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的某些手段,我大致明白了。
正如萧总所说,他从不走废棋,放佛每一步都是精打细算的,在工作上,或者在感情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这样的男人?但是,我对他有点小小的佩服。
这样的男人,适合当朋友,不适合当敌人。
假设你是他的朋友,那一定会很有安全感,他无所不能。
假设你是他的敌人,那一定会让你感到很头痛,他,无所不能。
云澈拧着一桶铁皮桶走了进来,重重地搁在地上说:“我好心过来给你送冰块降温,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也不给我开门。
外面那么高的温度,我晒了整整半个小时。”
他白色的衬衣已经都汗湿了,隐约可见贴在胸膛的背心。
林立进来关上客厅的梭门,说:“云总真是有心,我们这里,有空调的,不至于热死。
我们虽然来自于A市这个从未经过里四十度高温的城市,但是,活生生地不会傻到站在大太阳底下晒的。
您这是做了什么坏事儿,担心被人责怪,故此,特意地把自己弄成很可怜的样子,然后博得同情吧。”
云澈的眼神恨不得将林立杀死。
我吩咐说:“林立,给云总倒杯凉水。”
云澈说:“我先洗个澡。”
他直径朝卫生间走去,刚好遇见给他拿水的林立。
“云总,您来这里可真是不客气的,我家少爷不在这里,可是,这里也是韩公馆,大中午的来扰人午休不是君子所为啊。”
我招手说:“林立,算了算了。”
云澈一把抓走他手中的水,朝卫生间走去了。
林立摇头说:“又被他给得逞了。”
我说:“外面是挺晒的。”
想不明白,同样在中国,怎么这里能够热成这个样子,这才五月初而已啊!
过了一伙儿,云澈让林立给他找衣服换。
林立可没得那么好的心啊,问道:“云总,我要给您找了衣服,您给我什么好处啊?”
云澈说:“你要不给我找衣服,那我就这么出去……”
“……”林立一下子僵住了,气冲冲地去他房间给他拿衣服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等着他冲完凉,自然也就舒服多了,过来看我跟唐欣荣。
可是,此时唐欣荣已经哭累了,在我怀里睡着了,我也不敢把他放到床上去,因为刚刚,他是真的吓着了,小拳头又握得紧紧地没松开。
云澈过来看看他说:“怎么就睡着了?什么时候醒?”
“小孩子觉多,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今年海城的温度也不太正常,往年这个时候不会有这么高的温度,小孩子也不能经常在空调房里,不如搬到聚贤山庄去住吧,那边很凉快的。”
我抱着唐欣荣觉得他睡得不安稳的时候,就晃悠晃悠手臂,他感觉我还在,他就能够安心了。
我也好久没这么操心过他了,他的身体素质还可以的,加上我们都细心照顾,他出生到现在除了打预防针,基本上没有去过医院的。
“不必了,我们明天就回去了,机票都订好了。”
“非回去不可吗?”
“你也看到了,这个温度大人都接受不了,何况还是孩子,他多少还有点水土不服的,时间久了,估计他也挨不下去。
再说,我就是过来办事儿的,事儿办完了,我早就该回去了,因为要跟你们海顒合作,又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
家里小彧要高考,我这个当嫂……当姐姐的,总不能不理不顾的,小彧一向与我要好,他小我那么多,在我心里,他就跟我亲弟弟一样的。
在我离开韩焱的那段很辛苦的时刻,他都陪着我,虽然没帮上什么帮,但是这份心让我很感动。
在他这种人生大事儿的时刻,叶甜然都能够放下过往成见,从国外回来,我怎么能够一点心意都不尽呢?”
说实话,我跟韩焱是不可能完全切割的,我们认识了二十年,就好像院子里两颗一起长大的树。
即便枝叶相差很远,但是,地底下的根,早早就盘根错节了。
“他堂堂唐家的小少爷,万千宠爱于一身,又是A市户口,高考对他有多重要啊?随便考考,也可以进A大的,那么操心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高考总是人这辈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啊。
考的分数越高,不就选择越多嘛。
他见我抱累了,伸手说:“我抱抱吧!”
“算啦,刚刚你又打电话又敲门的,把他给吓着了,我哄了他好久才好的。”
他就不说了,仔细瞧着唐欣荣的小脸蛋说:“像你还是像韩焱?”
我也仔细看看说:“眼睛跟眉毛跟韩焱挺像的,他们唐家都是这样的浓眉大眼,双眼皮,鼻子,跟嘴巴好像跟我挺像的。”
“取了你两的精华啊,长大一定是个帅气的小伙子的。”
他说这话多了几分柔情说:“我都没想到你抱小孩子的样子,这么温柔可人。”
那口吻与目光里,都有着不寻常的东西,是个男人垂涎女人时的表现。
“当了母亲,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是不一样了。”我抱着唐欣荣坐下,他也跟着坐了过来。
“我突然也想着当父亲……”
我说:“那你赶紧结婚吧!”
