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话一出,虞皇贵妃脸上的笑意不见,陛下脸上的颜色也有了变化。皇后娘娘颇为惊讶地看着长公主,又朝虞皇贵妃看了看,不知该说什么。
陛下见场面有点难堪,连忙打圆场,“是药三分毒,这天心安神丸毕竟不是日常吃到嘴里的饭菜,平日不超过一定量对身子总归是有好处的。皇后娘娘现在睡眠很好,心情便跟着好,说明利大于弊。我们吃药总不能想着这药有副作用,便不吃了,大家说对不对啊?”
陛下袒护虞皇贵妃之心,众人都清清楚楚看到了。众多妃嫔只有吃醋的份,心里对虞皇贵妃是又妒又恨,凭什么陛下将所有宠爱集于她一身啊?两三个紧紧盯着长公主,期望她有后话,好让虞皇贵妃难堪,扫扫她的傲气。
长公主朝陛下笑了一下,接着脸色严肃地说道“陛下说的是,是药三分毒,人身子哪里觉着不舒服总归是要服药的,不因想着药的负面作用。这天心安神丸里面含有朱砂,这朱砂若服用过多,人便会中毒,日久积攒在体内的毒素发作,便再无回天之力。虞皇贵妃,你不仅将这天心安神丸推荐给了皇后娘娘,是不是也曾将这天心安神丸推荐给过世的吕贤妃?”
虞皇贵妃望着长公主一双眸带着冰透肌骨的寒意望着她,知道长公主今日想拿吕贤妃服用天心安神丸这事来整她。
“公主殿下,那吕贤妃也有头痛睡眠不好的毛病吗?我还真不知道她有这毛病呢?唉,这个时候提吕贤妃作何?公主殿下对这个罪妇难道还有什么情谊吗?”
吕贤妃被陛下打入冷宫,是因为她害得李淑妃怀的第一个孩子流产,陛下气愤不已,觉着她心思歹毒,不可饶恕,便将她打入冷宫。这事过后,便再没有人在陛下和李淑妃跟前提及吕贤妃,对陛下来说这吕贤妃罪孽深重,提了让人心烦,对李淑妃来说提她名字便是揭旧伤,心里难受。
虞皇贵妃明知道吕贤妃是罪妇,怀疑长公主和吕贤妃之间有什么深交,这话便是要让陛下和李淑妃厌恶长公主。
长公主听了虞皇贵妃的话,不以为然,这蛇蝎心肠的女子究竟要装到什么?还想着倒打一耙,原来想着要有保留,现在看着陛下一味地袒护她,她也越发得得意猖狂起来,张口乱咬人,今日不将她的美人皮给揭下来,她长公主就不离开这紫宸殿。
“贵妃,你觉着我和吕贤妃的关系有你和她之间的熟吗?”
长公主此话一出,有人在下面掩面而笑,当年虞皇贵妃还是个美人的时候成日跟在吕贤妃的身后,好似吕贤妃养的一条狗样,颇为忠心。吕贤妃到哪里,哪里就会有虞皇贵妃的身影,两人关系好得宛如亲姐妹般。后来虞皇贵妃从美人一路攀登上了贵妃之位,她和吕贤妃之间的关系便变味了,曾经的好姐妹已荡然无存,两人一见面便争锋相对,在场的每一个妃嫔都晓得。
虞皇贵妃看着场下一些妃嫔脸色,知道大家心里定在讥嘲她,讥嘲她忘恩负义,居心不良。
虞皇贵妃一张娇媚的小脸努力笑了笑,“吕贤妃若不做出哪种害人之事,我与她便是好姐妹。一想到李淑妃的事,我怎么也不会原谅她。”
虞皇贵妃的话说得挺有骨气的,一个死人没有讨好的必要,这里的李淑妃是个大活人,一些话说给她听,她至少会感谢她。日后若有用得着李淑妃的,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长公主冷冷说道:“我这里的目的不是谈谁谁跟吕贤妃的关系,我要说的是吕贤妃的死。这么多年,很多人一直都觉着吕贤妃的死是她咎由自取,可惜不知道她真正的死因。今日,我带了一个人,让这人说说吕贤妃究竟是如何被天心安神丸给害死的。”
陛下一脸惊讶,他虽然不关心吕贤妃,但绝对不希望她的死会有什么不妥。
阚四成走上了紫宸殿,跪在众人的跟前。
长公主朝阚四成说道:“阚四成,你说说吕贤妃如何死的?说具体了。”
阚四成点点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天心安神丸里面含有地黄、酸枣仁、山药、远志、当归、丹参等等,有益气养血安神宁心的功效,适用于一般神经衰弱,如失眠,头昏,耳鸣,心悸,健忘。吕贤妃有失眠多梦心慌心悸的毛病,给她配上这天心安神丸有很好的效果。这安神丸里含有朱砂,朱砂的量控制需要格外注意。吕贤妃死之前的那日,我受虞皇贵妃之命,给吕贤妃送去十颗天心安神丸。虞皇贵妃命我将里面的朱砂加量,一定要让吕贤妃死。我便将这十颗天心安神丸的朱砂加到比平常多出了五倍的份量。吕贤妃毙命并不是死于心悸,而是死于天心安神丸里的朱砂。”
阚四成的话一出,众人纷纷惊恐地看着虞皇贵妃,她真是歹毒,那吕贤妃都被打入了冷宫,她却还不死心,非要置于她死地。
