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正要进去,发现院门上贴着封条,旁边的围墙上还写着一个斗大的“拆”字。
这房子要拆了?陆天正在疑惑,就听到有人叫道:“喂,不能进去!”
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子走到陆天跟前,冷冰冰地说:“我是拆迁办的,这院子是危房,马上就要拆了,你不能进去。”
“我看看就走,不行吗?”陆天说。
男子坚决地摇了摇头:“你没看到封条吗?谁也不能进去!”
陆天只得转身离开,没走多远,他接到了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原来,有市民在立交桥下发现了一个小孩,这小孩不能说话,年龄和相貌都和失踪的小聪很接近。如今,小孩正在医院里急救,派出所希望陆天马上赶到医院去辨认。
小聪找到了?!陆天立即飞奔到医院。在急救室里,他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正是已失踪一天一夜的小聪!此时,小聪脸色苍白,双目紧闭。陆天拉着儿子的手不停地摇动,小聪这才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陆天,嘴唇动了动,还没有说出一个字,又昏了过去。
医生告诉陆天,小聪被送来时神志不清,体质很虚弱,而且可能被注射了麻醉药物,估计在24小时后才可能清醒过来。好在小聪被及时发现,要是在野外,他很可能已经没命了。因为小聪已经没有太大的危险了,医生让陆天先回去休息。
回到车上,陆天再次打开笔记本电脑,又将那段视频看了一遍。他闭目想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拨通了报社主编的电话,说:“喂,郑主编,我是陆天,可以帮我联系朱志刚导演吗?”
朱志刚就是《凶灵归来》的导演,《凶灵归来》刚开拍时,他曾来报社作过宣传,跟郑主编很熟悉。陆天要找他聊聊那段神秘的视频和槐林路13号的怪事。如今,接触过视频的人,除了自己,死的死,昏迷的昏迷,而朱志刚带着摄制组在槐林路13号拍过几周戏,也许他了解一些情况。
郑主编很快就帮陆天联系上了朱志刚,而朱志刚听说陆天想了解关于槐林路13号的事,很快答应了,相约几小时后在一家咖啡馆里见面。
五、情景重现
陆天赶去咖啡馆时,朱志刚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陆天自我介绍后,立即打开电脑,将那段视频播放给朱志刚看。
“这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啊……”朱志刚连看了两遍,嘀咕道。
陆天摇了摇头:“的确没有什么特别。可奇怪的是,不但拍摄视频的人死了,连看过的人也接连出事。”
“难道这视频里有鬼?”朱志刚慌了,“那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陆天叹了口气:“听说你们在槐林路13号拍《凶灵归来》时发生过意外,灯光师死了,而后一个女配角也失踪了……”
朱志刚点了点头,神色黯淡下来:“说实话,那件事情的确非常怪异。我平时做事非常小心,出事那天,我们也仔细检查过所有线路,确认安全后才开拍,没想到,灯光师突然触电身亡……”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陆天拍了拍朱志刚的肩膀:“你也不用难过。我看过网上的议论,觉得有些说法不无道理,尤其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更加相信当初槐林路13号真的有鬼魂存在。在摄制组离开后,这些鬼魂就附在了两个‘捉鬼者’所拍摄的视频里,离开了槐林路13号。因此,不论是这段视频的拍摄者还是观看者,最后都发生了意外。至于那些鬼魂为什么要附在视频里,我也是刚刚想明白。”他喝了一口咖啡,慢慢地说道,“几个钟头前,我去看那鬼屋,这才知道那里马上要拆毁了,鬼魂将无处安身,只好趁着廖峰和张健去现场拍摄时,附身在了视频里,离开鬼屋……”
“真、真的是这样?”朱志刚目瞪口呆。
“很有可能!”陆天越说越激动,“你一定知道日本的《午夜凶铃》,里面的鬼魂不就是通过电波进入别人家里,然后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吗?我一直主持《寻鬼记》,听说过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将视频删掉呢?”朱志刚问。
陆天答道:“其实,原来的光盘已经被‘猴子’掰成两半,用来杀死了自己,我也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可没想到,竟在自己的电脑里又找到了一个备份。我曾怀疑是‘猴子’不小心将视频复制在了硬盘里,可到现在我才明白,一定是‘猴子’知道视频中藏有鬼魂,故意毁坏了光盘,但鬼魂还是提前将视频复制到硬盘上。所以,这段视频并不容易销毁,即使我现在将它删掉,它一定还会以其他方式进行复制,还会继续杀人!”
朱志刚害怕了,连声问道:“那怎么办?我们俩都看过视频了,会不会也……”
“不会的!”陆天满含深意地笑了,“我已经想到了办法,让这视频中的鬼魂不再害人!”
