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弥漫间,她看到一个浑身漆黑的男人,跪坐在满地的尸体和血腥中,侧对着她,膝盖上躺着一个血人儿,身上的白色连衣裙已经被血渍染红,隐隐约约看得出形状。长发披散,一张瘦削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气,眼睛阖上,看样子已经没了气息。
男子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她,似乎在哭,又似乎在说着一些哄她醒来的话,富有磁性的嗓音渐渐暗哑下来,到了最后,几乎每说一句话都要沙着嗓子,渐渐没了声音……
粟薇薇往前走了两步,却发现再也走不进去,就好像被隔离了两个世界一样。她在这边,看着那边血流成河,生离死别,所有的悲伤都化作泪水,从脸上一直往下流,模糊了眼睛。
雾气氤氲间,她隐约看到那个已经没了气息多时的女人,纤细的身材,清秀的五官,哪怕只是朦胧一个影子,她也敢肯定,自己认识她,就连那个已经哭得不成声音的男人,都那么的熟悉。
为什么会这么眼熟?
她努力想,拼命想,却总是在最后关头,脑袋一片空白。想过去看清楚他们的面目,却被一道无形无影的屏障挡住。她只能看,只能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着不远处相拥的两人,看着看着,泪水更是止不住……
耳畔突然传来男人仰面狂啸的声音,撕心裂肺,贯穿天地,悲得让人听了就想哭。
那一定是他挚爱的女人。
渐渐的,血雾散开,周围一些影影绰绰,越来越不真实。;林木转移,雨幕化开,当她再次眨了下眼时,只剩一片空无人迹的白茫茫。
粟薇薇在酒店醒来。
脸上泪迹犹在,她睡得并不安稳,也记得迷迷糊糊间做了个梦,一个让她觉得奇怪悲伤的梦。可是等她睁开眼睛后,才发现那个梦真的是梦,因为她现在就躺在酒店套房的床上。
一个诡异的梦,连续梦到了两次,况且这次还比上次多了一些内容。她不得不重视起来。都说梦由心生,很多人认为在白天清醒时分,对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太过想念执着的话,晚上沉睡时就会做到与这个人相关的梦境。
她没有来得及去思考昨天到底想谁了,因为就在她打算坐起来的一刹那,突然被横在自己身上的一只男人的手臂吓坏了。
修长的手臂精壮有力,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皮肤被晒得有一点黑,但比起她认识的所有男人,这双手都要白,并且漂亮很多。骨节分明的手指很长很细,泛着一种象牙白的色彩和光泽。
顺着手臂往侧边看去,一张熟悉的俊脸,微微阖上眼睛,如羽扇的长睫毛轻轻晃动。挺翘的鼻子,略削薄的唇紧紧抿着,在靠近她原来颈窝的地方,睡得很沉,很熟。
“纪程然,你居然又跑到我床上了,死色胚,快给我滚下去!”过度惊慌,让她忘记了他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事情,只觉得被这个色胚又一次偷袭成功,气得浑身都在冒火,一抬脚,曾经发生过的那一幕再次上演,人物、动作,起因都一模一样,除了地点和结果——
纪程然醒过来,连忙闪到床的另外一边,趁机抓住她一只圆润可爱的小脚丫,这才堪堪躲过了她的“佛山无影脚”。
她的脚丫子就被他抓在手上,暖暖的,滑滑的,很小巧可爱的脚丫,尤其是五个圆润细致的脚趾头,白润水灵,更是让人爱不释手。他顿时什么睡意都没了,两眼灼灼的,就盯着她的脚丫子。
“死色胚!变态!”粟薇薇羞愤欲绝。一脚踹空,现在又被他抓住一只脚,还跟欣赏什么似的一个劲猛盯,登时脸红如血,心头燥热。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
“好啦,不闹了。”纪程然恋恋不舍地放下她纤细白润的小脚,走过来在她身边躺下,顺势搂住她一起滚进被窝里,“我太累太困了,咱们再睡一会儿,行吗?”
太累?太困?
粟薇薇这才反应过来,昨晚上不是还说他下落不明失去了联系吗?怎么这才一个晚上时间,早上醒来就发现他睡在自己身边,而且,这里还是酒店的总统套房,不是家里那套小公寓。
“……”她错愕了片刻,终于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钟战是他的朋友,会告诉他自己住在这里情有可原,可酒店的套房钥匙哪里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试想下,一个女人在房间里睡得好好地,一个晚上后醒来,突然发现床上多了个男人,绝对是一件很惊悚的事情好么?她又不是小说里那些白痴女人,动不动就走错房间,被某些饥渴禽兽的男人吃干抹尽。
问题是,她从未走错过房间,但这个无耻男人却总是阴魂不散,而且是两次。
这要传了出去。嘤嘤嘤她的清白她的名誉她的未来……好想把对方掐死有木有?
纪程然一脸天经地义,根本没有感到任何羞愧之心,被她拍掉咸猪手后,又孜孜不倦地抱住她的小蛮腰,笑了笑:“这家酒店是我一个朋友的产业,要进来当然不费吹灰之力,要是那些不轨之徒想进来,那简直就是做梦!”
妈蛋,她是不是被人耍了?
“朋友?是那位钟先生?”她咬牙,她不甘,怎么随随便便找的一家酒店,就是人家的产业,广城的那些大老板呢,你们都滚哪去了?
“嗯,他把事情都跟我说了。得知你在这里,我就立即赶过来了。”他说得轻描淡写,波澜不惊,实际上,在得知她在公寓差点被人杀害之后,接连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已经累得快趴下的他,一颗心差点跳出胸腔,好在有了钟战的消息,得知她安然无恙,连夜赶到酒店,看到她安稳的睡颜时,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
两日两夜,他没有一刻休息,在深山老林里,干着十分耗费精力的追捕和狙杀,连日来的疲惫,终于在看到她无恙后,一扫而空。如果不是为了早点回来见她,怕她出事,也怕她一个人会寂寞,他大可不必将时间拿捏得那么紧迫,几乎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好在,他最终还是按照约定的时间内赶回来,而他心爱挚爱的女人,就躺在他身旁,呼吸浅浅,交颈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