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李秘书提醒,我根本就没看到丧帖上还写着“夫妇”二字?
“云老爷子、云夫人?”我满心的疑问。
丧贴是以四季院的名义发出来的,我想凭着云老先生的名望,以四季院在海城的影响力,估计稍微有点财势名望的人,都会收到这样的丧帖。
甚至于,没有收到丧帖,也会趋之若鹜地去参加葬礼的。
他们那边将“丧事”又称呼为“白囍”,是与结婚一样盛大的事情。
何况两位来人家都已经过了古稀之年,算是寿终正寝,那作为晚辈就更需要好好发送,让两位老人家人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了。
“云清扬、白梅芳……”
这事儿荣柏没有单独联系我?这是奇怪的地方,而更为奇怪的地方是为什么两位老人家会同时离世?
云老爷子自从上次中风入院,身体就一直都不好,加上年纪大了,可能也到了时候,故此,辞世是可以说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并未听闻云夫人怎么样啊?
她整日里吃斋念佛,并未听闻身体有什么大问题的,那年在海城,见她气色还是很不错的。
“明天是瞻仰遗体的正日子,如果决定要参加的话,现在就需要安排了。”李秘书提醒着,又问道:“需要带谁过去?”
“海顒与唐氏并没得多大的业务来往,这份丧帖怕是因为私人关系而发的,我带人过去做什么?我自己去就好了。”
“那怎么成?你一个女人……何况,韩董的事情到现在还没得分明呢?谁知道在那边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自然要带人过去的。”
“你也怀疑韩焱的事情是荣柏做的吗?不会的,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虽然其中有很多疑点,但是,我依旧相信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孟子琪不希望我跟荣柏和好,唐叶希望我与荣柏反目,他们的话都不能全信的。”
李秘书举着那被钉子钉过的手说:“那群人这么对我,都是为了窃夺唐氏,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夏总,我觉得你该重新审视荣先生,他不就是为了利益放弃跟孟大小姐联姻吗?他连你都可以放弃,还有什么不能放弃的?”
他们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是不能接受荣柏跟这件事情有关系的?
如果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怕我会疯掉的。
“你们说的话,我都会放在心上的,不过,我是个女人没错,我好歹也是成年人,难道一个人出门也不可以的吗?”
“韩董是不是成年人,别忘记,你现在掌握着唐氏的大权,如果不是荣先生,那问题就更加糟糕了……”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的,越想越是后怕了。
林立辞职了,我连家里都不大放心了,不过家里肯定是要比外面安全一些的。
“那我带一一,再带两个保镖过去吧,林立走了,家里的保镖,我不想撤走,从公司的保卫人员里调两个出来,公司的事情,暂时你就代替我处理吧。”
他迟疑说:“这、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从前不也帮韩焱处理吗?他有多信任你,我就有多信任你。”
我们定了晚上八点的机票,周周转转加上飞机还晚点了一些时间,凌晨一点多才到我们预定的酒店。
所以,我没有与荣柏联系,我想这个时候,他也会很难受吧,毕竟云老爷子是他的亲叔父,一直以来都很维护他,渴望他可以继承云家的产业。
但是他为了我,竟然……
第二天我穿着黑色的服装,打算去四季院参加葬礼。
没想到在酒店里刚好遇见了子琪,看她的装扮她也该是来参加葬礼的。
她看见了我,等了我一下,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飞机晚点了,我昨晚凌晨一点多才到这里,你呢?”
“我前天就过来的,我们商议是不给你送丧帖的,不知道是谁给你送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她浓密又黑长的睫毛都是在飞舞的,我只觉得脑袋有点沉重,问道:“我们?”
“是,是我们,怎么,你忘记了吗?我是云澈的未婚妻,虽然我们私下闹掰了,但是貌似还没有公开解除过婚约。
我们两个婚约关系到两家公司未来的发展,怎么可能说解除就解除呢?所以,他第一时间通知了我们,我是给云老爷子送终了的。”
她得意洋洋地说着这话,我这整个人都好像被冻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夏雪,你知道自己的爱是畸形的,那你就该放手,你不能把他当成风筝一样,需要他的时候,就拽在手里,不需要他的时候就把他放出去。
你为了你自己,从未考虑过他的前途与未来,你也更是不能理解他的苦楚,既然如此,不如成全我们两个。
也许我们不相爱,但是我可以给他更为光明的未来,这是你给不起的。”
她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我开始有点嫉妒你,嫉妒你让他那么爱你,但是,现在,我并不觉得你有什么好让我嫉妒的,因为我比你更加爱他。
我是不可能让他就这么放弃云家的,他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前不久,他还跟我说,他将会一无所有,他让我养他的?
他还让我给他买一品堂的猪肉脯?
