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人民法院。
当我站在这庄严的门口，看见徽章，再看见这几个字的时候。
我便知道了，江止聿今天带我来是做什么的。
夏武义的案子，开庭了吧。
我的脚步滞在门口，身边走过许多急匆匆的脚步：有抱着公文包往里面走的，也有神情暗伤外面走的。
江止聿以为我不舒服，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抽了抽鼻子，快速擦掉滑落的泪水。
又看了看那庄严的字，我呢喃，“两年了，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打趣笑了笑，“唔，好事，我也洗清罪名了。”
我抿唇，“对不起啊，之前误会你了。”
“挺好，不然，怎么会认识你。”
他一点都不生气，把手掌摊在我面前，朝我看了看，“嗯？”
我伸手，把掌心放在他的手心中。
他轻柔的握紧，什么话都没说，拉着我走进去。
此时无声胜有声。
……
夏武义是被提起公诉的。
我坐在席位上，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看。
当法官说，“把被告人带上来”的时候，我的双眸不觉撑了撑。
夏武义穿着囚服，脚上带着镣铐，手腕上也带着手铐。
等他被带到被告席上的时候，堂下发出来一阵唏嘘声。
法官敲了敲法锤，严肃说，“肃静！”
我的喉头特别的堵，堵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止聿握着我的手，“有我在。”
一个小时的庭审，很快就结束了。
这一个小时内，夏武义出了回答“是”和“不是”，他什么话都没。
当他被带离被告席，他往门口走的时候，他四处张望，在堂中找到了我的身影。
他朝我笑，笑的很阴冷。
我浑身一震，吓得攥紧了江止聿的手。
狱警将夏武义往门口推了一把，他身上的镣铐丁零当啷一通乱响。
陆陆续续有人离场，我却一直坐到了最后。
江止聿也没有催促我，而是陪着我坐着。
直到清洁工人来做清洁，看见我和江止聿还坐着。
她阴阳怪气的看了我们一眼，“要打扫了，请你们先出去吧。”
我失神的起身，一步步朝门外走。
清洁工人叹了口气，“你是受害人的家属？”
我一愣，点了点头。
“节哀啊，害人的人肯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她朝我表达了她的安慰，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谢谢。”
…………
十一月下旬，天气转凉。
江止聿脱下外套套在我身上，“别着凉。”
而他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勾勒出他好看的身形。
我想要脱下来，他捉住我的手，“穿着。”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
路过江止聿的时候，还有小姑娘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身上，走了几步，还要回过头来看一眼，
我挑了挑眉，“凭什么我要穿怎么多，你就穿这么点儿？哦，你想露身材，吸引小姑娘的目光呀？”
“嗯？”
“你看那姑娘，被你迷的神魂颠倒啦。”
江止聿看了一眼，那姑娘慌张移开了视线，还差点在台阶上绊了一跤，尴尬一笑，赶紧跑了。
忽而，他认真的说，“我妖颜祸水，你就把我收了吧，别让我再出去祸害祖国的花朵了。”
我心头钝痛，却强做微笑，“我也是祖国的花朵呀，凭啥你就赖上我呀？我不干！”
他不怒反笑，“这不得是你自己先招惹我的么？”
我吃瘪，哑口无言。
“哼。”我佯装生气走开。
他快步追上我，扣住我的手，“戒指呢？”
我愣了愣，“我摘下了。”
“为什么摘下？”
“昨天，昨天被阮琉夏看见了，她很激动，要抢我的戒指，然后和她稍稍起了点争执。”我挑了些无关紧要的说，“现在我和她一同住院，怕遇到之后，让她再发疯。”
他面色冷清，虽是没有说话，可我读出了不悦的情愫。
我忙说，“好吧，其实我怕她把我这戒指弄坏了。”
江止聿大抵是想起我为了唇膏拼命的事儿了。
他帮我拢了拢他的外套，“想吃什么，吃点东西再回去。”
“随便，清淡一些的都行。”
……
劳斯莱斯在一家粥店门口停下。
“喝粥。”
“好。”
我和江止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一个服务员上前点餐，“两位好，这是菜单，你们请看一下。”
江止聿想也没想就把菜单推到了我面前，“你点。”
我随便看了看，也没有很想吃的，就问，“店里的的招牌是什么粥？”
“小姐，海鲜粥。”服务员答。
“那就海鲜粥吧。”我也懒得点。