“什么办法?”朱志刚眼睛一亮。
“通过情景重现,让鬼魂重新回到槐林路13号去!”陆天解释说,在很多关于鬼魂的传说中,只要让鬼魂附身的那一刻情景重现,就能让其离开所附的躯壳。他打算今晚把电脑带到槐林路13号去,按照视频中的情形,重现廖峰和张健那晚拍摄视频时的情景,同时将电脑毁掉,视频中的鬼魂就不得不回到槐林路13号去了。
朱志刚有些不解:“为什么一定要今晚去呢?”
“听说槐林路13号明天就要拆除了,一旦拆除,就无法情景重现了,我就更害怕不能让鬼魂离开这段视频。要是这段视频再通过什么方式传播出去,岂不是要造成更多人受害?”陆天说,“今晚,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因为视频里拍摄那晚是廖峰和张健两人,而我听说你最早也是搞摄影的,想让你来扮演张健,而我来扮演廖峰……”
“好吧!”朱志刚答应了,“我们各自回去准备,今晚在槐林路13号门口见。”说完,他们各自离开了咖啡馆。
这天晚上,陆天背着电脑包来到了槐林路13号,而朱志刚正和门口穿制服的中年男子说着什么。
“你们真的不能进去……”中年男子挡住了朱志刚。
“你是拆迁办的吧,我来跟你们领导说。”说着,朱志刚拨通了一个号码,和对方聊了一会儿,就将手机递给了中年男子,“你们领导让你听电话。”
中年男子接过电话,片刻后,他将电话还给朱志刚,打开了槐林路13号的院门。
陆天和朱志刚走进院门,沿着视频中廖峰和张健所走的路线,一步步来到了二楼。陆天先取出电脑放在地上,然后打开了。视频里,廖峰打开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对着镜头说:“好了,从现在起,我们不能再出声了。不然,鬼就不出来了!”说完,他关上了手电筒,视频里立即变成了黑暗的画面。此时,天也完全黑下来了,除了电脑屏幕泛出一点清冷的光,屋子里一团漆黑。
陆天和朱志刚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丝光亮,接着廖峰的脸出现了。视频中,廖峰看了看手表,对着镜头悄声说:“现在是晚上23点20分,外面似乎有什么人过来了,我起来看看!”
“这……怎么跟原来的视频不同?”陆天猛地站了起来,“廖峰说的话不一样!”
朱志刚也反应过来,惊讶地说:“对,他原来说‘外面似乎什么动静都没有’,现在说的是‘外面似乎有什么人过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陆天两眼瞪着屏幕,大叫:“我看到了,真的有人进了院子!他往院子那段断墙走去……快看快看,他正掀开那里的砖,想往井里扔什么……”
朱志刚被陆天的样子吓坏了,他揉了揉眼睛,可屏幕上依然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在说什么?”
陆天没有理他,转身朝楼下跑去。朱志刚赶紧追了上去。
六、“鬼屋”真相
等朱志刚追上来时,陆天已跑到了院子的那段断墙处,正要掀开盖在井口的砖块。朱志刚一把抓住他,厉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陆天说:“鬼魂就在这里面!”说着又躬下身去。就在这时,他觉得背后有人一推,将他撞倒在地,等回过神来,朱志刚已双膝跪在他的身上,压得他动弹不得。
“我不管你是不是被鬼魂附身,总之,你知道得太多了!”说着,朱志刚咬牙切齿地举起了一把匕首,“现在,就让你下去跟他们做伴!”
“住手!”一声大喝后,许多只手电筒向两人射来,院子里一下子涌进了十几个警察。一个警察叫道:“朱志刚,放下凶器!”
刚才还一脸凶相的朱志刚一惊,匕首掉在了地上,一个警察冲上前将他铐了起来。
带队的警官将陆天扶起来,关切地问:“陆老师,你没受伤吧?”
陆天揉了揉手臂,笑道:“受了点皮外伤。还好,真正的鬼魂显形了!”
“这是你设下的套?”朱志刚明白过来,“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井里有东西?视频不是什么都没有拍下来吗?”
“因为天太黑了,廖峰和张健那晚确实没有拍下你往井里移尸的画面。不过,廖峰却通过视频说出了真相!”陆天嘲笑道,“只不过,你没有看出来而已!”
“这怎么可能?那段视频我也看了好几次,他根本就没说过什么!”朱志刚不相信。
“你听到的只是廖峰的声音,但他的声音并不代表他说了什么。”陆天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所听到的,是廖峰后来为视频重新配的音,而他当时真正说的,只有通过视频里他的唇语才知道!”
