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拿大哥说事,就不怕搅得大哥灵魂不安吗?
赵行知侧脸看了徐凤饶一眼,唇畔掀起一抹冷笑,“如果你不惦记回赵家的话,我母亲也不会疯,云氏集团也不会一夜之间垮台!”
徐凤饶一惊,他知道了多少?
当年的事,她参与的很隐晦,赵行知怎么会将矛头指向她?
赵博年也大吃一惊,老二怎么突然提起云氏集团的事情,他听说了什么?
为了不露出破绽,徐凤饶掩面而泣,“博年,你看他说的什么话,就算不想我回赵家也不用将那一大摊子罪名扣到我头上,我区区一个弱女子,哪有什么力量能搞垮云氏集团,再者,云妹妹的事情跟我毫无关系啊……”
赵博年也不知道赵行知知道了多少,只得接口,“老二,我不管你听说了什么,你也不能这么对你母亲说话,她好歹是你的长辈,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还不快跟你母亲道歉!”
赵行知锐利的目光,凉凉的落在徐凤饶身上。
“我母亲早死了,她是二妈,而且,我说的句句属实,道歉的人应该是她,不是我!”
云家当年的惨案,母亲的惨死,她难道不该负主要责任吗?
这么多年了,她就没有一丁点的内疚吗?
徐凤饶,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云家的财富不能白丢,母亲不能白死,他一定会给她讨回公道的!
“你……”赵博年噤了声。
徐凤饶在一边哭得撕心裂肺,他抬起头,痛苦的回忆,“当年的事,错在我,跟你凤饶无关,你要怪就怪我吧。”
看着曾经意气风发,雷霆万钧的父亲,再也没有气势的时候,赵行知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对父亲,他有怨,也有恨,却下不了手。
“你的帐我会跟你算,你当初怎么对母亲的,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娶了她,从来没正眼瞧过她一次,让她一个人闷在家里,还把她最后的倚仗击溃,母亲原本就产后抑郁,一直没治愈,你非但不知道关心,反而往她的心口戳刀子,母亲之所以变成那样,全是你逼的!”
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这些年赵博年一想起云意晴,心中就愧疚难安,现在听到赵行知声声句句的指责,眼眶湿润,“是,我对不起她,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嫁入赵家,成婚前,我告诉过她的,她不听。”
赵行知别开脸,不看赵博年,“一开始我也以为,母亲是因为爱慕你才要嫁给你的,殊不知,当年她也是被逼迫的,她在嫁给你之前也有喜欢的人,为了促成两家的联姻,爷爷和祖父逼着她跟心爱的人分手,让她嫁入赵家,即便如此,嫁入赵家后,她也一直勤勤勉勉的,本本分分的守着你,顾着家,从来没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可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
云意晴不是因为爱慕他而嫁给他,竟是因为联姻需要?
赵博年太过震撼,竟忘了发声。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
不是说是她非要嫁给他的吗?
难道这么多年都是他错怪她了?她也只是经济联姻的受害者?
时至今日,赵博年才读懂那个灵秀通透的女子眼中的深意,她竟默默的承受了那么多,最后把自己逼疯也没有半句怨言!
云意晴!
云意晴!
赵博年不禁老泪纵横,“一错就错了这么多年啊,这么多年!”
她为什么不早说?
早点说清楚的话,他怎么会那么对她!
赵行知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暖意,“你错的何止这些?你听信别人谗言,是非不分,恶意侵占云氏资产,害的云氏资金链断裂,被迫宣告破产,我祖父母被逼远走国外,连死都不能归根,如果不是我前段时间找到他们,恐怕我这辈子都不知道我的外祖父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和徐凤饶,你觉得,你们配做长辈吗?为了一己之私,罔顾他人生死,你们的良心都是装饰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喝茶都要佣人数着片泡着喝,多一片都要倒掉,中午睡觉如果没有人帮忙捶腰捶腿都睡不着的外祖父母,在国外一直流浪!
从加拿大到墨西哥,从新西兰到迪拜,他们跟着难民营不停的辗转,落下了一身的病。
当年他还曾嫉恨他们,为什么不救母亲于水火,带母亲一起离开,现在想来,他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忍心带着母亲和外孙一起受罪?
