,我也是爱莫能助啊?身为后人,我只能按长辈的遗愿做事的。”
对待长辈他也没有给面子,故此场面有点尴尬了,有些宾客过去与云鹜等人说道,劝他们退一步。
萧毓町过来将荣柏拉到了一边说:“阿澈,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
此时,我也感觉有人拉了我一把,是个熟人,林之一的助理徐艺,她恭敬地道:“夏小姐,林总有话要跟你说。”
自从韩焱出事儿,他否认他曾经给我打过电话说有人要伤害韩焱的事情之后,我对我这位大学老师就越发的不待见了。
从前是亦敌亦友,此时,我都恨不得将他当做敌人了,谁还有心思跟他说什么话啊?”
“林总找我什么事情?为什么不亲自过来找我?”
我的态度有点冷,徐艺有点尴尬地说:“林总做事,我也是琢磨不透的,夏小姐想要知道是什么事情的话,过去一趟不就知道了。
林总就在后院里的长廊里,夏小姐对四季院应该还算熟悉,想必也不需要我带路的。”
说完,她就走了,我想着自己在这里也有点尴尬,我一方面觉得荣柏此时有点不近人情,但是,另一方面又觉得他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相反,我还担心他如此,会吃亏,虽然他回海城云家也有好几年了,但是,与周浩然等人相比,在这边的根基不深的。
不然他不会想到要跟孟子琪联姻来增强自己的实力的。
同时,我也想知道小半年未联系过的林之一此时找我有什么事情?
于是,我决定过去找他,他就站在曾经我跟荣柏嬉闹过的长廊里,就是在这里他抬起了我的脚,帮我包扎伤口。
林之一负手而立,似乎在观赏一支跃过墙头而来的樱花,听见脚步声,他回过头来,微微笑了笑问候道:“好久不见?”
“是,是好久不见,我以为老师在也没有脸见我了?”
他示意我与他一起在这个长廊里走走,说:“还在为韩焱的事情生气?”
“你不要提韩焱,他一定后悔认识你这个朋友。”
“我跟韩焱在大学的时候关系非常好的,我们志同道合,我们的思想是可以有碰撞的,是真正的君子之交。
故此,你上大学的时候,他会将你托付给我,即便我们多年不联系,也彼此信任,交情也没有因为时间而生分。”
是啊,但是当初韩焱来海城的时候,他还不是跟着一起灌醉韩焱?
虽然当时,他们都是在为我出气,但是,我一直以来都没有领他们的情,不管怎么说,这是我跟韩焱的事情,我还是不大愿意让旁人来参与的。
“特意把我喊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韩焱的事情,我很愧疚,但是,我也无能为力,我已经以我最快的速度通知你们了,但是,我的一个电话并没有阻碍这场灾难。”
我生气地问道:“那你后来为什么又要否决自己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这事儿,唐氏就不会面对那样的危机?
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唐氏给守住?你也不知道我们孤儿寡母被人欺负到了什么地步?”
“我略有耳闻,不过据说阿澈帮你解决了。”
我冷笑道:“他?你不知道此时此刻,孟子琪继续注资在‘海底隧道’的钱,全部都是从我这里拿走的吗?这些钱全部都是我卖掉韩焱的副业以及我自己的财产换来的。”
“是,他这一招金蝉脱壳,釜底抽薪用得非常好,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会离开云家,可是万万想不到的是,就在这么短短的大个月时间,他成为了云家的继承人?
他有一个你,还有一个孟子琪,不仅仅能够给予他爱情,还能够提供如此的经济帮忙,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我喝道:“那都是被你们给逼出来的,虽然我不是很知道,但是梁晖此时还在美国的监狱里,事情真相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他早就想要离开云家与我在一起,是你们一而再再二三的逼迫他,让他不甘心,不服气,让他即便痛苦自己也不愿意放手?
他是云家的人,可是他从小在荣家长大,南北气候风情民俗都差这么多,谁愿意在这个地方生活?
你们要是稍微对他仁慈一点,他都不会被逼到这个地步的?”
他可能是自知理亏,也可能是无力反驳,只是清浅地笑了笑说:“跟我是没得太大关系的,我只是青云国际的一个副总而已,我只是个高级的打工仔。
集团的利益与我的利益没有冲突,但是也没有太大的干系,这事儿吧,你想想你把馒头送给了乞丐,他的确该感谢你,但是你给了之后又要要回去,那他肯定会咒怨你,痛恨你的。
先不说什么养女不养女,血缘不血缘的,云澈的回归的确是侵犯到了许多人的利益,既然如此大家排斥也是正常的,何况,他的过去,如今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用不着用这个来威胁他,此时此刻,唯一能够证明当年他是假死的人已经不在了,没有人证,没有物证,谁也定不了他的罪。”
他连连点头说:“是是是,是这个道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劝劝他,放弃这边的一切,套现离开这边才是最好的。”
此时,我才明白他的目的。
他说:“我知道能够劝动他的人恐怕这个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人。”
“放弃?离开?”
从前他什么都没有未定的时候,他都没有离开,此时,他成为了继承人,他会离开?
不说这原本就合该属于他的,即便他也是那个需要施舍的乞丐,让他把手里的馒头让出来,他肯定也是不情愿的。
“别处,我不知道,但是青云国际是不会放弃周总,而去跟他合作的,如果周总离开了海誉,就意味着海誉的灭亡,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事情。
海誉永远都是云家的,周总跟云大小姐将后的孩子肯定也是姓云的,所以,他这样做也不算违背老爷子的遗愿。
相反,如果他一意孤行的话,战争也不会因为两位老人家的逝去而终止的。”
“他从来都不怕战争的……”
我相信荣柏的能力,就算没有青云国际的支持,他也一定会找到自己的门路的,这一点我根本就不会担心。
“他不怕战争,也不怕你会出事儿吗?”
听到这话,我一下子僵住了,纳闷地问道:“什么意思?”
“韩焱之所以会出事儿,是因为他的存在妨碍了别人的利益,阿澈如果不退让,这样的无妄之灾会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或者你儿子的身上?”
我感觉他们这边的战争太可怕了。
我不信地问道:“你们还想要花钱买凶不成?”
“花钱?南阳莫家的人做事,需要花钱吗?”
“什么?”提到南阳莫家我就更加惶恐了,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不希望你惹麻烦,韩焱坚持不跟南阳莫家合作,你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原因吗?”
我以为他就是不想跟南阳莫家扯上关系。
“因为南阳莫家对小彧心怀不轨,莫颜那个小丫头看上了小彧……”
“你真是天真……我说话告诉你,是因为南阳莫家想要借用唐氏洗黑钱,韩焱知道他们的意图,所以坚持不肯。
甚至不惜砍断整个南方市场,以此表明决心,所以才会招来杀身之祸,而唐叶……难道你们都不知道他跟莫沛多有来往吗?”
我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是因为这样吗?
所以,韩焱的死,是因为南阳莫家?
“怎么会这样?”我不信。
林之一道:“不然,唐叶哪里来的资本跟你跟争夺唐氏?股市里谁那么有钱,炒了那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