“因为我的孩子听力有问题,我经常教他辨认唇语来‘听’别人的话,所以我对唇语也很熟悉。”陆天告诉大家:在医院里,小聪的嘴唇动了动,虽然没有说出话,但从唇语中看出,儿子是在叫唤自己。联想到廖峰学过配音,陆天一下子反应过来,想起画面中廖峰的口型和所说的话不大吻合。
回去后,陆天将视频中的声音消掉,又看了一遍。他通过辨认廖峰的唇语,终于知道视频中廖峰说的话和实际听到的声音完全是两回事。配音里说“外面似乎什么动静都没有,我们也很困了”,实际上,他真正说的是“外面似乎有什么人过来了,我起来看看”;配音里说“现在,摄像机也没有多少电了,我们还是关了机器,先睡一会儿吧”,实际上是“奇怪,那人扛了一个东西过来,还扔进了井里面,那是一具尸体吧”。
陆天读懂了视频中廖峰真正说的话后,一下明白过来:原来,张健的死很可能是因为他们在槐林路13号目睹了有人弃尸,而被凶手杀人灭口。凶手知道那晚自己弃尸的过程被拍成了视频,必定会将接触过视频的人统统杀死。至于廖峰,一定是意识到了危险,所以将视频重新配音,伪装成当晚自己和张健并不知情,以躲开追杀。因为知道危险可能无法避免,他又将光盘寄给了沈威。
廖峰知道,沈威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一定会从科学角度探寻视频中的秘密,从而发现真相。沈威拿到光盘后,也觉得其中有蹊跷,才说“真的有鬼”,又将光盘寄给了陆天,希望陆天来找自己一起破解当中的秘密。可光盘刚寄出,沈威就被人故意制造交通事故杀死了。
“至于小聪,他的耳朵听不到,所以那天站在我身后观看视频,并没有受声音的影响,直接从廖峰的唇语读出了廖峰真正说的话。”陆天有些自责,说,“他一定是以为我所听到的跟他‘听’到的一样,他知道我一旦发现了什么,非弄个一清二楚不可,所以,见放学后我没有及时去接他,就认为我是去了附近的槐林路13号,于是,他也去了那里……”
“要是我知道那小孩是你儿子,再关他一天就没事了。”朱志刚沮丧地摇了摇头,“你说对了。廖峰和张健来这里‘捉鬼’的当晚,正好看到我往井里扔尸体。因为天黑,他们没看清我的相貌。不过,我很快就从电影论坛上知道,他们俩那晚正好到槐林路13号‘捉鬼’。我以为他们拍下了我弃尸的过程,所以必须杀了他们,并销毁视频。”
朱志刚说他雇请了杀手,分别将张健和廖峰杀害,并伪造成意外。可杀了这两人后,他又发现那段视频已经被刻成光盘寄给了沈威,于是,他又杀了沈威。因为没有在沈威那里找到光盘,他就派人潜伏在沈威的遗体告别仪式上打探消息。这时候,陆天恰好赶来跟沈威的妻子谈起光盘,他这才知道光盘在陆天的手上。
朱志刚派杀手跟踪陆天,可陆天一路找儿子,他们没有机会下手。陆天在火车站丢了电脑包,朱志刚猜想,那张光盘应该在电脑包里,就派人跟着“猴子”进了出租屋。“猴子”刚刚打开光盘,准备看的时候就被杀手杀死,并毁掉了光盘。
朱志刚以为问题都已经解决了,没想到陆天却主动联系他,还让他看那段视频。听说陆天要去槐林路13号,他只得答应跟着去。因为那个院子第二天就要拆毁了,深埋在井里的尸体将不会再有人知道。但是,如果这晚陆天有所发现,就可以立即杀死他。
“那个所谓的拆迁办工作人员也是你的人吧?”陆天问道。当他要进槐林路13号的院门时,却被那个自称是拆迁办工作人员的中年男子拦住了。一个即将拆毁的废弃院子,拆迁办为什么还要派人专门看守呢?后来,陆天读懂了视频中的唇语,明白所有的秘密都在槐林路13号的枯井里。他这才明白,那个中年男子一定是不想让外人进去发现些什么,很可能就是凶手的同伙。陆天随即联系拆迁办,证实了他们并没有派人看守院子。不过,陆天报警后,警察并没有马上抓那个中年男子,而是打算跟踪追查,引出幕后黑手。
朱志刚点了点头:“视频的事让我很头痛,为了避免有人再进去发现什么,我只得想办法先将这里封闭起来。至于那个小孩,他不应该找来这里,他不会说话,我不知道他是否知情,只得先将他扣下。因为明天这里就要拆毁,我就将他麻醉,扔在了立交桥下……”沉默片刻,他不解地问,“可是,你为什么能想到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