快到四季院的时候,车子就堵住了,大部分都是去四季院参加葬礼的人。
路上司机也说了,四季院两位两人同时仙逝,是海城的大事儿。
我打听说:“这四季院的可是名门望族,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莫非就没有什么谣传么?”
“你说的是哪方面?”
“比如家产方面?我可是早有耳闻,这云家内部不和的。”
司机说:“是与这么回事儿,但是,云家的三位千金全部都是领养的,唯有这几年前回归本家的云公子才是真正具备云家血统的人,那自然该由他继承的。”
“这话怎么说?养子女也是一样具备继承权的啊。”
司机说:“那我这就不大清楚了,只知道现在四季院的主人是云公子,那这算不算是他继承了云家的正统呢?”
“他成了四季院的主人?”
“这还不够明显吗?两位老人家的丧事是他负责办理的啊?虽然说现在男女平等,但是几千年的文化根深蒂固,女儿嫁出去,媳妇娶进门,这女儿跟儿子多少有点区别的,再说又是养女……”
骗子?他果然骗了我?果然还是舍不得云家的一切?
他是把他全部的家当都用来收购唐氏的股票了,可是,同样的不也借用孟子琪的手从我这里套走了一大笔的钱吗?
难道真的是子琪说的那样吗?
如果连他也这么对我,那我在这个世界上,还能够有什么指望的呢?
我轻轻地合了合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感觉自己好累,好像我的身体已经没有能力撑起我的灵魂了?整个人都漂浮着的。
转眼已经是五月中旬了,远远地就可以看见四季院樱花盛放的情景。
那一片天空都是樱红的,摇曳生辉,妩媚多情,倒是看不出来此时此刻四季院内在办理丧事。
在靠近一些,就听见了合上诵经的声音,可能是因为云夫人崇佛,故此,请了僧人来做法事。
所有的车辆都堵在路口,有着好些交警在维持秩序,众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干脆下了车,朝里面走去,车子根本就开不进去的。
我们也提前下了车,然后才穿过马路绕到了四季院的正门,到处都是花圈,我预定的花圈也如期送到了,此时正摆在门口。
有着穿着黑色丧服,带着白色袖套的人在门口接待客人。
云家是个很有名望的家族,故此,这些礼节上格外的注重。
我隐约还听见有人议论说:“不愧是穿了好几代的大家族,连葬礼都如此讲究?”
屋顶上插着招幡的白旗,此时正随风飘扬,这好像他们这边独有的礼节吧!
我想,几个月前,我也是这样送走韩焱的吧?
可是,葬礼再风光也好,人终究是不能回来了。
“哟,夏小姐……”有个老仆人看见了我,竟然一眼认出来我,急忙吩咐道:“这是A市的夏小姐,快报……”
那人喊道:“A市夏小姐到访……”
那声音就好像长了腿一样的朝里面传去,我还来不及说什么,又听人喊道:“南阳莫公子到访……”
不远处,是几个黑衣保镖拥簇着一向以“冷公子”著称的莫沛。
他竟然也来了?
可能也是报幕引起的关注,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我的身上,然后理所当然地朝我这边走来过来。
此时的海城已经有些炎热了,他一出现果然凉快了许多。
“你也来了?”他朝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莫公子,好久不见。”
“转眼有两年多了吧!听闻韩董往生了,抱歉,没抽出时间去参加葬礼。”
我说:“客气了。”
他说:“你似乎变了些?”
“老了两岁,当然会变的啊。”
我们一起朝里面走了进去,内部布置几乎全部都是白色,这场面真是可以与电视剧里演绎的“国丧”有得一拼,简直就是全民穿孝的节奏。
“不是,是气质变了,若说你从前如水,那此时便是如酒了。”
“过奖……”
我没有太多的话要与他说,也不想与他说太多,他倒是好像跟我挺有话要说的,问道:“据说唐氏遇见了麻烦,是否需要帮忙?”
“我都已经处理好了,多谢。”
“与你打听件事儿,你们家个小少爷,在哪里上大学去了?怎么打探不到消息?”
想到当年在南阳的事情,真心是恍若隔世啊,小彧也是那时候有了从军的心思吧。
他的行为是值得人骄傲的,可是要知道他那一走与韩焱就是永别,我说什么都拦着的。
那时候,韩焱还在医院里配合医生的身体调整,准备给唐欣荣捐肝。
他们兄弟两都好像没有好好地告个别。
“我家那个丫头可是一直都没有忘记他,当年说年纪太小,不谈,现在过了两年多,总是可以了吧。”
说来是一段孽缘。
“小彧从军了,现在在哪里,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弟弟妹妹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我们当哥哥姐姐的操心多了也是不大合理的。”
莫沛颔首说:“好,他们的事情,我们不用管,那你的事情呢?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我说过,我会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