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郊区的温度比市里要低。
今天是初一,天气不好,有些阴沉,看不见半点星光。
医院的警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往日里这个时候,很少有人来了,这是小医院,急病重病大家都去市里的大医院,他们这边就只接待一些类似伤风感冒之类的小病患。
今夜似乎有些安静,他又可以偷懒了。
警卫室里的监控器的画面,轻微的发生了一些变化,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逝,速度很快,眨眼就没了,警卫似乎没有发现,依旧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没过多久,他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似乎还做起了梦,唇角挂着一抹笑。
医院的走廊里,安静的掉根针都听得见,病房里没有几个病人,值班医生照例查完床,然后回到了办公室玩起了手机,最近有款游戏,很受欢迎,他没收了儿子的手机,这会儿打开游戏,专心的玩了起来。
一道黑影快速的从门口穿过,值班的医生头都没抬一下。
306病房门口,两个黑衣保镖精神抖擞的站岗,黑色的身影停顿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慢慢的放到地上。
医院的走廊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盒子里跑出了好几条蛇。
门口的保镖一见到蛇,吓得惊慌失措,大叫着跑远了。
黑色的身影看着保镖们远去,笑了,露出阴森洁白的牙齿,他慢慢起身,扭开了306病房的门。
借着微弱的灯光,黑色的身影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人,长长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看不清容颜,但确信是个女的没错。
白天的时候,他已经查过了,这件病房里住的就是个女人。跟照片上的人身材相仿,五官依稀是照片上的模样,因为不敢靠近,他看的不那么真切。
不过,就冲赵行知那么谨慎的样子,此人一定是目标了。
思索着,黑影向床边靠近,手里明晃晃的刀子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森凉的光泽。
他离床越来越近了。
等走到他可以攻击的范围内,他停住了脚步,全身的力气运到手上,另一只手快速的掀起被子,刀子同时用力的捅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被子掀起来的那一刻,床上熟睡的人,忽然跃起,一脚将黑衣人踢翻,同时,病房里灯光大亮,走廊里冲进来一大群人,将他团团围住。
躺在地上的人这才警觉,他上当了,被人来了个瓮中捉鳖。
赵行知和警察局的李警官一起进来,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冷声道:“自作孽不可活。”
李警官说:“这个人交给我们吧,保证让他吐出实情来。”
赵行知有些犹豫,眼里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他忽然记起宋梨落的话,犹豫再三,最终点头,“好,你们带走吧。”
行刺的人失手,被关在警察局里三天三夜,每天审讯都是半夜十二点以后,三天来,他连一分钟的觉都不能睡,三天后终于崩溃,全都招了。
是林清莲指使他跟踪赵行知的,然后找到照片上的女子,杀了她,他一路跟踪赵行知到了这,看到他们那么紧张这个病房里的女子,就没做他想,没想到竟是一个局。
交代的很清楚,林清莲很快遭到了警察局的传唤。
林清莲被带走的时候,赵坦在家,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警察局的人,然后握了握林清莲的手,低声道:“妈,没事的,我在家等你回来。”
林清莲跟他对视一眼,然后离开了。
到了警察局,林清莲对那个男子的供词一个也不承认,“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这是污蔑,楚菁是从小在我家长大的,我怎么会害她,而且,我根本就没有动机,我要求见我的律师,在见到我的律师之前,我会保留对你们的控诉。”
无论警察局的人对林清莲怎么审,她就是闭口不说,说完那段话后,真的一个字都没露。
林清莲的律师很快就过来了,不管警官怎么问,都是律师代为作答。
面对那个男子的指控,林清莲的律师一口咬定是诬陷,男子急了,说可以去查通话记录和信息留言,但是他的手机被黑客攻击了,里面什么都查不到了。
男子记起他跟林清莲见面的地方是海边,希望能查到相关的证据。
但是,没有。
警官根据男子交代的时间段,查遍了周围所有的监控,都没有林清莲出现的画面。
明明是非常有利的证据,居然一点都牵扯不到林清莲。
李警官气得牙根疼,但是,没有办法,没有证据就不能扣人,林清莲很快就要被释放,而那个男子还要多一项诬陷的罪名。
李警官将实情告诉那个男子,男子气得直哆嗦,“我说的都是实话,句句属实,我敢对天发誓。”
李警官无奈的说:“我相信你说的都是实话,但法律面前讲求证据,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别的证据来证明这件事,如果没有的话,你将承担所有的罪名。”
那名男子轰然倒地,喃喃低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指控变成了反指控,他这一单生意接的,把老本都赔光了!
