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树挺滑稽的动作,弄得付海龙皮笑肉不笑,滑稽归滑稽,道理却摆在那里,一时之间,付海龙还真无言以对;而黄树挺得意归得意,一想到自身处境,马上又警醒,忙不迭瞥了付海龙一眼,发现付海龙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至于那眼神到底什么意思,黄树挺是摸不准的,本身他对眼神就没做过研究,通俗来说:就是不会察言观色;只是一考虑到自己实为鱼肉,人家才是刀俎,黄树挺还真有点担心,付海龙会一个恼羞成怒,就把他打个半身不遂;再想到那个神秘莫测的虎小安,黄树挺其实连自杀的勇气都提不起来,只能硬着头皮见机行事了。
眼看付海龙的眼神似有不善,黄树挺不禁暗想自己可能太得意忘形了,忙不迭赔笑道:“龙哥?那个……额?我其实也不是怪你挟恩图报,我只是觉得:这事我需要认真考虑,毕竟,你们正在由黑转白的话,我不知会不会中途出了什么叉子,搞得到头自己也被抓了,这是我的心里话,我其实只是有点害怕!”
付海龙的脸色,终于缓了一些,也讪笑道:“兄弟啊!是我不好!没能打消你的顾虑!我也确实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不过你放心:我老乡在莞深两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除非是最上面的人下来,否则,整个岭南是没人愿意动他的,牵一发就会动全身啊!改天我带你去见见他,你机灵点,没准他就特别照顾你了呢?”
黄树挺只想着保自己小命,哪里有什么兴趣去见什么黑枭?也就敷衍着:“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我脑子很乱,等我冷静冷静咱们再谈吧?”付海龙听了一愣,随即又释然道:“也对!却是我把你当成自己了!你先好好考虑,不用急着表态!”
“那我先出去了”黄树挺冲他傻笑道,付海龙笑眯眯地一挥手道:“去吧!多跟同事们交流一下,他们也会帮你出主意的!”
黄树挺微笑着转身,刚走到门口,身后的付海龙又开口道:“等等!兄弟啊!你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只是个业务经理,最多可以担保你买36份,如果你愿意做,打算投资更多的话,千万要告诉我,我可以直接带你去见老总,让他给你担保!到时飞黄腾达了可要记得我啊!”
“好说!好说!等我考虑好再说!”黄树挺一边开门一边回头笑道;刚出了房门,正要随手关上的,付海龙又叫住了他:“再等等!兄弟啊!你现在有两个女人呢,反正没结婚,可否让我跟你公平竞争?真的,我只想再找个女人结婚过日子!”
黄树挺听了又是一愣,在外混得久了,什么人没见过?这种刚认识就脱光的经历,他之前也是遇见过的,对于何丽娟和陈艳林,他只认为是自己走了****运,竟同时遇上了两个都比较奔放的美女,加之自己初来乍到,可能两女也是为了让他入伙,才如此不择手段的吧?
当然了,没人愿意随便掏心窝说话,包括刚才付海龙那一番挖心掏肺,真实性有多少?动机何在?黄树挺不敢说自己摸得准,只是他不打算纠结,因为他认为自己应该考虑伺机逃命,而不是考虑加入贼军的可能性。
至于付海龙对两女的觊觎,黄树挺也没兴趣过多思考,真也好,假也罢,装出个常人都会有的反应,不至于让人察觉自己的异常就是了。
是以,黄树挺半真半假的呆立着,直到心中有了决定,才装出一个自认为很严肃的表情,信步回到房内,盯着付海龙道:“你,刚才说了什么?要跟我抢女人?”
付海龙一看黄树挺那架势,竟是意味深长地笑道:“啊?兄弟!别那么激动,我只是开个玩笑!玩笑而已!哈哈哈!不要当真!我怎么敢抢兄弟的女人呢?再说了!她们喜欢的是你,我硬着来也不可能的不是?”
黄树挺哼哼着转身道:“你敢把这玩笑当真,我会给你开个更大的玩笑,玩到你只会又哭又笑!”说完已经出了房门,“嘭”的一声,把门摔得山响,也不去考虑付海龙在里面是什么表情,
大厅中,有人围在一起唱歌,有人做着他们机械式的演讲,男卧室里也传来斗【地】主的呼喝声,黄树挺甩了甩头,却甩不掉烦杂的思绪;一时之间,不可能理出一条清晰的逃生之路来,除了女卧室,哪里都不清净。
黄树挺想去撒泡尿,随即想起两女方才的恶作剧,不禁又翘起左嘴角;那两个傻女人,估计盛了有半桶水给他们吧?黄树挺一边走向洗手间,一边随意瞄了饮水机一眼,结果发现程来土正坐在饮水机旁,那家伙脖子上围着毛巾,手里拿着把烂剪刀,正对着镜子歪头侧面,这是要自己头发吗?黄树挺不禁计上心来。
发现有几人朝自己望来,黄树挺也就微笑着朝他们点点头,继续向着洗手间而去,一番唏嘘过后,又故意不冲水,心中暗笑着:“熏的就是你们!”洗了手还故意不擦掉手上的水渍,径直走向程来土,伸出两只带水的魔爪,胡乱拨弄了程来土的头发一番,才轻笑道:“我来帮你吧!我也经常自己剪头发!”
