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找叶女士。”
“啊?”我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好端端要去找叶女士,想到医院中,李明霞还冰冷的躺在太平间里,我说,“不去,我要去医院。”
江止聿径直说,“韦东泽说我们去过之后,有个男人也去找过。”
我一愣,“是谁?”
“罗明峰。”
指尖一颤。
我怔怔的开口,“他去干什么!”
“买录像带。”
……
想到李明霞的后事还有夏武义在操办,于是我答应去找叶女士。
叶女士对于我们的到来有些疑惑,也有些惊讶,“你们怎么又来了?”
江止聿开门见山说,“叶女士,您家先生的摄影作品确实有很多人喜欢,我这次过来,是想在看看其他作品。”
叶女士皱眉,“那些照片我不卖了,我不会为了钱全部卖光的。”
“那能看看那几盒录像带吗?”我想到刚刚车上江止聿说的话,于是插嘴问。
可千万不能没罗明峰买走!
叶女士脸上一抹不自在,坚持说,“不卖,不卖,你们赶紧回去吧。”
我祈求,“叶女士,这些对我很重要,求求你不要赶我们走。”
她黑着脸,与我有一扇防盗门之隔。
蓦地。
我急切的扒住门框,“叶女士,如果不卖的话,让我们看看可好?”
江止聿见我太激动,将我扣进怀中,低声提醒,“沈清欢,冷静。”
我意识到自己失态,深吸了一口气,向也女士表示抱歉。
良久。
叶女士说了实话,“好吧,其实……那几盒录像我卖掉了。”
“什么!”我震惊。
“……就在前几天,有个女人来买光碟,说是慕名而来。”叶女士尴尬的笑了笑,“我觉得那些拍破楼的录像都有人要,然后我就卖了。”
我险些失控,“不是交代您不要把东西卖给其他人吗!”
叶女士的脸色拉了下来,“我说你这女人,东西是我的,我有所有权使用权,我有权利卖给别人,你管的着吗?别以为买了我先生的几张照片,还就真的神气了牛气了。我告诉你,过来买录像带的那位小姐,可比你礼貌多了,而且开价很高!”
我和江止聿同时怔住,不是罗明峰,买走录像带的竟然是个女人?!
江止聿眉头紧锁,他想了想,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我介绍过一个男人来买过东西,叶女士您没卖给他?”
“那男的是你介绍的啊?”叶女士一脸鄙夷,提到那人,她语气中带着生气,“你怎么能介绍那样的人来啊,左脸上一个刀疤哦,太骇人了,而且面向特别凶。他确实也是来问我买录像带,但是被我拒绝了,我说没有。没卖给他!”末了,她又说,“后来来了一个女人,彬彬有礼,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于是我就卖了。”
我呢喃,“叶女士……”
“行了,你们走吧,录像带真卖了。”叶女士看我有些烦,懊恼的朝我招手。
江止聿说,“叶女士,我再问一下,您可记得拿女人的名字?”
相对于江止聿,叶女士的态度明显要好一些。
真是凡事离不开异性相吸同性相斥啊。
“具体名字我没问出来,她只说她姓江。”
……
去医院的路上,我一路上都心慌不安。
江止聿朝我伸出右手。
我疑惑,“嗯?”
“嗯。”他示意我把手放在他的掌心里。
我照做了,他握住了我的手,“至少不是被罗明峰买走,你应该庆幸。”
“录像带没在我身边,我感觉不到一丝庆幸。”我低着头,有些懊恼,“怪我,怪我没有及时想到。”
“按你这么说,应该怪我办事不力咯?”
“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慌张的抬头对上他深邃的墨瞳……
他定定朝我一笑,“你放宽心,这件事,我会办好的。”
我不禁自嘲一笑,“说是说我在找宁安死去的真想,可现在一看,这明明就是你在做,而我根本就不知道干什么。”
“你还需要干什么么?”
他的柔声反问,像是一把把温柔的锤子,锤在我的心上,一点都不痛。
他又说,“你若真想干什么,唔,有良心的话,给我做顿饭……都是可以的。”
“行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走了。”我羞戚着说,匆匆跳下了车。
届时,劳斯莱斯停在了医院门口,缓解了这尴尬的气氛。
哪知,江止聿竟然跟着下了车,将我堵在了路上。
我心急,“你干嘛呀。”
“有什么事情,就给韦东泽打电话。”
“啊?”