那名男子最终也没拿出有效的证据,证明是林清莲指使他做的,林清莲被律师带出了警察局。临行前,她警告的看了男子一眼,然后离开。
第二日,那名男子竟离奇死亡。
法医很快赶到,鉴定结果让大家大吃一惊,急性心肌梗死。
宋梨落忍不住感叹,连老天都在帮她。
赵行知说:“本来也没指望一下扳倒她,只是,从此以后,赵家再无宁日了。”
林清莲回到家,哭哭啼啼的讲述了,赵行知如何设局陷害她,她在警察局里受了多少罪云云。
徐凤饶大怒,骂赵行知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赵坦面无表情的坐着,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
赵博年也气得不轻,“什么问题不能关起门来解决,非要闹成这样?老二呢,赶紧叫他回来!”
老夫人闻言,只说了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想不被泼脏水,最好自己干净点。”
然后,她丢下这句话就回房了。
客厅里,林清莲放声大哭,宣泄着自己的委屈,“我们孤儿寡母的走到今天容易吗?老大当初是怎么死的,难道他就没有责任吗?现在赵氏已经在他手里了,还这般对我们,是欺负我们无依无靠吗?父亲,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一提起大儿子,徐凤饶也跟着落泪,“我儿命苦啊,从出生起就没得到赵家的认可,只要老二一出事,家里的人都会责怪我儿,可怜他年纪轻轻的,连亲生儿子都没见一面,人就没了,留下这孤儿寡母的受尽冷眼,还要被诬陷,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林清莲和徐凤饶一唱一和的,将老大的事情搬出来。
赵博年被她们哭得头疼,不耐烦的挥挥手,“好了,好了,都别哭了,这件事,我会让老二给你们个交代的,这总行了吧?”
徐凤饶和林清莲这才止住哭。
一直安静的赵坦忽然抬眼看了一下赵博年,想要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别开视线,继续发呆。
赵行知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后,接到赵博年的电话,揉了揉眉心,“好,我知道了。”
这一仗,在所难免,只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宋梨落一定要跟着去,被他拒绝了,“丑陋的一面还是让我自己消化吧,听得多了,不利于长身体。”
宋梨落抗议,“我已经成年了,抗击打能力很强,再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赵行知抱了抱她,柔声说:“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以后这些事让我处理,你只负责欣赏世界美好的一面就好了。”
见他如此坚持,宋梨落只好妥协,“随时保持联系。”
“好。”赵行知答应道。
宋梨落这才一脸不爽的离开了。
赵行知回到赵家的时候,全家人都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独留中间的单人沙发,还放到了对面。
赵行知笑,这是打算三堂会审了?
赵博年瞪了他一眼,严厉的责问他,“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设局陷害你大嫂?”
这话问的够直接的,连转圜一下的余地都没有。
赵行知敛正神色,道:“父亲这么说可是冤枉我了,我什么时候设局陷害大嫂了?”
徐凤饶按耐不住,指责道:“你还狡辩?你大嫂都被带到警局审问了,你敢说你不知情?”
赵行知坦然回答,“我确实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的一个员工在郊区的医院里被人袭击,还好陪护人员在,将那人制服,送到了警察局,今天警局的人刚给我回话,要我去一趟,我这还没来得及赶过去就被父亲叫回来了,怎么,这件事跟大嫂有关吗?”
“你……”徐凤饶一时语塞,赵行知一番话说得有情有理,她再说下去,只会被他绕进去,不说又泄不了心头的恨,只得恨恨的转过脸看向赵博年,“你看看,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咱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好儿子,翅膀硬了,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