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室”,是古代文人读书论著,吟诗挥毫的居室。为斋室镌刻的印章,谓之“斋室印”,多见于书画、版本和简札上。最早见于记载的斋室名,大概是三国时曹克的“遂志之堂”。而最早的一枚斋室印则是唐代大臣李泌的“端居室”印。古往今来,斋室印算得上一桩文人雅趣。
斋室的命名,颇有兴味可究。人们对它的取名,寄托的本意是多方面的。其一,修身养性、以为诫勉。如李泌的“端居室”,是演绎《周礼》中“居天下之大端”一语而成,告诫自己要作个刚直正派的人。宋代书家吴琚的“退思堂”,源出《左传》中“林父之事君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社稷之卫也”。强调加强自我修养,成为社会有用之才。其二,以物寓意,陶冶情趣;或以金石书画而得名。松、竹、梅历来是高风亮节的象征,古人遂以志颜其斋室,表明心迹。如元代书法家赵孟頫的“松雪斋”、元代名画家王冕的“梅花屋”、清代著名文学家朱彝尊以其别号书为室名“竹垞”等皆是。其三,有些斋室名目,是用以记录某种遭遇或特定典故的。宋代大儒苏轼谪贬黄州寓居临皋亭,在亭的东坡建一草屋,巧逢下雪之辰竣工,因而取名“东坡雪堂”;闻名于世的“东坡居士”的大号即由此而来。司马光的“萤照楼”典出于晋代车胤的萤光照读。其四,激励自我,发愤苦学,以自勉、自警的。南宋名词人张孝祥,一生抄录诗书达6000卷,因此治印“手抄六千卷楼”,作为斋室印。明末文人张溥每见好书妙文,必抄录之,并反复熟读七遍,使之融会贯通后,随将抄稿焚毁,故而镌刻一枚名曰“七焚斋”的室印,以志其攻书之法。
除上所述,斋室印中属于炫耀家珍一类的也不少,乾隆皇帝弘历,他占有了晋代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王昫的“伯远帖”、王献之的“中秋帖”。有了这三件稀世之珍,故颜其斋室为“三希堂”。并留下一枚“三希堂精鉴玺”御印,足可佐证。
斋室印往往是不存在斋室,而只有印章的。明代学者文徵明,曾为自己的居处取过“友山草房”、“玉磐山舍”、“玉兰堂”、“安处斋”、“停云馆”、“悟言室”等等许多雅称,其实,正如其所言:“我之书屋多起造于印上。”这样看来,这些印章只能是文人遣兴的“文学小品”罢了。
此外,现代一些著名学者、作家也给自己的斋室取名治印。如“绿林书屋”(鲁迅),因“正人君子”诬贬鲁迅先生为“学匪”,故他以此名反讥之。“未厌居”(叶圣陶),一卷在手,其乐无穷,读来如见其人,取“学而不厌”之意,这恐怕是出于毕生好学的偏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