“我还有事,先走了。”江止聿拍了拍我的头,“走了。”
目送劳斯莱斯离去,我才折身走进医院去。
若有若无的,我被里头走出来的一个身影抓住了眼神。
像……罗明峰。
心想这是在医院,不仅人多,而且受了伤还能得到第一时间救治。
咳咳。
我定了定心,朝那抹身影走去。
男人的头埋得很低,戴了个鸭舌帽,我略过他身边的时候,抬手把他的鸭舌帽打掉了。
男人一惊,立刻停住了脚步。
鸭舌帽下,果然是这张骇人的脸。
罗明峰朝我笑,笑的很阴冷,很狰狞。
我知道我的的两腿有些打颤,可我脸上回以冷静的微笑。
我问,“你在医院做什么?”
罗明峰朝我走近了一步,“来医院还能干什么?看病呗。”
他走近一步,我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他又笑了,笑的不屑和得意,“丫头,长的还挺标志的。”
我心一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丫头,看来你被夏武义保护的很好啊,夏武义是真疼爱你么?”
“罗明峰,你别想动我叔叔,你要是敢动他,我肯定跟你拼了!”
“这么好的年纪,跟我拼了,岂不是可惜?”他又朝我走了一步,我不免后退一步,却被他扣住了手腕,我动弹不得,又心慌不定,朝他呵斥,“罗明峰,放开!放开!”
可他并没有放开我,而是在我耳际轻言,“丫头,你怕不怕我?”
怕。
他让我心惊胆战。
我咬牙,“不怕,我恨你。”
他忽然哈哈大笑,“你该怕的,该恨得,不应该是我。”
“你是谁!放开沈清欢!”
身后传来一道凛冽的男声。
我回头,看见是乔维风,“乔同学。”
罗明峰笑了声,放开了我,我赶紧跑到乔维风身边。
他看着我,定然笑,“丫头,我走了,也许以后就不会再见面了。”
我吼道,“肯定会再见的,到时候你就要在局子里蹲一辈子!”
罗明峰戴上鸭舌帽头也不回的离去,我只觉双腿一软,若不是乔维风及时伸过来的双手,我就要瘫软在地上。
他柔声叫我,“清欢。”
我摇头,“我没事,看见我叔叔了么?”
“夏叔叔在太平间外面坐了一上午了。”他神情遗憾,赶到惋惜,“阿姨的事情,清欢,节……”
“别说,别说。”我打断他,“我不想听到那几个字。”
我说,“我进去看看。”
“清欢。”乔维风叫住我,“刚刚那个人,和夏叔叔说过话。”
“嗯,我知道了,谢谢。”
罗明峰,果然是来找夏武义的!
夏武义颓然坐着,见到我来,眼眸子稍稍转动了一下,“你来了。”
他失了挚爱,神情恍惚。
我眼眶一酸,实在是难过。
“叔叔,我来医院的时候,碰见罗明峰了。”
夏武义眸子一撑,“罗明峰?”
“对,他不是来找你的吗?”我问。
“他……他是来找我的。我本不想告诉你的,怕你担心……”
我心不免一紧,“他有没有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夏武义摇头,“没有。只说,他要一笔钱,如果再不给他,就要给我们好看。”
罗明峰似是我生命中的炸弹,不定时会爆炸。他一天不除,我的生活就惴惴不安。他既然要钱,那我何不顺水推舟,寻个理由让他被警察抓了去?
况且他之前本身已经劣迹斑斑,放高利贷的人大多在警察局里都要案底……
好,就这么干!
夏武义见我在寻思着什么,“清欢,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打着哈哈,“叔叔,亲戚都通知好了吗?”
“通知过了,明天……出殡。”
…………
第二天,李明霞出殡。
我穿着黑衣跪着,泪流满面。
有亲戚上来送花,还会与我寒暄几句。
“清欢啊,明霞虽无所出,可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我流着泪应下,“阿姨待我比待亲生女儿还要好,我懂。”
亲戚拍了拍我的肩膀,“节哀。”
我点头,“嗯……”
简单的一套流程走完,李明霞的遗体被推去火化的那一刹那,小小的礼堂里充斥着压抑的抽泣声。
我无声的擦干眼泪,看着她一步步离我远去。
从前的一幕幕都回想在眼前……
一切终究要尘归尘,土归土。
……
流程结束,亲戚都散了。
夏武义失神的坐在李明霞的坟前久久不愿离去。
我退到一边,偷偷的抹眼泪,却再次看到了那个让我心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