他们到死都不知道,母亲那简短的一生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幸之中的万幸,在他们离世之前,他找到了他们,让他们不再饱受颠沛流离之苦,他这才知道当年的真相,竟是父亲跟徐凤饶所为。
赵博年痛苦的闭上了眼,当年他意气用事,将所有的怨归结到云意晴和云氏集团,整垮了云氏集团,逼疯了云意晴,害的云家二老有家不能回,无数工人因此失业,当时不觉得,后来想起,愧疚不已,于是,每年从他的个人收入里拿出一大笔钱用来做公益事业,就像老爷子每年都接济梦工场的员工一样。
如果当年他肯听老爷子的劝告,如果他还有点理智,事情就不会闹得不可收拾。
归根结底,都是他的错,如今儿子怨他,他无言以对。
只是,没想到,云家二老晚景惨淡,令人唏嘘。
徐凤饶看着萎靡不振的赵博年,冷眼对上赵行知的脸,“你知道些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当年我已经怀了博年的孩子,你的两位祖父为了拿下海外的项目,没有后顾之忧,打起了经济联姻的主意,想着靠云意晴和博年的婚姻经济捆绑,逼着他们成婚,云意晴才坐上了本该属于我的位子,我只是以牙还牙,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何错之有?如果你觉得我是罪魁祸首,为什么不去质问你的两位祖父?如果他们当年没有一意孤行,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说到底,徐凤饶也是受害者,她当时都快要嫁进赵家了,云家插了一杠子,逼的她大肚子离开,教她如何不恨?
“你以为你祖父是个大善人?你的曾祖父又好到哪里去?即使他后来做了那么多,也掩盖不了他一开始做错的那些事!”
徐凤饶近乎疯狂的嘶吼着,“我被赶出赵家,已是穷途末路,他们竟不放过我,派人将我软禁起来,逼我打掉孩子,如果不是我够机灵,死的人就是你大哥和我!”
赵行知冷冷的看着徐凤饶,第一次觉得她面目可憎,之前虽然知道她做错了很多,为了大哥,他不与她计较,她不但不知道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派人出国寻他外祖父母,想要除之而后快,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已,对她已经构不成任何的威胁,她竟不依不饶。
现在,事情败露,她不但不知错,还将错都归结于两位祖父身上。
是,他们当年为了利益确实对不起她母子,但一码归一码,他母亲又何错之有!
“如果不是我外祖父伸出了援手,你以为就凭你,也能逃出生天?”赵行知斜睨徐凤饶,眸光凝成冰,寒气逼人,“即使他们为了利益伤害了你,罪不至死,你为什么要在我母亲的饮食里下药,害的我母亲早产,让我父亲误以为我不是他的孩子,母亲因此换上了抑郁症,最终发疯,她何其无辜!”
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最终因为这场联姻,搭上了一辈子的幸福,连命都搭上了。
母亲才是那场联姻的牺牲品,他们哪有牺牲,根本就是最终的受益者,所以,祖父才会明令父亲,不让徐凤饶进门,不让大哥入族谱。
而这一切,徐凤饶又算计到了他的头上,一次次的加害于他,如果不是祖父从中周旋,他早就跟着母亲一起去了。
徐凤饶怔住,原来他都知道了,全部都知道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告发我?”
“你以为我不想?”赵行知冰冷的声音响起,“如果不是大哥临终替你开脱,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徐凤饶终于瘫软在地,泪流成河。
“以前的事,我不会追究,以后赵氏的事情,你们不必在插手,你们安插在赵氏的人已经被我一一剪除了,只要你们安分守己,我会留你们一个安静的晚年,否则,别怪我六亲不认。”赵行知沉声道:“还有,赵坦加害楚菁的事情,我有必要告诉你们一下。”
赵行知将楚菁的遭遇讲述了一边,赵博年气得发抖,“畜生!畜生!把他抓回来,交给警察,清理门户!我们赵家没有这样的不肖子孙!”
徐凤饶可不忍心,赵坦是她全部的希望啊,她上前抓住赵行知的衣袖,泪水滂沱,“老二,之前是我的错,千错万错你算在我一个人头上,你大哥没了,大嫂这辈子就在监狱里了,我们家只有小坦了,求你放过他,求求你……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