虞皇贵妃怒气冲冲,朝着阚四成厉声说道:“阚四成,这些话是谁教你的?你究竟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的手里,以至于如此中伤我?我和吕贤妃确实有些摩擦,但我和她毕竟都是服侍陛下的,两人再怎么不和也不至于会有杀人灭口之心。”
阚四成见虞皇贵妃如此说,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里面放着一颗颜色黯淡的天心安神丸。
“这便是毒死吕贤妃十颗天心安神丸里剩下的一颗,里面的朱砂含量是平常安神丸的五倍。”
虞皇贵妃很恨又说,“阚四成,你将这天心安神丸拿出来有什么好看的,这破东西便能证明我是凶手,便能证明是我指使你毒死吕贤妃的吗?”
“虞皇贵妃,这区区一颗变色的天心安神丸确实不能证明,但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能证明毒死吕贤妃是受你指使。”
阚四成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发黄发旧的纸条上,有一排小楷字迹。
大公公上前一步,从阚四成的手里接过那张纸条,送到了陛下跟前。陛下拿着纸条细细看着,这纸条上的娟秀整齐的小楷正是出自虞皇贵妃之手。他心里一直想保虞皇贵妃的性命,今日看是难办。不说前面她妄图刺杀长公主之事,现在又将吕贤妃之死翻出来,她是在劫难逃了。
皇后娘娘朝那张纸条看去一眼,朝陛下说道:“陛下,这纸条上的字迹确实和虞皇贵妃的相似。”
长公主望着面色沉郁的虞皇贵妃,“贵妃,你还有什么话说吗?这纸条上的字迹可是跑不了的。当年,你和吕贤妃斗得死去活来,吕贤妃没有想到当初情同姐妹的你竟然是送她踏上黄泉的人,还真是看错了人。”
虞皇贵妃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说道:“若有人企图加害于我,还造不出一个和我相似字迹的纸条吗?处心积虑,又是过期的天心安神丸,又是模仿我字迹的纸条,我不知道后面又会有什么污蔑我的东西出来。难道我就这么让人容不下吗?”
长公主看着按耐不住的虞皇贵妃,讥嘲地说道:“贵妃,你先坐下,稍安勿躁。若真有人造谣诬陷你那就将此人揪出来,还你一个清白。清者自清,还怕什么啊!”
皇后娘娘也跟着说道:“贵妃,你若是清白且耐心听这阚四成说什么,听完后他若真是满嘴胡言,一定不会轻饶。”
虞皇贵妃朝陛下看了看,陛下没有多言,他现在也束手无策,若再一味帮着虞皇贵妃说话,这么多妃嫔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看着他故意包庇纵容虞皇贵妃,这岂不是将他陛下的威严扫地吗?虞皇贵妃见陛下没有打算帮她说话的意思,心里的恐惧一下袭来,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阚四成见四周人看着他,他便张口继续说道:“陛下,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各位娘娘们,我阚四成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说没有做,没有做过的绝对不会说做过。虽然我罪不可恕,但我今日在这里一定要将当时发生的事情说清楚,否则这一辈子都会觉着不安。我绝没有诬陷虞皇贵妃,我说的都是事实。若大家不相信,我希望能将罗道选太医请到紫宸殿,皇后娘娘您服用的天心安神丸是罗道选太医为你配制,这罗道选做天心安神丸的时候是不是也跟我当初做了送给吕贤妃的手法一样呢?将他请上来,细细问了便可得知。”
“什么?你在说什么?”
皇后娘娘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阚四成说的话。这御医里面究竟有多少人是虞皇贵妃的人?阚四成受虞皇贵妃指使毒死吕贤妃,就连她极为信任的罗道选太医也是虞皇贵妃的人,也妄图毒死她,这简直太让人惊悚和发指。
紫宸殿内,一片喧哗,众多妃嫔几乎不敢相信阚四成说的话,若他说的是真,这虞皇贵妃简直太恶毒了,不仅毒死吕贤妃,还想毒死皇后娘娘。虞皇贵妃为了爬上凤位简直是用尽了心机,想尽了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