黄树挺却是说了真话,他还真的经常自己剪头发,如今,手艺好的理发师难找了,那些新生代理发师?剪着剪着就给你搞了个非主流,黄树挺也是没办法,经常都是先让理发师剪过一遍了,回家再自己修一遍;而可怜的程来土,却是不知黄树挺不怀好意,竟是欣然答应了,还胡乱赞了句:“挺哥你真是多才多艺啊!”黄树挺也故意傲然回了句:“那当然!一会儿学着点!”
黄树挺说完就快步回到男卧室,从自己背包里翻出自己常用的剪刀,又快速回到程来土身后,一手拍拍他的肩头,一手夺过他手里的梳子,轻笑道:“看好了!首先是要顺发,你想要剪什么发型?告诉我!”
程来土这时反倒狐疑了:“你真行吗?”“废话!你去问问小威,你挺哥是不是经常自己剪?就连我现在的发型都是自己剪的!”黄树挺想也不想就如此答道,程来土转头看了黄树挺的发型两眼,才打消了疑虑道:“看着还行!帮我剪个小短碎!谢谢!”
黄树挺开始梳理着程来土的乱发,同时还笑骂道:“举手之劳就不要谢了!多生分啊!我觉得你们都客气得不像话,跟新朋友握个手,通个姓名也说声‘谢谢’、随便跟他聊上几句,也说声‘谢谢’、给他让个路,也要说声‘谢谢’,客套话不是这么说的!”
程来土不禁疑惑:“怎么就是客套话了?我们都是诚心的啊?这是创业必要的礼仪……啊!干嘛打我?”黄树挺用梳子猛敲了程来土的脑袋一下,笑骂道:“是!你们都是成心的!成心恶心人的!‘大恩不言谢’啊!真有诚心应该来点实在的,口头的感谢哪有现实的回报让人舒服?”
程来土也不顾黄树挺正在给他梳头,径自摇头叹道:“我还无法理解你,好比你还无法理解我们!”黄树挺不想与其深谈,干脆转移话题道:“别动!看好了!接下来这招,叫‘大刀阔斧的【改】革’!”
趁着程来水一个愣神的功夫,黄树挺随手把梳子塞到他手里,左手五指开叉,捋起他额前的刘海,以手指厚度加一厘米为基准,一通狂剪,接着到左右两侧,很快就给前半头剪出小短碎的粗样,再用手随意地把拨弄一番,傲然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自己耳目一新?”
程来土不明所以,却也回了句:“貌似还真有点!”黄树挺又开始满嘴放炮道:“【改】革要分四步走,现在只完成了第一步的前半步!”随即也不管程来土的惊愕,又自顾自把他脑袋后面的长发也剪了。
程来土略有担忧,忙不迭叫黄树挺悠着点,别剪坏了,黄树挺却是不管他,自说自话道:“第二步,加水补修!”说完就夺过程来土手中的梳子,在程来土早就备好的水杯里沾了水,给他梳了个背头,左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捏起明显超长的地方,补剪了一番。
程来土看着新发型越发的满意,竟是笑着赞道:“挺哥果然高人啊!”黄树挺也不废话,直接扯下他脖子上围着的毛巾,胡乱抖掉上面的断发,又粗鲁的擦掉他发丝上的水分才道:“第三步,去水细修!”
程来土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嚷嚷着道:“师傅啊!你不会是经过专业培训吧?”黄树挺又轻笑着满嘴放炮:“自学成才,才叫大才啊!”说着已经继续,或用梳子挑、或用手指夹,开始细剪起来。
程来土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也就微笑着看镜子,似乎,他对黄树挺的手艺相当满意;黄树挺终于又喃喃出声:“最后一步:总精修!”只见黄树挺一边悉心听取着程来土的意见:额头要不要稍微留长点?两边要不要铲平点?中路要不要留个鸡冠?程来土也高兴地回答着。
却不知,黄树挺在他最高兴、最放松的时刻,偷偷在他后脑勺剪了两个字“78”!看着那乌黑头发上醒目的头皮色“78”字样,黄树挺暗自奸笑道:“你小子太不像话了!老子不得不略微惩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