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令纪程然脸色稍缓，唇边难得溢出一丝笑意：“把事情交给你和陈墨，我就放心了。”
陆白却不敢像他那样轻松，而且敏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当即就沉下了脸，凝重问道：“你从来不会对我说出这种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在他认知里，纪程然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哪怕是在最困难艰险的时刻，他都不曾露出这样陌生的一面。
良久的沉默。
纪程然似乎猜到他的心思，顿了顿说：“是有点事，我很快就会回到广城。他那边的事情办完后，我要你想办法，让他在广城待一段时间。”
陆白不解道：“他这两年并没有广城那边的安排。”
“我知道，所以才需要你帮忙。”纪程然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另外，我已经准备联合安德森，彻底将意大利的那边的毒瘤铲除掉。具体方法我会发给你，回头你找个借口拿给他，他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个重磅接一个重磅，将陆白砸得晕乎乎的。
纪程然口中指的“他”，自然就是艾瑞克。只是艾瑞克现在并不在国内，依照他的行程安排，近期根本不可能去广城。纪程然所说的想办法让他回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没人比他这位左臂右膀，更了解艾瑞克说一不二的性格。
“用普通的办法当然不行。”纪程然不以为意，感觉到后遗症带来的身体负担已经好很多，坐直了身体，对他说：“你别忘了，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去。”
陆白被他噎了下，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才想起眼前人的身份。心里顿时各种复杂。
纪程然也不废话，简单把心里已经酝酿好的计划跟他说了下。陆白越听脸色越是沉重，到了最后，几乎是青着一张脸否定他这个主意：“不行！这个太冒险了，他一定不会听我的。”
他连连摇头，对纪程然这个大胆的主意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以你的实力，想要说服他一定没有问题。”纪程然沉声道：“我比你了解他，出了这件事，他一定会到广城去，恰好那里也有一些产业，到时候直接丢给他去处理就行了。”
他语气这样坚定，陆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急着安排他的事。”他感觉纪程然的做法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沉默须臾，他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踱步走到陆白面前，将右手搭在他肩膀上，“我恐怕无法在这个世界存留太久了，努力一把的话最多留个三个月。以后我不在了，这些事都要交给他去面对。你别忘了，他经历过的，我也经历过。他还未经历过的，我已经经历过了——”
不等已经呆住了的陆白反应过来，他紧接着说：“我既然有把握让他过来，自然不会让你们难做。”
“……”足足怔住了十分钟，陆白勉强压抑住强烈不安的心情，感觉胸口闷闷的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良久，才再次开口：“纪老大，你别跟我开玩笑，你知道我这个人最开不起玩笑。我不明白，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要回去——按照你所说，那个世界不是早就没有你留恋的事物吗？你要不要再考虑——”
“这不是我所能决定的！”纪程然打断他的话，声音暗哑：“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单方面获益的，我能回到这里，就意味着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之前我一直不明白这个代价是什么，还以为只是以命换命而已，没想到随着我来到这里后，还会产生一些后遗症。”
他看了陆白一眼，尽量用一种他能听得懂的解释说：“总而言之，我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就算来到这里最多也只能呆一段时间，时间到了我就会离开。明白吗？”
陆白听得云里雾里，但纪程然这最后一段解释，他却是听清楚了。
“怎么可能？”他像是受了巨大打击般，根本无法接受这个解释：“是离开？还是你本体也会消失？”
“这个暂时不清楚，我之前又没有经历过。”
陆白面如死灰，盯着他不放，到最后只能无力垂下双手，“抱歉，我现在一时没法接受，你先让我考虑考虑……”
说完这些话后，他也不管纪程然，转身留下一个寂寥难过的背影。他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需要一段时间来缓和一下心情，顺便整理整理纪程然说的那些话。不然，他害怕下一刻自己就会爆发出来。
了解他心情的纪程然，自然没有再把他留下来。反正该说的话都说了，剩下的，只需要等他回复即刻。
他张开手，看了眼透明的指间，重新坐到沙发上，将刚才让陆白带过来的密码箱子打开，里面存放着许多经过处理的易容工具用品，其中，不乏可以以假乱真的四肢道具。
熟练的将需要的药物用具调配好，然后将之抹在透明的指间上，再利用人造皮肤进行处理。
很快，那透明的十个指间全部恢复原样。如果不仔细去观察研究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那是人造出来的。
没由来松了口气，纪程然将剩下的用具药物重新存放起来。然后摊开手指反复看了几眼，叹气之余，开始为未来的一段时间感到担忧，现在还只是指间而已，日后，万一是胳膊大腿，或者身体的某个部位，也出现问题了怎么办？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他这样欲盖弥彰，最多也只能隐蔽一时，时间长了，就算薇薇没有发现，也难保其他人不发现，毕竟人造四肢和肌肤就算再怎么相似，终究也代替不了真实活生生的血肉。
他暗暗在心里计划了一番，很快就得到有用的答案。把箱子存在一个不易发现的角落里后，这才往其中一个卧室里面走去。
粟薇薇已经醒来，揉着迷蒙的双眼打量四周，睡得迷糊的她正困惑纪程然怎么不见了时，就看到他潇洒从外面走进来，脸上还挂着和煦温暖的笑容。
“醒了？”
“嗯，你怎么不睡了？”之前不说好的嘛，她完全是看他累坏了才陪他一起躺下来休息。结果她自己反倒是睡得跟猪一样，纪程然却分外清醒的从外面进来。