“那你先回去,我过一两个月回去找你。”
我吃了一惊说:“什么?”
他含情脉脉地瞧着我说:“我处理这边的事情,过去找你,你不是说,你有房子有资产,我有脑子有智慧,会生活得很好吗?”
他这是什么意思?要放弃他这边所拥有的一切,好不容易找到的家,要跟我去A市生活吗?
我玩笑着说:“开什么玩笑?”
“不是玩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这个,你收下,如果你误会了我什么,你来问我,我全部解释给你听。
不要轻易摘下来,它不值一个亿,一个亿也买不了它。”
他将我还给他的钻石项链塞在我的手中,然后让我的手紧紧地握紧它。
“明天我就不来送你了,你们路上小心些,到了家,给我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就可以,我一定会过去找你的。”
说着他就要走,对林立说,会让人把他的衣服送回来。
我喊住他说:“哎,我、我跟你说着玩的,你去了A市,我也不能跟你怎么样?”
他没回头,也没说话,总之开门离去了。
他不像说假的,但是,他要说的是真的,我该怎么办呢?
我感觉他怪怪的,我有点舍不得他。
他要放弃是他自己的事情,但是,我不希望他是为我放弃。
因为这样,会让我无形之中承担上了一份责任,而我不想承担这份责任。
“来告别的吗?还特意来洗个澡?我看他还是在打感情牌,哎哎哎,回回神,千万不要被迷惑。
你跟少爷认识这么多年,做了三四年夫妻,彼此了解得不能在了解了。
何况,云总跟荣先生长得一模一样,他要是到了A市,岂不是得登报去解释自己的身份?
但是,即便如此,困扰也不会少的。”
我瞧着林立说:“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主人家的事情,你参与这么多?小心被开除哦。”
“你承认你是我的主人家啊?”他抓住了我一句口误,提醒说:“你看,你还是舍不得过往的那些关系的……
话说,虽然我不知道少爷在姚小姐辞世后,为什么在外面周转了半年之久?
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忘记嘱咐我们好好照顾你跟孩子,经常打电话过来问你们的情况,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这些事情,我的确不知道,想到林总对我说的事情,我都忘记问韩焱了,他那三千万是为了什么?
他本事一个遵纪守法的人,有着自己一定的界限,许多事情,他是不愿意越出雷池的。
“唐欣荣是他儿子,他关心是应该的,难道还需要人去感谢吗?”
我一句话把林立怼了回去,看唐欣荣睡得熟了些,重新抱回房睡觉了。
后来,他醒了,我还睡着,阿兰就把他给抱走了。
我睡到了晚上六点多,这时候,温度已经下去了,关了客厅的空调,把窗户什么的都打开,海边的风吹过来,还算是舒服的。
我站在二楼的露天阳台上,瞧着远边的海与天,幽蓝的色彩,像一幅美好的绢画。
我瞧着那个项链,想起在船上的情景,那一刻,我的确是有点触电了。
我想,我想再多也未必能够得出个结果来,还不如别想那么多,他要是真是能够为我放弃此时拥有的一切,我在考虑,要不要接受他的事情吧。
若是从前,有个人如此待我,我必定会乖乖地缴械投降的。
所以说,荣柏也是傻乎乎的,想要让我对韩焱死心,应该找个比韩焱更好的男生来追求我嘛?
给韩焱送个女朋友算是什么怎么回事儿啊?
想到这个,我又想到了姚琪琪,说来,她意外去世之后,我的心境有着很多层的情感交织着。
我有着失去朋友的伤心与悲凉,也有着情敌意外辞世的窃喜与兴奋,还有感叹生命之脆弱,人生之苦楚等等情绪。
又想着荣柏固然撑起了我的天,但是,他用这些不为人道的手段做成的伞,我是不是能够若无其事地享受这伞下的庇佑呢?
他若是为了保护我,而辜负了自己的人生,那我该如何地自责啊?
依旧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越狱?若是他乖乖地服役,再过不久,他就可以出来了。
那时,他还是A市受无数女子爱慕的荣先生,那个手中带着青色丝巾,风流成性,帅气幽默的荣先生。
因为想的事情太多,天气又太热,晚上我就喝了一碗粥,没吃什么。
半夜有点饿了,故此,也没睡安稳,我迷迷糊糊地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段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说:“夏小姐,救、救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