哪知江止聿却说，“不行，换一个。”
我嘟囔了一句，“那叫我点什么呀，干脆来份白粥好了。”
“就白粥。”
“喂，我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他说的很认真，随后点了几样小菜，“就白粥，就这样。”
服务员愣了，“先生，真的……就要白粥？”
“嗯，白粥。我媳妇身体不舒服，还在吃药，怕海鲜过敏，就白粥就行。”
心头一暖。
我害羞的低下了头。
服务员笑笑，“好，那我跟厨房说一下。”
粥上的很快。
服务员说，“请两位慢用。”
江止聿给我盛了一碗，“多吃点。”
我朝他扬起了一个笑脸，“谢谢。”
邻桌一个男客户突然暴躁起来，“我说了鸡丝粥，你他吗给我上个海鲜粥是什么鬼？”
那服务员一个劲儿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您，您刚刚确实说的是鸡丝粥。”
“还不承认错误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刚刚最后跟您确认的时候，您也说没错……”
“你刚刚确认的时候我没听清。”男人一把摔了碗，“老子要喝海鲜粥，给我换！”
“先生，这……”
男人眯着眼睛看了服务员的名牌一眼，“李淼，你叫李淼是吧，给我把你们老板叫出来！点餐都不会，点个屁！”
李淼？！
我愣了愣，是我认识的那个李淼吗？
服务员真急了，低三下四的道歉，“先生，您，您刚刚真的点的是鸡丝粥啊，我，我没错！”
男人气急，竟然抬手甩了李淼一巴掌，吼道，“叫你们老板出来，别跟我这废话吧啦的。”
服务员被打到在地。
我蓦然看向江止聿。
他伸手扶住服务员趔趄的身子。
服务员转身道谢，她虽然低着头，可这样貌，确实像李淼。
我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李淼？”
那服务员愣了，抬头一看，“沈……清欢！？”
还真的是她。
我起身，将李淼拉到我这，“你先坐下。”
她维诺说，“不，我不能坐，上班期间我不能坐。”
我对那客户说，“先生，别生气了，这粥算我的，我再请你吃一份海鲜粥，可好？”
“你？你又算哪根葱？”男人不吃我这套，叫嚣着要找老板。
老板急急赶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见到李淼低着头，更加着急，“李淼，你是不是又犯错了！”
李淼一惊，“老板，我没弄错，是客户自己弄错了。”
男人吼道，“我他吗错了？我错哪儿了？”
“先生别生气，别生气！”老板忙是安抚。
我知道“客户是上帝”的道理，哪怕李淼没错，都是她有错。
我说，“先生，您想怎么办？”
“关你屁事，滚。”男人睨了我一眼，啐了口。
江止聿把我拉到一边，示意我别说话。
男人不屑睨了一眼，嗤了一声，“有个男人护着，牛气啊？”
我赶紧握住江止聿的拳头，低声说，“别冲动。”
男人转头看向老板，“老板，我要的是海鲜粥，你服务员给我点了鸡丝粥，你说怎样吧。”
老板一愣，瞪了李淼一眼，“先生，您消消气，这顿免单！我再送您一锅海鲜粥打包带回去，好吧！您消消气！跟这服务员过不去，这生气的不还是您自己吗？”
男人接受了老板的提议，得意的笑了笑，“行，那就这样，赶紧给我打包一份海鲜粥。”
息事宁人。
老板又瞪了李淼一眼，怒道，“还杵着干什么，还不下去！”
“是，是，谢谢老板。”
李淼维诺的匆匆忙忙走了。
我看着，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看了男人一眼，此刻，他正津津有味的吃起了粥来，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
江止聿夹了一块黄瓜放在我碗里，“看见了吧，人家只是要便宜，仅此而已。”
“他是捞到了便宜，可伤害了无辜的人啊。”
“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就是会这样不择手段。”
我搅动着碗里的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淼战战兢兢的拿着打包好的海鲜粥上来。
我说，“我能做点我想做的事情吗？”
“嗯？”他勾了勾唇角，“去吧。”
我适时起身，与李淼擦肩而过的时候，故意和她碰撞，将那打包好的粥给撞到了地上。
想捞便宜，我偏不给。
“啊——”李淼惊叫一声，“粥！”
男人回过头来，见此情景……
半晌，他怒道，“你他吗不会点菜就算了，现在连东西都拿不稳了？”
我嗤了男人一声，然后转头向李淼道歉，“对不起啊，我刚刚走的太急，不小心撞到你了，害你把粥打翻了，对不起。”
李淼的眸子中，夹杂了愤怒，“沈清欢，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